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幾近陷入昏迷狀態,隱約聽到了言慕凡的聲音,“你不許有事。聽到沒有!”
強撐着眼皮。透過濃重的煙霧,言慕凡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可他這話並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對他懷裡的女人說的。
這裡除了蘇辛和我。沒有第三個女人了……
“言慕……凡……咳咳……”我的手拿開了嘴上的溼毛巾,呼喊着言慕凡。卻只看見了他跑遠的背影,一大口濃煙讓我沒有辦法喊出來。嗆到肺裡的濃煙,灼燒着我。
耳朵嗡鳴着。我終究還是絕望的閉上了眼。
我死了。你和蘇辛以後能好好的生活,再沒有阻礙,生一兒一女。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臉頰涼涼的流下兩行淚水。我連擡手去擦掉的力氣都沒有了。陷入昏迷。
蘇辛抱着孩子,走到我的身邊。笑的一臉燦爛,對我說:“你看。這是我和言慕凡的孩子。”
身旁的言慕凡抽了口煙,攬住蘇辛的肩膀,臉色冷峻的說道:“找你的葉聽風或者盛天澤,哪個男人都隨你,我不要你了。”
躺在牀上僵直的身子沒有辦法挪動,我拼命大喊道:“不要、不要這樣對我,言慕凡你給我說清楚,以前說什麼懶得在跟別人過,都是騙我的嗎,王八蛋!”
握緊雙手,我非禮的想要揍過去,但撲了個空,言慕凡和蘇辛兩個人跟我的距離越拉越遠,只留下了黑暗的世界裡小小的我,獨自躺在雪白的病牀上,耳畔不斷傳來嘈雜的笑罵聲,全都是笑我如此的賤,還妄想跟蘇辛搶言慕凡。
不,我不是的,我喜歡言慕凡,他也說過除了我不想跟別人的,他說過的!
臉上被淋了些水,疲憊不堪的我這才睜開眼咳嗽了兩聲,感覺嗓子裡還有灰塵,我躺在溫暖的懷抱裡,一張痞氣的臉笑着看我說:“醒了。”
“慕凡……”我下意識的喊出了心裡的聲音,定睛一看,擡手想抽自己一巴掌,我紅着臉說:“盛天澤怎麼是你?
失落的感覺瞬間涌上我的心頭,不是言慕凡,根本不是他啊,我這是在期待什麼!
“嗯,是我。”盛天澤面無表情,眼裡卻帶着喜色,冷硬的關懷着我:“哪裡不舒服,跟我說。”
擡手捏住難受的嗓子,我垂下眼,悶悶的說道:“沒,挺好。”
洶洶的火焰還在燃燒,濃烈的汽油味兒混合着焦臭味兒,我不舒服的擡手遮住鼻子,大火還在繼續,而我現在被盛天澤抱着,從後門走到車上。
我餘光看到了後門的鎖鏈斷裂成兩段散落地上,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那就是我和言慕凡之間的感情線,是不是也這樣被人粗暴的斷裂成兩段,再也沒有辦法復原。
“別難受,我在。”小心的把我放進副駕駛,盛天澤見我眼角的淚水,擡手輕輕擦去。
“謝謝。”我禮貌的道謝。
盛天澤開車離開,我的目光控制不住的看着那大火,手心握緊指甲都扣在肉裡,腦海裡言慕凡救蘇辛的畫面不但回放,每一次都像是一根根針扎着我的心,在滴血。
渾身上下都痛,尤其是小腿那裡,我咬牙忍着火.辣的疼痛,口中一絲血腥味兒蔓延開。
專心開車的盛天澤側過頭看着我,一腳剎車下去,我身子慣性的向前傾,他用手擋在我的額頭上,沒讓我撞上去。
“你到底哪兒受傷了,不說話我就親自動手檢查!”盛天澤皺眉帶着心疼的大聲道。
耳朵又嗡鳴起來,我看到盛天澤眉宇間的焦急,很感動,用手指着小腿:“燒到了,很疼。”
盛天澤聽我這麼說,連忙想要掀開裙襬看一下,布料擦過我的傷處,頓時疼的我冷汗直流。
鼻子裡頓時有股熟了的肉味,差點讓我吐出來。
“別,別動了。”我強忍着暈厥過去的疼痛,雙手抓住了盛天澤的手腕。
“你忍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反握住我的手,盛天澤轉頭一腳油門踩到底。
車像離線的箭衝了出去,而我眼中一片模糊,疼痛到最後已經麻木了,怎麼到醫院我都不知道。
“麻煩你攥下拳頭。”護士拍了拍我的血管,痛覺換回了我的意識,配合着她紮上了針。
盛天澤握着我另一隻手,見我看他,湊上前來:“沒事了,醫生說你都是皮肉傷。”
我沒說話,看護士給我打上針,捏了一下輸液管,雙手插在口袋裡,對盛天澤說:“病人家屬麻煩去交下錢。”
“等我。”給我掖了掖被子,盛天澤就跟護士去交住院費。
我環顧了四周,是單人間的病房,濃郁的消毒水味兒,讓我的胃難受的想吐。
撐着身子做起來,想要下地離開,沒想到腳剛碰到地上,小腿就鑽心的疼。
嘶……
抱着腿,我一看,差點兒沒吐出來,光滑的小腿像是被搗蒜的鑿子鑿的稀爛,就跟熬爛了的大米粥的形狀似的,血肉模糊。
嘭的推開門,盛天澤見我做起來正抱着腿哭。
“別哭,你那個是皮肉傷,看起來嚇人。”盛天澤彆扭的伸手攬住我的肩膀,安慰道。
我拼命搖頭,抽了抽鼻子說:“你別騙我了,我會成瘸子的。”
“是不是瘸子有什麼關係。”拉住我,盛天澤強迫我看着他。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是啊,是不是瘸子,言慕凡第一時間去救的人都不是我,有什麼關係。
閉上眼,兩行淚順着臉頰流下,我自暴自棄的伸手想要拔去針頭。
“沒人會要我了,是不是瘸子都沒人要,不需要再浪費藥了。”我的脾氣上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夠了。”一把抱住我,盛天澤吼道:“我要,你看不見嗎。”
我頓住,傻愣的看着深情款款的他。
“我說過,你嫁給我,我會對你好。”雙手握着我的肩膀,盛天澤面對着我眼神認真。
我躲閃着他的眼神,沒有辦法迴應。
“對不起,我……”我心裡還有言慕凡這個混蛋,無法接受。
“你別說了,我可以等,等你接受我爲止。”單手摁着我肩膀,盛天澤看着他的手心說着情話。
我有些納悶兒側頭看去,裂嘴一笑,嘴角生疼,才發現嘴脣都乾裂了。
他手心裡寫着一句抄下來的情話,正是他剛纔對我說的幾句。
沒等我說什麼,盛天澤像是知道我的心思,擰開了水送到我嘴邊。
談戀愛還要打小抄的黑-幫老大,真是讓我衰敗哀傷的心,都被他治療好了一半。
女人的好奇心甚至能夠暫時屏蔽疼痛和傷悲。
潤了潤嗓子,我躺在牀上,看他:“你這麼傻,怎麼當上黑-幫老大的。”
“兄弟們出生入死,每一個都是我的親人。”他腿大開,雙手扶在膝蓋上。
沒想到,盛天澤還有這樣的一面。
“你怎麼會在言慕凡的後門,還知道我在裡面。”我定定的看着他。
手搓動了兩下,盛天澤抿了下嘴說:“他是我的敵人,有個眼線很簡單,不過我沒有想到他居然第一時間沒去救你,我就……”
“別說了。”我捂住耳朵。
再也不想聽到言慕凡救蘇辛,壓根兒沒去救我的事,暫時別讓我回到那個噩夢的畫面裡。
“好。”盛天澤應了聲。
氣氛一時間,僵持着。
盛天澤就這麼看着我,太過尷尬,我想到了程雪陽:“我想給朋友打個電話。”
“嗯。”盛天澤給我回了個鼻音。
生我氣了嗎?
救了我,我還這麼質疑他,想想是有些不應該。
撥通了程雪陽電話,我還沒張口,她那邊就急火火的道:“你怎麼樣了,在哪家醫院,我去找你。”
我這什麼都還沒說呢,她就知道了?
“我還沒說呢……算了,你來國立醫院。”我話音剛落,雪陽那邊已經一陣忙音。
我擡頭看着盛天澤,他也看着我,再度無話。
護士推着一輛車進來,說道:“塗藥。”
“我來。”
“我自己來。”
盛天澤和我一起說出了這話,女護士一臉曖.昧的瞧了他一眼,把藥膏放在他手裡,轉身出了門。
他打開了藥膏的蓋子,濃郁的芝麻油味兒。
“額,還是我來吧。”我想拿過藥膏自己塗,盛天澤收回手,堅持給我塗。
“我塗。”摳出了一點白色膏體,盛天澤堅持。
我抓住了他的手,正拉扯着,門被推開。
穿着一身帥氣警服的程雪陽,穿着粗氣說:“你、你沒事吧,我來了。”
這大嗓門兒,我捂耳朵的空隙,盛天澤已經把膏藥塗在了我腿上,疼我的大叫一聲,抓住被子一口咬住。
“忍着點兒。”盛天澤的手指飛快的在我的燙傷塗抹着。
“喂,你給我住手。”沒看明白的程雪陽,一下衝過來,拍在盛天澤肩膀。
眼看他們倆要打起來,我卻張不開嘴,疼啊,冷汗都從我的額角留下來。
快速的抹完,盛天澤一手抓住他肩上的手,乾脆利落的過肩摔,程雪陽直接越過他肩膀,奔着我腿摔上來。
“別鬧了。”我吼道,眼疾手快的抓住腿挪開。
“好。”盛天澤答應道。
“我的天哪。”揉着腰的程雪陽,趴在牀沿上,“這個男人眼熟啊。”
“他是盛天澤。”我解釋着,但程雪陽一臉茫然,我解釋道:“送花的。”
“啊……”站起來,程雪陽對我擠了擠眼,轉頭說:“盛什麼,麻煩你買點我家色.色最愛吃的一口酥。”
我還沒等說話,盛天澤已經拿着衣服走出門了。
擡起手想要喊他,程雪陽一把拍下我的手說:“幹嘛,你心疼他啊。”
“我是不喜歡一口酥,那是你喜歡的。”我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我是有話跟你說,正經的。”坐在病牀上,程雪陽說:“言慕凡的別墅燒沒了。”
“哦。”我垂下眼,敷衍道。
“你不想知道啊?”程雪陽說道。
我搖了搖頭。
“你還不知道呢!”瞥了下嘴,程雪陽轉頭,看到牆上掛着的電視,說:“你都上新聞頭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