(二百零四)
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免費的,包括佛家所謂的不殺生。
今年的夏日並不像往常那樣燥熱,在我看眼,今年夏日微微有點冰涼...
靜靜地看着牀上情緒漸漸平穩的大伯,又看了看牀邊吊掛着的輸液瓶,嘴角流出平靜的表情,另一隻手此時也輕輕地放到了大伯那隻皺褶的大手上。
大概過了十分鐘,眼前的大伯慢慢進入了夢鄉。而我似乎也明白了大伯的意思,輕輕將大伯露在牀單外面的手放到了牀單裡面,看了一眼一旁一直站在那裡的老者,而後緩緩站起身來,俯身拿起此時靜放在衣櫃旁邊的公文包,而後輕輕想門外走去...
等身後這個老者跟出來時,我已經穩穩地坐在了四腳方桌內側,那個一直藏有M9的橙色公文包此時也靜靜地放到了左手邊的牆角處。
“到底怎麼回事?”
還未等此時掩上房門慢慢向我走來的老者走到方桌旁邊,我這句表現的似乎壓抑了很久的話語奪口而出,配上臉上急迫中夾帶的驚恐,我想此時牀上微微露出一絲破綻的大伯會對我的表象十分滿意。
“是花家派人做的...”
這個答覆雖然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臉上卻將那懷驚訝之色加重了許多。兩隻垂放在方桌下面的手此時忽然摁在了桌面上,猛然站起身來,緊緊地盯着眼前這位十分在乎我言行舉止的老者:
“爲什麼?是不是因爲今晚警局裡面的事?”
雖然我不知道眼前這位老者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但我卻知道此時他有極大的利用空間。
眼前這位一身黑,像是參加葬禮的老者沒有直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默默轉身向走廊左側的房間走去。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幾樣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靜靜地看着此時擺在我眼前的這份簽有嬸嬸名字的‘米琪KTV轉讓協議書’,而後緩緩打開了手邊這個平板電腦上這段僅僅只
有四分三十八秒的視頻...
等視頻走完之後,平穩的嘴角此時流出了淡淡的笑意。而後就在眼前這個老者面前,我有意將脾氣爆發出來了,將那份協議書撕得粉碎,嘴邊的怒嚎隨着狠狠摔到地板上的平板吐出來了:
“不可能!嬸嬸不是這種人!我不信!絕對不可能...”
隨着一聲比一聲低微的話語,我踱步又跑到了大伯的房間,伴隨着眼角溢出的熱淚,跪在了大伯的牀前,緊緊地抓住了此時大伯不知爲何又伸到外面的大手:
“大伯,你告訴我,他是在騙我的。你快點告訴他,嬸嬸是絕不會那樣做的...大伯...”
不知眼角的熱淚滑落第幾滴時,大伯那隻緊緊被我抓着的大手緩緩舉了起來,無力的拍在了我帶着淚痕的臉頰上。呆呆地看着大伯這雙怒火中燒的眼睛像是帶動着鼻尖急促的呼吸,還未說話,眼前的大伯便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聲,像是又一團東西卡在了他的喉嚨:
“咳咳咳...咳咳咳...”
呆呆地看着眼前像是命不久矣的大伯,此時也許用無聲的沉默才能達到預想的結果吧。
大概過了半分鐘,像是換上氣來的大伯慢慢將另一隻扎着吊針的枯手露出來了,滿頭白髮下的皺褶此時顯得更加滄桑了:
“林夕,大伯以後不能再幫你了......以後...咳咳咳...以後的路,全靠你自己走了...外面...外面...咳咳...外面那個人,可以幫你找到老鬼和血...血池...今晚...今晚趁着夜色離開...離開這裡.......咳咳咳...”
此時似乎已經完全入戲的我所有的情緒似乎都是那樣的*真,一場似乎屬於古捲上的‘叔侄生離死別’今天就在現實世界上演了。
“不!....我一定要去問清楚!”
話語剛落,我便緩緩站起身來,輕輕將大伯死死抓着我的手放在了牀邊。臉上夾帶着一懷強顏的笑意,轉身一
步一步向門外大步走去,絲毫沒有在意身後大伯使出全力的制止。
“咳咳咳...林夕!...咳咳咳...”
輕輕掩上房門,徑直走到了客廳那個靜放着公文包的牆邊。
俯身緊緊地握住了這個絲毫都未動過的公文包,輕輕放在了身邊的方桌上。緊緊地看了一眼身前這個已經站起身來似乎想要到大伯房間的老者,就在他剛剛將擡起的右腳落在地板上,這一聲憤怒的怒吼便傳遍了整個客廳:
“啊!”
身前老者聽到這句猛然的怒嚎之後,停下了腳下的步子,連忙轉過了身。而此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怒吼之後的狂怒,而是一把比堅冰還要冰冷的手槍:
“我現在要去見我嬸嬸,告訴我怎麼聯繫上老鬼和血池...”
嘴邊這句急迫之中夾雜着憤怒的話語一口氣吐出來了,而眼前這個像是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時刻的老者靜靜地盯着我的雙眼,轉身一步一步向我手中這把M9走了過來。直到槍口的消聲器抵在他胸前的肋骨上時,他才停下了腳步。在他皺褶的老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情感,只有平靜的幽深:
“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疲乏的恐懼。今晚,你不會也不敢開槍...這把M9在你手裡已經失去了它的價值,聽你大伯的話,不要去送死了...”
不知爲何,就在眼前這個異常平靜的老者帶有嘲笑的話語剛落在地上,緊緊貼在扳機上的手指此時隨着嘴角這懷淡淡的笑意微微動了動。
‘比偶’
一顆子彈隨着手指的扣動射到了老者的左肩,而眼前這個左肩中了槍的老者此時只是咬着牙隨着子彈的衝擊向後連續退了幾步,靠在了長廊一側的牆面上,沒有吭聲,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氣。
而此時似乎已經暖溫的槍口隨着手臂的幅度,緩緩堵在了老者還未閉上的雙脣之間:
“爲了不去送死,我想向你借一樣東西。而這件東西,只能借卻不能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