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爲了節省伙食,他開始每天都騎車回家吃午飯,吃完飯後又得騎車匆匆趕回學校。
這一天中午,男孩如往常一樣趕回家裡吃飯,他在前院放好車後就來到屋檐下的水槽邊上,擰開那裡的水籠頭接過清水沖洗着身上的汗水。
男孩的奶奶剛好端着菜從廚房裡頭出來,看見孫子臉上熱到泛起的紅暈還未消退就在那頭沖洗着涼水,就對着他又嘮叨了起來,叫他不要一回來就去衝冷水,等身體緩過來了熱氣消退了再去擦洗。她一邊嘮叨一邊把菜端進了前屋裡,其後又從屋裡頭傳出了他的奶奶吩咐男孩上後院去找他爺爺回來叫飯。然後屋裡頭又是一連串埋怨他爺爺的話,話意大概就是說這老頭一天到晚就知道做,都到飯點了也不知道回來吃飯。男孩習慣了他奶奶的嘮叨,對她的嘮叨從來都是要愛理不理的,可心裡還是向着她。
男孩關掉了水,順手從竹竿上拉下自己晾曬着的毛巾,他一邊擦乾着身體一邊走向後院去。來到後院後他就看見爺爺拿着鋤頭在那忙乎地攪拌着地上的混凝土,隨後男孩走向前去問到:
“爺爺,你弄這麼多泥漿幹嘛了!?”
“咱們這種土房子啊,最怕的就是下雨天了,我得在外牆上再裹上一些水泥,不能讓它給浸水了。”
男孩看見牆腳處有些地方已經塗上了一層泥土,但他見奶奶還在屋子裡頭等着他們回去吃飯着呢,隨後男孩就又開口說到:“別弄了,先回去吃飯吧!”
“成了,等我把這些還沒用完的沙泥藏點水溼潤着它先吧。”男孩看見爺爺熟練地在泥堆中間開了個凹槽下去,其後又對男孩說到:“幫我把那邊那桶水提過來倒進去。”
男孩按照爺爺的意思把水灌進了這凹槽上,等一切都弄好了,爺爺才放心地說到:“這水泥啊乾的快,要是不用點水泡着它,等到下午就用不着了。”
等他爺孫倆回到前屋時,飯菜已經擺好在桌面上了,雖然都是一些清茶淡飯,當男孩接過奶奶盛好的飯後就大口大口地吃着。期間奶奶又從飯面上取出了兩個雞蛋放到了男孩的桌面前,男孩此時正處於發育期,家裡頭給不了更好的營養他,只有每天在飯面上蒸幾個家裡自養的土雞蛋給孫子補充下營養。
就在他們把飯吃到一半時,男孩他爸又跌跌撞撞地出現在門口處,遠遠就能從他的身上嗅到一股濃厚的酒氣,他想走到桌臺上去吃飯,可他的步伐讓他走得晃來晃去的,幾步路的距離好像變的遙不可及的,可這時誰都沒有搭理他。
男孩知道爺爺奶奶此刻的心肯定不好受,眼前這醉酒了的男人畢竟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想去扶他可又不敢招惹他,只有低着頭默默地吃着飯。男孩也瞭解這個男人,只要在他喝醉酒了就會失去一半的理性,要是給他坐過來了這頓飯大家就別想可以安心地吃下去了。
男孩爲了讓這倆老能夠寬心地吃飯,他猛然站了起來,一把捉住了這個男人的衣領,默不作聲地把他從前屋拖了出去拉到了廚房處,男孩知道那裡永遠都會爲他留着一份飯菜,就讓他獨自在那吃吧。
男孩吃完飯後起身跟爺爺奶奶打了聲招呼就要回學校了,在他推動自行車準備出門時,男孩還是拐頭看了一下廚房裡,他發現那裡的桌子上只剩下了兩個吃空了的碗碟,那人已經不見蹤影了,想必他又是去了村裡頭的小賣部裡賭錢了。
如男孩所料,小賣部那又聚集了一大夥人,他們把門前的那張四方桌包裹的裡三層外三層的,那裡頭烏煙瘴氣的,有人歡呼有人唉叫。
坐在臺面前的其中一位就是男孩他爸,他面前放着一瓶快喝到底了的啤酒,嘴角上叼着一根香菸,眼睛緊緊地盯着手裡搓着的紙牌,一幫人在他背後大聲地喊着他們要的牌張,他心裡也跟隨着這些人的聲音默默地去期待着。
牌不負衆望開出了大家所願的點數,一衆人樂開了花,男孩他爸狠狠地把手上的牌翻到了桌面上,得意洋洋地等待着莊家去扯開他的底牌,本想着老子終於贏你一把了,沒想到莊家開出的全是彩牌,來了個全場通吃!眼看就要到手了的抄票轉眼間還連同自個的錢都化爲烏有了,這種悲憤不亞於被人當頭一棒後還搶光了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這使他全身心都瀰漫着一種失落感。
今天已經沒錢再給他玩下去了,隨後他就離開了座位,最後模透了全身才從褲兜中找到了幾塊錢,然後拿着這些錢又買了一瓶酒就坐在一旁大喝了起來。
就在這時有一位與他年紀相當的人找上了他,那人一上來就教訓起他來:
“老陳啊,別再老呆這種地方了,你的兒子都快初三了!再過一年就要高考了,你還是留點錢給他日後上學用吧,日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聽老同學一句勸,別再這樣廢下去了。”
他一聽到這話後就來勁了,坐在那兒嚷嚷地與他的老同學較勁了起來:
“這臭小子只會教訓他老子,其它的懂個屁!成天回學校打打鬧鬧的,就沒見他正經地學習過,這種人不是一塊學習的料,別指望他能考進城裡去了,他能把這三年讀完已經是件不錯的事情來了。”
話完後他又對着瓶口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他的老同學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說他了,正如有些話說多了也無趣,他就直接向他說明了來意:
“別喝了,下午幫我拉批貨進城裡。”說完話後就轉身走人了。
男孩他爸與這位老同學從小就一起生活一起學習,初中畢業後男孩他爸進了城在一工地上找了一份工作,就在那裡學會了開車也在那認識了男孩他媽。
本想着就這樣奔向美好的日子了,可沒過多久就遇上了經濟蕭條,工地的老闆一夜間夾着工人幾個月的工錢消失了。
他們當時什麼方法都用過了就是找不到他們的工頭,然後出去找別的工作吧也找不到,就是在那個時候男孩他爸染上了賭博和喝酒。他們一幫人成天呆在工地上一邊守着他們的老闆一邊天昏地暗地大賭大喝着,每次喝醉了酒賭輸了錢回到宿舍後就會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到他的妻子身上。
眼看這樣下去就算擁有一座金庫要是繼續在這呆着遲早也會被他敗光的,到時候自己也難免會被他打的遍體鱗傷的,最後就拉着她的丈夫回到了他的老家,在家裡開貨車幫人拉些貨,後來就有了男孩,日子總算安定了些。
本以爲帶他離開了城裡就會幫他擺脫那些惡習,可沒想到他的老家也慢慢染上了賭博的風氣,很快又被他給沾上了,生活又回到了以前在城裡常常提心吊膽的日子裡,在遍體鱗傷下最後只能逼迫丟下孩子和這裡的一切逃離了這個男人。
而他的那位同學當年畢業後就留在了村裡接手了家中的農場,後來也結了婚生了個兒子,他的孩子比男孩大二歲,當年高考失敗後,他老爸就爲他在城裡的一所普通高中用錢買了一個位置,過着他衣食無憂的生活。而憑他這幾年對農場勤勤懇懇的打理,辛苦的付出最終爲他換來了豐厚的回報,他爲了扶持一下他的這位老同學,現在他所有的貨都是叫男孩他爸給他運到城裡去的。
放學後少年約了班上的一位男同學去鎮上的書店那兒買點資料書,他們倆到書店後就找起了書來,在書叢中翻閱了一段時候後才找到了幾本自己想要的書籍,等他們拿書結帳後都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男孩他爸下午酒醒後就幫他的老同學拉貨進城了,在城裡的農貿市場上由下午一直忙到快傍晚了才把貨車上的貨物與那裡的工作人員交接好,等他拿到收據後就開着車往鎮裡趕了。可在他把車剛開進到鎮上的時候,他的胃痛又開始作犯了,他平日都會在車上存放着一些胃藥的,他就坐在駕駛位上找起了藥來。
少年他們把買好的書放到揹包後就騎上了自行車準備回家去了,而此時男孩他爸完全分了心在車上找着他的止痛藥,貨車在沒人控制的狀況下在馬路上行駛着,就在一個路口上遇上了橫過馬路的少年倆,等駕駛員發現前方有人時,車子已經一頭撞了上去。隨後他立刻緊急剎車,貨車在緊急制動的過程中產生了一陣巨響。
這巨大的制動聲驚動了坐在書店裡頭的阿姨,她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絲不安的情緒,然後就連忙走出店門看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慌了,她看見剛纔在她這裡買書的那兩個孩子現在就躺在了車底下的血泊當中。
男孩他爸打開車門跳下了車來,他彎下腰來打探着車底下的動靜,當他看見車底下這一幕時,整個人瞬間蒼白冰涼了。
他站在車旁一時不知所措了,渾身都在顫抖着,然後他就用那隻發抖的手在他的褲兜中模索出了一包香菸,隨後從中抽了一根出來放到了嘴巴上,再用手中的打火機打了七八下火才把這煙給點着了,就站在那兒神情目呆地吸着嘴上的香菸。就在他在吸取香菸時過於急速,他這吸了十幾年煙的煙鬼也被這煙給嗆的直打咳嗽,因爲緊張過度,他胃上的疼痛反而一點也感覺不到了。
書店的阿姨在驚慌中撥打了報警電話,隨後也撥通了醫院的求救電話,這是她能夠做到的事情了,因爲她膽子有點小,不敢走出去再爲這事做點什麼了,她就一直站在門口處擔心着車底下的那兩個孩子,又在焦慮地期盼着救護車能快點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着,在這每一刻流失的時間裡這兩個孩子隨時都會失去生命,書店的阿姨焦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後,匆促的警笛聲由遠而近地喚駛過來了,醫護人員一到場後就對他倆進行着簡單的搶救,這兩孩子因傷勢過重已經昏迷過去了,現場醫療設備又有限,救援人員一刻都不敢擡慢,把他們從血泊中救出來後就往救護車上擡去,隨後急救車鳴着警笛急匆匆地奔向醫院去了,留下了警察在現場處理着剩下來的工作。
村裡頭的燈火初上,少年的父母坐在家中等待着他們的兒子回來吃飯,平日這個點數少年已經呆在家裡的了,可今天不知道爲何到現在還遲遲沒有回來,這使的他們擔心起來了。最後他們沒有盼到兒子的歸來,反而盼來了村長,村長還是風風火火地趕來到少年家中的,他一見到少年的父母后就慌張地對着他倆說:
“昱淳出事拉!現在他人躺在醫院了,你們趕緊過去看看吧!”
少年的母親一聽到自己的兒子出事了,兩眼都發黑了雙腳也站不穩了,好在少年的父親站在她的身旁及時扶住了她才使她沒跌倒在地。村長也沒敢多說什麼了,他一邊安撫着他倆,一邊叫他們趕過去看看。
就在此刻,男孩的家門也被人敲開了,男孩坐在房間裡頭弄着他的手工,因爲他桌子就在房間的窗戶邊下,所以他從窗臺中可以看到來訪者是他老爸的同學。男孩看見他就站在院子前門與奶奶交談着,幾句過後奶奶就神色慌張地把男孩的爺爺也叫上了,隨後他們三人行色匆匆地出去了。
少年他倆一來到醫院就直接推進了搶救室,等少年的父母心急如焚地趕過來後,他們發現搶救室門前已經守候着二個人了,當他們走近時才發現對方是兒子同班同學的父母,她們同樣憂心忡忡地在搶救室門外等候着。等他們相互告知自己瞭解到的事情後,彼此自我安慰了一下後就進入了沉默的守候當中,這事情來的太突然了,他們現在對這事情又知道的很少,然而自己的兒子還躺在裡頭情況不明。現時的每一刻都在牽動着他們那顆蹦緊的心,此刻的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靜靜地坐在搶救室的門外,呆在那裡默默地祈盼的自己的兒子一定能夠平安無事。
在煎熬的等待中,搶救室的門終於被人打開了,醫生從裡頭走了出來。家屬的精神到達了高度的緊張,他們圍繞了過去諮問着他們的兒子現在怎樣了。隨後醫生就對着他們四人詢問到:“誰是潭澤的家人?”
潭澤就是少年的同學,潭澤的父母一邊迴應着一邊走到了醫生的最面前,心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醫護人員給他的答案,可他們等到的答覆是這麼殘酷的,這麼讓人難以接受的。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你們的兒子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進入了深度昏迷了,現在因傷勢過重不治離開了。”
潭澤的母親一時接受不了這麼沉重的打擊,兩眼發白當場昏了過去,潭澤的父親也癱坐在了地上,把昏倒的妻子抱在了懷中,然後一邊嚎啕大哭地呼喚着昏倒的妻子,又一面面撕心殘裂肺地呼叫着兒子的名字,那場面直叫人心碎。醫生看見孩子她媽因傷心過渡而昏倒了,就立刻吩咐護士把她接到病房的牀上去躺着。醫生們此時也很心痛,他們也很惋惜這麼好的一位孩子正在他的花樣年華時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
對於站在一旁目睹着這全過程的少年的父母來說此刻也不好受,他們已經擔心到手腳都冰涼了,醫生卻告知他們的兒子還在救治中,讓他們耐心等待着,這叫他們如何可以耐下心來。他們如坐鍼氈般心情交叉複雜着,一會兒期待着醫生快點出來,一會兒又不敢想醫生這時候出來,他們害怕醫生出來後帶給他們的又是惡夢般的消息,他們在裡頭多呆一會兒就證明着自己的兒子還有希望着。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搶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了,醫生從裡頭走了出來,少年的父母此刻已經心身疲憊到極限了,他們一下子走到了醫護人員的前面,兩眼淚花地望着他們,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那樣着大人們,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原諒。
隨後醫生就告訴他們:“你們的兒子現在脫離了危險,可傷勢較爲嚴重,這裡畢竟是鎮裡的醫院,好多醫療設施都跟不上,我建議明天就把他送到市裡的醫院去做接下來治療,如果你們沒意見的話,就簽字確認一下。”
他們倆一聽到自己的兒子還活着,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心情突然得到了一種釋放,一直含在眼裡的淚水嘩啦啦地流了出來。他們不懂什麼醫療,只要兒子能好好的,就算叫他們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會去辦的。一切就聽從了醫生的安排。
隨後醫生又對少年的父母說到:“你們先回去準備一下吧,病人今晚住在醫院的重症病房了,那裡24小時都有醫護人員監護着的,再說了你們也不能呆在這病房裡。”
醫生見他倆還是一幅不肯離開的樣子,就又對着他們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就放心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還要隨車進城呢。就算你倆留下來也沒什麼事情要幹啊,放心吧這裡是醫院,有什麼事情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醫生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想想就算留下來還真幫不上什麼忙,後來少年的父親就勸動了少年的母親回家休息去。
當他們從醫院裡出來時已經是凌晨了,當回到村裡頭時燈火也沒留下多盞了。
其中的一盞就是從男孩家裡發出來的了,這個時刻的男孩還坐在窗戶邊上繪着他的手圖,但他會不時地擡頭看上院門幾眼,因爲他的爺爺奶奶出去都已經好幾個小時了,到現在還沒見他們回來,雖然是與叔叔一起出去的,但現在都已經是深夜了,男孩難免會有些擔心的。就在此刻男孩聽到了掛在前屋牆壁上的吊鐘清脆地敲打了十二下,就在這時男孩纔看見二老相互扶持着從前院大門外走了進來,男孩一見他們回來了就走到院子上問他們去那裡了。可二老沒有正面回答孫子的問題,反而反問起了他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去睡覺,然後就叫他趕緊地回去休息,說明天還要上學呢。男孩看到他們平安回來了,一直放不下的心這回也總算安心了點,就轉過身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二老見孫子回了房間後,他們倆也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他們沒有把今晚去公安局見他老爸的這件事情告訴他知。
男孩知道爺爺奶奶今晚一定有什麼事情給隱瞞着他,爲了就是不想讓他去擔心,而男孩恰好就是一個你不想說我就不會去問的人。
男孩不再多想下去,他把燈一關,把這一切都埋進黑暗中去了。
第二天清早,當男孩騎車回到學校後,他就感覺到今天的校園有一種詭異的氣氛,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着什麼,只見他們小聲談論過後的表情都相當驚訝的。男孩一向對這種校園八卦都不感興趣的,他把自行車停放到車棚後就拿起揹包直徑回教室了。當他回到課室裡時,他班上的同學都在議論着什麼,等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時,幾個同學就向他圍繞了過來,然後神秘兮兮地跟他說到:
“你知道學校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男孩本想用漠不關心的態度去打發走這幫無聊的人,可沒想到男孩一聲不知道不但沒有把他們趕走,反而激發起了他們那八卦的精神,好像有必要向對於這件事情一無所知的人去講說他們所知道的事情。
“就在昨天傍晚,咱們學校有兩位同學在書店門口前的公路上被一輛貨車給壓了過去,那兩位同學當場就昏倒了,而且還流了很多血,後來被救護車救走了,現在不知道是生是死了呢。”
他們在那兒喋喋不休地對男孩說着。
一向不參與校園八卦的男孩今天居然都好奇地開口打聽到了:
“你們怎麼知道的!?”
“昨晚有位咱們校的學生親眼看到的,那時候他剛好路過書店門口,聽說這報警電話都是書店的阿姨給打的。”
男孩沒說什麼,他只是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打開揹包收拾等下上課要用的書本,因爲這已經是別人的不幸了,沒必要再拿它當作話題討論。
“被撞的那兩個人都是咱們級上的,聽說是一班的潭澤和顧昱淳。”
不知道爲什麼,當男孩聽到最後那個名字時,本來一直處身事外的心突然顫抖了一下,或許是出於對熟人遭遇不幸的一種惻隱之心吧。
“聽說開貨車的那個人是你村的!”其中一個對男孩說到。
男孩整理書中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情緒,他在心裡想着在村子上開貨車的沒幾人,其中一位就是他的老爸。隨後男孩就回想到了昨天晚上,回憶到了他的爺爺奶奶昨晚那神秘的行爲,這越想越使他擔憂。
就在男孩沉思時,上課的鈴聲響了起來,隨後大家也都各就各位了。
在少年的班上,他們的同學同樣都在議論着這件事,大家面對着二位同學空空的位置時,此刻的他們比其他班的同學都要心痛。學校的上課鈴聲也把他們帶回了一片沉默中,他們隨後看見了班主任走了進來,這節本不是她的課程,可大家都知道她此刻前來的原因。
班主任一臉憂鬱地站在講臺上,先是一言不發地眼着臺下的那一大班子人,看着他們一個個都呆着頭靜靜在坐在位置上,隨後她就對着臺下的他們說到:
“想必你們也知道一些關於咱們班上潭澤與顧昱淳這二位同學昨天晚上所遭遇到的事情了吧,他倆昨晚放學後就一起去書店買書了,可不幸的是,當他們買完書從書店裡出來後被貨車撞倒了。”老師說到這時,她就感覺到喉嚨裡好像被什麼的東西咔住了,難受的使她說不出話來,她本來就已經有些血紅了的眼睛此時泛起了淚光,隨後她給了自己一分鐘時間來讓這悲傷的心情平復一些後再心痛地與大家說到:
“潭澤因傷過重在昨晚上離開了我們,而顧昱淳現在還在昏迷當中。”
大家聽完班主任的這翻話後都心痛地保持着沉默,大家的眼睛都被充滿的淚水弄的有些生痛,大家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是如此嚴重的,一直認爲他倆只是在醫院裡呆幾個月就可以回來上課的了,可現在居然是與大家陰陽相隔。一想到這時,大家都低着頭悄悄地抽泣了起來,但又生怕自己的眼淚被其他的同學發現,都羞澀地用手把這淚痕抺去。
男孩二節課下來都在想着這些事情,課堂上講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就在第三節快上課時,他突然把書收拾好,拿起書包在衆人面前走出了課室,大家都對他的行爲一臉的困惑。他來到了車棚裡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將車推到了圍牆邊上,一下子就把車給舉了起來,然後向着圍牆外圍掉了出去,隨後自己也翻越過了這堵圍牆,逃離了學校。
等男孩騎車回到家中時,他就看見了家裡來了幾位警察,他們正坐在屋裡與他的爺爺談話着,而奶奶則坐在一旁不停地擦着臉上的淚水。二老此刻對於孫子的出現都感到意外,這個時間點還是學校的課堂時間吧,孫子怎麼就回來了。還沒等他倆問他的話時,男孩就先開口問到了:
“我爸昨天晚上是不是開車把人給撞了!?”
這事情遲早都是要對男孩說的了,既然今天被他發現了,他們也不用再對他隱瞞下去了,就在警察的講述下,事情的全部男孩都知道了,現在他的老爸被關了起來,等待着日後對他的裁判。
就在下午時分,課堂老師在班上正常地給大家傳受着書本上的知識點,班上的同學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做着筆錄,然而這一切看上去似乎平靜的教室隨着幾個人的出現而使的大家的內心都泛起了一片傷感的漣漪。大家看見來者中有二位中年夫婦,他們在校長的陪同下與班主任一同出現在了課室的前門處,隨後課堂老師就暫停了她的課題,等接到班主任向她表明了來意後,老師就又重新站回到了講臺上對着臺下的學生說到:
“今天潭澤同學的父母過來爲他拿回書籍,現在大家先自行復習。”
隨後他們一行人走進了課室裡,此刻誰也沒有作聲,在這五十幾號人的空間裡,安靜得只聽到腳步聲,然而有倆位的腳步聲讓人聽起來是那麼的悲重的。隨後他們來到了潭澤的位置上,潭澤的母親目睹兒子桌子上的東西后就立刻觸碰到了心頭裡的痛,那種痛就像是心口前被人支架起了一臺絞肉機,他不顧活人如何去掙扎,都擺脫不了那個人用它一點一點地往你心頭裡去鑽,直讓你聽見心碎的聲音,痛得潭澤的母親用手直按着胸口,痛的她連呼吸都在疼。
她一下子癱軟地坐在了兒子的位置上,她用雙手去撫摸着桌臺,她想像着兒子曾經坐在這裡快快樂樂地學習着;最後她一邊收拾抽屜裡的書,一邊用哭腫了的雙眼去察看着兒子的筆記,她透過滿眼的淚水,在模糊中看着兒子那秀氣的字體就工工整整地寫在這本子上面,本來就悲痛的心突然就支離破碎了開來,她把那些書一本本地抱緊在懷裡,就如同把兒子抱在了心中。
潭澤,在老師與大家的眼裡那是一位陽光活力的大帥哥,175的個頭,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就會掛着二個小酒窩,而且他還愛笑,看見他的笑容就好像在冬天裡見到了陽光,讓人額外的溫暖。他不但學習成績好,與大家相處也很融合,平時很愛乾淨,他的東西都會被他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可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大家。
離別最是黯然,隨着潭澤的父母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完後,那裡頭就只剩下了一張空曠的桌臺了,那裡曾經充滿着像陽光般的笑容,現在那個位置上只留下了一種寂靜,一切都顯得那樣的蒼白。
大家都安靜地坐在座位上默默地目送着潭澤父母的離開,隨着他們把潭澤的一切都帶走了時,曾經與潭澤共渡過的這些人在腦海裡回憶起了這個陽光大男孩平日來與大家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他那溫暖的笑聲彷彿還在這裡。
只能說回憶總是煽情的,大家在回憶時淚水再一次把眼框給充滿了,紅紅的雙眼澀痛的使淚水不受控制地地流躺了下來,最後班裡響起了一片低沉的哭泣聲。
大家都凝望着潭澤父母那憔悴的背景,直到他倆慢慢地消失在大家的眼,從此以後潭澤就成爲了大家人生道路上一位匆匆的過客,但他留下的美好印象被大家記在了記憶裡。
潭澤已成爲了大家的過去,可顧昱淳還是他們心中的一個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