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安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問,也是一愣,但還是點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我又問。
他看着我,眼神裡的研判更甚,過了好久纔開口說:“兩年前。”
兩年前?也就是說,在我沒跟石誠認識之前,他們就已經很熟悉了,也就是說今天我所面對的一切,又是他們做的局,而我,不過是這個局上被隨意挪動的棋子,所有人都看着棋盤上的走向,只有我一個人矇在鼓裡,所有的傷心,難過和努力,不過是他們動動手指頭的事。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勉強擠出一絲笑說:“謝謝顧老師送我回來,謝謝您請的點心,我先走了。”
顧世安幾乎跟我同時起身,手伸了出來,但是卻沒有抓住我,而是緊隨着我一起出門。
那輛寶藍色的車還停在咖啡店門口的路邊,我急步往相反的方向走,不再想跟他們這羣人有任何聯繫。
顧世安什麼話也沒說,但卻一直跟着我,穿過縣城大街小巷,然後出城,向着去我們家的那條路走去。
我一開始的急勁很快就用完了,腳步也慢了下來,看着不緊不慢跟着我的他,已經難以描述自己的心情。
“顧老師,你能把這整件事情跟我說說嗎?”我問他。
顧世安緊走兩步,與我並肩,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整件事情我並不清楚,只能把我知道的說給你聽。”
我點頭,等着他的下文。
原來顧世安也是西橋村的人,而且石誠只所以認識三月桃花,還是他從中牽線的。
用顧世安的話說:“花老闆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但是她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方圓左近的生意人都願意跟她交際,因爲省力又悅目。”
“那當時你把石誠介紹給他的原因是什麼?”我問他。
顧世安想了想纔回我:“當時石先生在大昌市做募捐,收那些學校裡不用的書本和教課書,說是要送到貧困山區裡去,這種事情對一個老師來說,是意義重大又會熱心參與的,所以那時候易老師和我都跟了進來,幫他一起籌備。東西送走以後,按石先生的意思是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就做一次這樣的活動,但是他的時間太緊,就想讓我們幫他物色兩個相對有時間的人,可以跟我們共同做,而我那個時候也纔剛去大昌市不久,人際關係有限,後來就想到了花老闆,她認識的人最多,這些人裡又五花八門。”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顧世安把石誠介紹給三月桃花,本意是想讓她幫忙找幾個能代他做這事的人。
“人找到了嗎?”我面無表情地問。
顧世安說:“找到了,至目前爲止,石先生仍定期在做這樣的事情,他會拿一些物資出來,加上花老闆介紹的兩個人,還有易老師和我,算下來五六個人,一年大概兩次,會集中在寒暑假前做。”
考慮的很周全,沒一點毛病,同時通過這樣的關係也把石誠和三月桃花綁到了一起。
“那你知道石誠和花老闆的關係嗎?”我又問他。
顧世安停下來看我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他們的關係一直還不錯,事實上在沒給你補課之前,我並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也不知道你是他太太。”
也就是說在大多數人的眼裡,石誠還是單身,是鑽石王老五,到此我也終於明白三月桃花爲什麼不把我放在眼裡,因爲也許我在石誠的心裡根本沒有那麼重要。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重視一個女人,別人又怎麼可以當着他的面忽視這個女人呢?
都是我自做多情,是我以爲有了跟石誠的前世約定,今生就可以坐收漁利,沒想到結果仍是這麼狗血,還特喵的出來個強硬的小三兒。
“石誠跟她是情侶關係嗎?”我聲音低的連自己都聽不太清楚。
顧世安也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說:“盈盈,你是一個好女孩,不管與石先生的結果如何,都不影響你找到幸福。”
這話說的真暖心,可是我特麼越聽越想哭,基本已經坐實了另外兩個人的關係不清不楚,而我就是那個悲慘的被甩掉的人。
回家的路漫長的像沒有盡頭,恍惚間幾乎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從父母身邊離開,一心的往前飛去,以爲找到了自己的未來,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最後卻用當初十倍,百倍,甚至更多的努力在往回走。
離開的時候義無反顧,往回走的時候纔看到自己的心傷。
從縣城走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我爸媽看陪我回來的不是石誠,有些驚訝,客氣的把人往屋裡讓。
顧世安沒有進去,站在門口說:“我先回去了,近期都會在縣城,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吧。”
我茫然點頭,轉身進屋,連他走都不想看。
我媽問我:“盈盈,你怎麼了?石誠了,怎麼沒跟你一起?剛纔那個人是誰?”
我爸在旁邊說:“先別問了,我看閨女走了大半天回來,肯定也累了,趕緊先給弄點吃的去,有話以後再說。”
我悄悄別過頭,把眼角的淚擦掉,笑着對他們說:“我沒事,剛纔那個是我大學裡的老師,石誠最近太忙,我又跟學校鬧了矛盾,所以老師是跟着來勸我的。”
難得他們什麼話也沒說,我媽忙着去廚房準備飯菜,而我爸則去浴室幫我燒熱水。
等洗了熱水澡,又吃了飯,整個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我很想把與石誠之間的事情說給爸媽聽,但是一看到他們的眼神就自動退縮,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聽來的加上猜測,還沒有被證實,我與石誠之間最後到底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我不想讓他們提前感受我的悲傷,他們已經老了,可以接受幸福,卻難以承受打擊。
不知道爸媽會猜到多少,但是從他們話音裡,我已經聽出了刻意的迴避,但是我爸每次都會說:“在家裡好,多陪陪你媽我們兩個,不管多大的事兒,到家就好了,到家裡爸媽就會站在第一線幫你頂着,咱什麼也不怕。”
無數次把眼淚硬生生憋回去,一想到石誠曾經在他們面前的許諾,就會更加恨他。
回來的當晚,石誠給我打電話,我窩了一肚子的火,直接無視。
他的電話過了沒多久,小紅的電話就進來了:“太太,石老闆讓我問你在家裡的情況,還說萬聖節那天不要出去。”
我沒有多做迴應,從拒絕石一送我到現在,已經一大天過去了,他到現在纔想起打電話關心,如果真的出事,怕有一萬個我也死的差不多了,又何需這會兒假惺惺呢?
至於萬聖節,不過是家裡祭祖的一個節氣,在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盛行的,而我出不出門,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此時似乎也與他無關。
這樣賭着氣,也打開手機去翻上面的日曆,竟然再過兩天就是。
農曆十月初一,這是正式進行冬天的第一天,在我們這裡,從這一天開始就開始冷了,所以各家各戶就開始給死去的親人送錢送衣服,以讓他們平安溫暖過去寒冷冬季。
當然以前我對這個並沒在意,因爲這些東西都是爸媽在準備,我也一直在學校,現在只所以知道多數也來自電視和網絡,因爲很多人開始去慶祝這個節日,尤其是在國外,還有人扮鬼來玩。
也許石誠不讓我萬聖節出門有他的道理,畢竟之前我是招鬼的體質,而那一天百鬼都出來收錢,會不會有一兩個居心不良的找上我也很難說,只是這樣一句不痛不癢的關懷,還是在我們關係破裂以後,通過別人的嘴傳過來的,讓我倍覺可笑。
況且我現在手上還帶着鳳眼菩提,倒是想看看如果我出去了,又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