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紮吳衝我慘然一下,說道:“你別忘了,我老吳做事,從來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當時我見張元有些不對勁,遲早得收拾我,所以,分出來一縷魂魄,找機會向人間逃去……”
我馬上明白了:“這麼說的話,我現在見到的,是你的一縷殘魂?”
紙紮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這縷魂魄在逃跑的時候,不幸被陰差發現了,雖然最後僥倖逃出來,不過,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趕快給你託夢,把事情告訴你。現在冥界的事情有些複雜,你們一定要小心,還有,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我點頭答應了一聲。
隨後,我周圍的世界開始晃動,然後是崩塌。
我看紙紮吳,他的身子正在慢慢的融化。然後,以他爲中心,這裡開始噴涌出熾熱的岩漿。岩漿像是洪水一樣,漸漸地蔓延開來,然後,將那些冰山融化了。
我一步步的向後退,躲避着,但是終於,避無可避。那岩漿像是海浪一樣涌過來,拍打在我的身上。
我忽然感覺到一陣針扎一樣的劇痛,然後大叫了一聲,醒了過來。
天還沒有完全黑透,而無雙還在酣睡。
我從地上爬起來,搖了搖腦袋,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晃了晃無雙,把她弄醒,向她說道:“別睡了,出事了。”
無雙睡眼朦朧的跳起來,問道:“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我說道:“剛纔我夢見紙紮吳了。”
無雙一臉失望的看着我:“就這個?”
我搖搖頭:“不止這個。其實準確的說,是紙紮吳給我託夢。他告訴我說,冥界出事了,而且,你媽可能有點危險。”
無雙條件反射一般的握住了桃木劍,大聲的問道:“是誰?是誰要害她?”
我淡淡的說:“是你爸。”
無雙愣了一下,然後恨得咬牙切齒:“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幹?”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紙紮吳已經被關在寒冰地獄了,他告訴我說,張元的脾氣變得很壞。我覺得,事情比他描述的可能要糟糕一些。不然的話,他應該不會拼着一縷殘魂被人打得魂飛魄散,來找我報信。”
無雙面色蒼白,有些六神無主的在屋子裡面踱步:“怎麼辦?怎麼辦?”
我有些不忍心的看着她,然後咬了咬牙,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而且,據我猜測,紙紮吳可能迫不及待的想讓我們趕往冥界。因爲按照常理分析,冥界當真有危險的話,他應該勸我們不要去。如今他反其道而行之,勸我去救人。我猜,冥界應該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權衡再三,決定讓我們冒險去一趟。”
無雙提着桃木劍在屋子裡面轉圈:“去冥界,去冥界。應該怎麼去啊。咱們的內丹已經沒了,根本打不開那扇門。何況,那裡已經毀了。不如,靈魂出竅,乾脆讓魂魄殺進去算了。不行不行,我們的實力太弱了,根本進不去。”
我和無雙正在屋子裡面發愁,忽然邋遢道士推門,大聲喊道:“有辦法了,想到辦法了。”
無雙問道:“什麼辦法?去冥界的辦法?”
邋遢道士點點頭:“沒錯,正是去冥界的辦法。我和瘦子商量了一整天,你猜怎麼着?三個臭皮匠,頂……哎呦,無雙,你揪我領子幹嘛?哎哎哎,別動手啊。”
邋遢道士還在囉嗦的吹噓,而無雙已經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幾乎咆哮着問道:“怎麼去?快說。”
邋遢道士被勒得滿臉通紅,憋着氣說道:“無雙,你放開我,我現在有話說不出來啊。”
無雙鬆了手。這時候,瘦子和胖子也進來了。顯然,剛纔的一陣混亂讓他們給聽到了。
瘦子對無雙說道:“現在進冥界,恐怕只有混進去。”
無雙問:“怎麼混?”
瘦子說道:“白天你們睡覺的時候,我和邋遢道士討論了一下,我們分析,被抓走的魂魄,八成是帶到冥界去了。而想要反對張元的人,也肯定是冥界的什麼大人物。”
瘦子這麼一說,我全都明白了。我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混在那些魂魄中,由叛亂的陰差押送着進到冥界裡面去?”
瘦子點點頭:“就是這麼回事。”
無雙這時候很冷靜的搖搖頭:“不行,城隍曾經見過我,他一眼就能把我認出來。除非,我不去冥界。但是我不去怎麼行?”
瘦子微笑着說道:“這一點,我也想到了。”然後,他指了指我,說道:“許由有辦法。”
我詫異的看着瘦子:“我有什麼辦法?”
瘦子說道:“你有獸血。只要將獸血塗在魂魄上面,就能把魂魄遮掩住。到時候,城隍應該就認不出來了。”
我撓撓頭:“你這辦法確實有道理,但是我根本不會啊。”
瘦子說道:“不會咱們可以研究研究。溫玉當初不是泡在血池裡面嗎?我們也可以效仿這一點。”
瘦子說幹就幹,殺豬宰羊的在院子裡面造出來了人工血池,然後他和胖子像是洗澡一樣,挨個進去泡。
不用想也知道,這種辦法,根本沒有一點用。
最後,瘦子又開始研究靈魂出竅,讓魂魄跑到血池裡面。然而,仍然是毫無收穫。
我站在那血池旁邊。百無聊賴的把手津了進去。等我再把手提出來的時候,整個手掌已經被染成紅色了。
那些紅色的血液正在慢慢的向下流,根本不可能牢固的遮在魂魄上。
我想讓這些血依附在魂魄上,自然而然的,我調動體內的陰陽二氣吸附它們。
忽然,這些血像是活了一樣,開始向我身體裡面鑽進來。然後,我感覺它們在我身上生根發芽,牢牢地將我的魂魄遮住了。
我坐在地上,然後靈魂從軀體裡面爬了出來。
我看看手掌,確實有鮮血依附在上面。
我對衆人說:“溫玉的秘術是怎麼運作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恐怕想明白怎樣讓獸血依附在魂魄上面了。”
緊接着,我把剛剛試驗成功的想法告訴了衆人。大家試驗了一番,果然很有效果。
當天晚上,我們個個躺在血池裡面。用獸血把魂魄仔仔細細的遮了一遍。
瘦子說道:“接下來,咱們就得引誘城隍上鉤了。現在時候差不多了,出發吧。”
我們換了身衣服,臉上隨便抹了點化妝品,儘量讓自己和以往有些不同。然後人人提了一隻酒瓶子。互相攙扶着,邊喝邊走。
我們所走的路,是城隍進入市區的必經之路。手裡的酒瓶漸漸地空了。我的頭也感覺暈暈乎乎的,有些天旋地轉了。
城隍不好騙,所以我們決定真的喝醉。
喝醉的滋味很難受,幾分鐘之後,我開始抱着路邊的一棵樹,大吐特吐。然而,這棵樹像是活了一樣,左搖右晃,似乎在躲避着我。
我兩手伸過去,想把樹幹抓住,然而,我卻撲了一個空,踉蹌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我想爬起來,但是兩腿軟綿綿的,地球也在晃動。我掙扎了兩下,沒有爬起來。到後來,乾脆躺在地上,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緩一緩。這一緩不要緊,我很快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吵醒的。我想睜開眼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情況。但是我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我聽到方丈的聲音。他似乎正在指揮者大聖村的村民,想辦法將我擡回去。
我心中暗暗的想到:“恐怕,城隍已經給我畫上那道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