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今天在傳奇大廈裡面,我彷彿經歷了兩段不一樣的人生。後來想想之所以能感覺出來時兩段人生,是因爲我和奇家那些人還是用那麼一兩點不同。
記得《教父》中有這樣一句臺詞:我絕不會將自己的友誼強加給認爲我無足輕重的人身上。
豆子、木魚和我,三個抱有夢想的有志青年,聽從了蒼天的眷顧一起走到了大學的同一間宿舍。期間我們的情誼就像是其他同學之間的兄弟情誼一樣,無法用簡單的文字詳細的概括。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就在倉庫裡面豆子撲到我手中匕首上,那一瞬間,我猛然間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而等它再次跳動的時候卻永久的蛻變了......
今天在這個不大的休息室裡面,我用僞善的面具騙過了我兄弟的父母。記得小時候在河邊丟石子,當石子丟到河面的那一瞬間,石子沉入了水底,而之後卻總是出現那一層層怎麼也抹不去的漣漪圍繞着石子的中心來回遊蕩。有時或許之前事實造成的創傷遠比之後揭穿謊言時受到的傷害清晰。
世上有一種報復叫作:自殺;世上有一種悲痛叫作:白髮人送黑髮人;世上有一種自私叫作:報復之前沒有想到至親的悲痛。
不知手脖上的手錶錶針撥動了多少格,也不知周圍坐着的這三個後半生將伴隨悲痛而走的叔叔阿姨在哭訴中哽咽了多少次,更不知道爲何今天他們三個會出現在這個大廈之中,我只知道等我帶着僞善的悲痛將用信誓旦旦的謊話將這三個可憐的父母送走之後,大廳此時只剩下了那一排排擺放凌亂的椅子和那位之前令我頻頻落淚的小女孩——姚思儀。
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穿着乾淨校服的小女孩,還未乾的淚痕微微打了彎。
“大哥哥,你怎麼哭了?...”
靜靜地站在大廳玻璃門前,俯身抱起了這位令人看到便會莫名產生一種想要保護又十分懂事的小女孩。就在我雙手剛剛將她抱起的時候,她便用柔軟嬌小的小手輕輕地擦拭着我臉頰上的淚痕,單薄的小嘴脣這時也流出了這句奶聲奶氣的話語。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了。這一刻我清晰地感覺到,已經流到嘴邊的謊言此時卻在她這雙純真的眼睛前怎麼也吐不出來了,也許此時我能做的只有淡淡的微笑着,淺淺的沉默着...
望着大廈門外那些依舊匆忙的路人、商販、學生,又回身看了看此時已經收拾乾淨的大廳,輕輕地將懷裡這個小女孩向上抱了抱,剛好將她的小嘴送到了我的耳邊...
等我回身準備走到舞臺找到之前封印的童真時,兩排列隊整齊站在大廳周圍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此時都帶上了黑色的墨鏡,像是守衛着什麼東西似的雙手背後挺胸站在那裡。不知爲何,懷裡的這個小女孩在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時,兩隻小手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脖頸,死死地將嬌小的臉頰貼在我的肩膀上,任我怎麼說都不願下來...
“林夕,你大伯在左側休息室,要你過去。”
隨着這一聲冰冷氣息十分熟悉的聲音,我俯身輕輕將懷裡這個一直都死死抱着我的姚思儀放到了地面上,帶着一懷平靜的壓抑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止步的布圖。站在地上的姚思儀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褲子,一懷無奈的笑意頓時便順着面部神經傳到了肌肉深處。
我輕輕地又俯身將腿邊這個似乎有什麼話想告訴我的小女孩抱了起來,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傳達完信息卻還未離去的布圖,心跳聲慢慢淹沒了涌動聲:今天爲何木魚和豆子的父母會猛然間出現在這裡?爲何那些孩子、家長和那兩位支教老師都離去了,偏偏留着個小女孩在這?今天的記者會想要傳達給衆人的信息我是否已經傳達到?等等,一系列的問題,我想等我帶着這個小女孩走到左側的休息室便會找到一所有的答案...
懷裡抱着小巧玲瓏惹人愛的姚思儀,用一懷淡淡的欣慰看着眼前這個眼神中似乎有什麼話沒開口的布圖,而後又看了看周圍這些似乎服裝並不統一的‘制服型男’。緊緊地將懷裡的姚思儀向上提了提,慢慢邁開了步子想左側的休息室走去...
附有節奏的步子停在了第二個拐角處,臉上傻傻地憨笑此時也頓時消散了,剩下的只有輕輕地將懷裡這個剛纔還嬉笑給我講述着學校裡面故事的姚思儀交到門前小白伸出的雙臂間,任懷裡姚思儀如何不捨,最終還是被我輕輕拖到了小白的手中。
帶着一懷和善的笑意,靜靜地看着此時一臉不情願小白懷裡的姚思儀,輕輕將帶着指套的左手撫在了她冒了汗的小臉上:
“思儀,你要乖乖的,大哥哥答應你,一會兒就出來接你,好不好?”
“好...”
眼前這個小女孩在聽到我這句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謊言的話語之後,傻傻地點了點頭,雖然小嘴裡只吐出了一個字,但我還是清晰的聽到了眼淚的味道...
休息室的房門被推開了,就在房門推開的一瞬間,一股交雜了四股香水的氣息迎面撲到了我的懷裡,而此時坐在裡面的人卻是我怎麼也想象不到的:大伯奇寶順、堂姐奇米琪、紫曉楠、還有這位曾給了我一個響亮耳光的花祺博...
輕輕地掩上了房門,小白懷裡的姚思儀噙着熱淚的眼睛此時也被這扇房門擋住了視線,剩下的這時只有一股卑微的氣息和一懷憨厚的和善。
也許是第一次進入這座傳奇大廈的緣故,當剛掩上房門時,眼前這個完全和之前那個休息室不一樣風格的房間瞬間便映射到了我的眼眶余光中:白黃皎潔的內側牆面上掛着三幅我也分不出真僞的山水畫;半黑半白的米蘭地毯一直延伸到翠色窗簾的下面;一道道柔和的陽光透過翠色的窗簾將整個房間照亮了;四棵翠綠的大盆景安靜的對稱坐落在窗簾的兩側懶懶地沐浴着柔和的陽光;一盞紫雲水晶吊燈安靜的吊掛在歐式貴族天花板上;兩個嶄新的紅木書櫃對稱座落在了靠
東的南北兩牆角;一本本像是被翻過許多次的書籍整齊的擺放在紅木書櫃的臺階上;四個人分別坐在了房間偏東側歐式簡約茶桌周圍白色雕花木椅上,默不作聲的品嚐着茶桌邊沿的香茗,似乎是在等待着某個人的到來。
“林夕,記者會早早結束了,你怎麼纔來啊,大家在這裡等你很長時間了...”
“...嗯...剛纔在聽一個小女孩講大山裡的故事,一時忘記了時間,真是抱歉...”
靜坐在茶桌周圍的這三個和我年紀相差不多三個家族的新一代,和我對視之後果然還是奇米琪先帶着笑意的埋怨打破了休息室的安靜。此時我哦是多想我問出那一個在大廳便產生的疑問:車上打電話的時候,奇米琪明明在華夏大酒店,可爲何現在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可最終還是以那一懷淡淡的尷尬將這一句瞬間便勾勒出來半真半僞的謊言吐了出來,外加一陣急促卻不失節奏的步伐。
記得大伯曾在車上對我講過這樣一句話:在問別人一個問題之前,你心裡必須要知道別人是怎麼回答的。不然,就將這個問題借別人的嘴問出來。在這個圈子裡,永遠不要讓人知道你真實的想法。
等我加快了的步伐走到大伯旁邊的那個空着的白色椅子邊沿時忽然停住了,這時我本是想要等大伯一句話後我再決定是站還是坐的,可沒想到這時身邊的紫曉楠卻忽然站了起來,俯身輕輕將我手邊的木椅輕輕挪了出來,像是抹了蜜的嘴角此時翹的老高,兩隻本來就不是太大的眼睛此時將要眯成一條線了,似乎是給細弱的左手脖這塊銀色鑲鑽卡地亞一席炫麗的空間。
我帶着十分羞澀的笑意輕輕地接過了紫曉楠手中的木椅,但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圍那兩個人,又看了看此時已經將手中茶杯放到茶桌邊沿的面無表情的大伯,直到看到大伯平放在木椅把手上的大手微微點了那麼一下之後,我才化淡了臉上了羞澀輕輕坐在了紫曉楠挪出的這把木椅上。
“林夕,你太不夠兄弟了,你召開記者會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今天要不是米琪帶我來,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夕,對着那麼多攝影機,你還能那樣泰然自若,我阿楠算是真的打心裡服你...”
聽完紫曉楠這句明顯是不經大腦的話語,我心裡一緊,隨後便帶上了傻傻的羞澀。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十分天真沒有心計的紫曉楠到底是不是在僞裝着什麼。今天我心裡的疑問,就在眼前這個虎頭虎腦的紫曉楠這句傻得天真的話語面前找到了幾乎全部合乎情理的答案。和第一次在米琪KTV相比,眼前這個男孩我真的不知道哪一面纔是他最真實的一面了。或許有一天,我在他面前將會是一隻乖得像是綿羊的狐狸...
休息室沉默的氣氛並沒有因爲我的到來而變得緩和,只有茶桌上茶杯不時的端起。我想應該是在等待着另一個重要的人,或者是等待着這裡資歷較深的大伯先開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