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梅所說的刑具就在火葬場的地下。
那些我們先前看過的房子,沒來得及進去就離開了,現在推開門后里面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幾乎每一種古怪刑具的上面都粘着血跡和灰塵。
帶刀片的鞭子,燙人皮的熨斗,還有各種針具。
牆上貼着畫,說明這些東西都是怎麼用,又會達到什麼樣的效果。
我們都還沒動手,那人就普通一下跪到地上,嘴裡“吾裡哈啦”說着一串東西。
我一句也聽不懂,只能去看何梅。
她的臉色出奇的鎮定,看着那個人幾分鐘纔開口:“這麼說,我與你還是同宗了。”
我忙着把眼光轉到石誠身上,現在對於何梅的身份真的不用懷疑,她也沒對我們做任何隱瞞。
只是她這樣做,到底是什麼來意和目的呢?
她跟那個人用東瀛話說了幾分鐘,然後才轉頭對石誠說:“石公子,只是誤會而已,你手上的毒他會解掉。”
石誠把手擡起來說:“這個不算什麼,已經沒事了,只是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何梅馬上說:“這個人是我哥的舊部,知道我哥是來這裡找你了,因爲長時間沒有回去,他就找了過來,結果就看到他一個人在醫院裡,所以認爲是你害了他。”
這些話漏洞百出,連我都聽得出來,沒道理說石誠不明白,而且何梅那麼精明的一個人,肯定也知道這話騙不了我們,可是我就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說。
石誠也沒有點破,隨意附合道:“誤會解除就好了,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
何梅說:“那地圖本來屬於東瀛,我肯定要帶走的。”
“那東哥呢?”石誠看着她問。
何梅淡然回覆:“只要地圖到我手裡,我哥就一定能救得過來,這個你們放心。”
這天晚上在火葬場裡大家都在演戲,所以真正的東西沒有一個人說出來,離開的時候,我才問石誠:“你有沒注意到我們這次雖然是晚上過來,但是那些陰靈卻一個也沒出現?”
他點頭說:“對,這些陰靈一定跟地圖有關,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地圖也不一定就屬於東瀛,那些人皮可能大多數屬於這裡。”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何梅不是很有問題?”
“是呀,只是我們沒辦法把東哥先救過來,不然也能多瞭解一下她,現在如果真的把東哥交到她手裡,我反而不放心。”石誠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憂慮。
其實我更擔心的是這個何梅是假的,她與之前差別太大,如果不是從前掩飾太好,那一定是這個來的人並非本人,可是如果不是她,又有誰會替換掉原來的人,來跟我們匯合呢,而且明顯對我們很熟悉?
這些問題根本來不及解決,新的事情就又發生了。
李勇他們在大昌市郊發現了一夥可疑的人,這些人全部來自外地,就住在一家很簡陋的旅館裡,深夜出門,白天蟄伏。
去報案的是旅館老闆。
李勇說:“據那老闆說是三天前住進去的,個個面露兇相,身上還有的古怪的紋身,他心裡害怕才報的案。”
石誠在電話這頭說:“三天前住進去的,他現在才報案?”
“那倒不是,他當天晚上就向當地片區警察反應了情況,片區出動一組警員去調查,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這才轉到我們這邊。”
這事情還真有點大,大昌市片區警員一組差不多十人,竟然全部不見了,聽聽都嚇人。
石誠問他:“那你們去看過了嗎?”
李勇說:“我白天去了,但是店裡一個人也沒有,連老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他並沒有看到那些人出去。”
“那有沒什麼線索?”
“也沒有發現。”
掛完電話,我跟石誠一起出門,在小區門口,等到李勇的車過來,三人再次往大昌市郊區去。
車子竟然一直駛往市南,那個旅館也在去火葬場的路上。
“石誠,這不對啊,怎麼會這麼巧?”我一邊看着外面的景物,一邊跟他們說。
不但是石誠,連李勇也發現了異常,接過話說:“我也奇怪最近市南怎麼這麼多事,檢修廠也是在東南方向,這麼看,跟着火葬場還在一條線上。”
石誠坐在車裡沒動,眼睛看着前方,但是眼底的紫色卻閃着光,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麼,或者正在想什麼。
我們在離那座旅館十幾米的地方就把車停了下來,車子拐進一條小路上,儘量不引人注意,然後三人步行往旅館裡走。
這是一棟四層的小樓,單門別院,門口停着幾輛電動車,玻璃門上用紅色字體在兩扇門上分別寫着,旅館和出租房屋。
石誠問李勇:“這裡住的都是些什麼人?”
“基本都是附近工廠上班的工人,租出去的佔多數,只有第二層纔是旅館,房間不多,大小六個。”
前臺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粉底,特別白,頭髮染成焦黃色的,蓬鬆在頭頂。
她白天見過李勇,所以一看到他來立刻站起來說:“還是沒看到人出來啊,也沒有進去的。”
李勇問了一句:“你們不打掃房間的嗎?”
那女人說:“我們這只是小旅館,只有客人退房的時候纔去打掃,平時爲了客人方便,都是不進客房的。”
女人手裡拿着一串鑰匙,帶着我們一起往二樓走。
這裡的走道特別窄,兩個人並排都擠的慌,李勇走在前面,石誠把我摟在懷裡,從第一間開始打開看。
裡面的一切像根本沒人住過一樣,牀上用品整齊,廁所浴室也很乾淨。
李勇問她:“他們有沒說住幾天?”
女人搖頭,比我們還好奇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這怎麼什麼也沒動,明明走廊的監控都看到他們進屋裡,沒見一個人出來,怎麼屋裡什麼都沒動?”
石誠只粗略看了一下就走出來給周遊打電話,讓他儘管帶着人皮地圖往火葬場去。
這邊我們也很快從旅館出來,繼續順着這條路往南邊走。
“這裡的事兒怎麼也跟火葬場攪一塊去了?”李勇路上問。
石誠卻說:“最近除了這些陰靈,唯一讓我們不懂的人就是何梅了,她也是三天前到的,來時住在賓館,可是後來我跟盈盈去時,那邊卻說根本沒這個人。再看這裡,行事跟她幾乎一樣,這個地點又離火葬場近,一定跟她有關係。”
“可是她要幹什麼?”我問了一句。
石誠想了想說:“爲地圖,她大概不能確定自己打得過周遊,不然怕是早就下手了,也不用在這裡跟我們虛與委蛇。”
他頓了一下又說:“那天下毒的人也是她安排的,只是想看看我們這邊的實力,或者還有別的。”
這麼說的話,何梅真的太過妖異了,本來以爲她來了可以救東哥,卻沒想到卻橫空又弄出這許多事來,不但東哥的病沒指望,還跟我們對着幹。
對於何梅的底細,沒有人知道,我本來還想打電話給小紅問問。
石誠卻說:“小紅雖然也在西疆,但是跟她相處的並不多,而且她本性純良,你現在去問她這些事情,不但對我們沒有幫助,還有可能讓她擔心。”
幾個人說着話,車子已經到了火葬場附近,遠遠的就看到樹林間的房子裡亮着燈光。
“竟然有人,也是怪了。”李勇說了一句。
石誠卻接過去說:“沒人才叫怪,我估計他們應該都在這裡,一會兒你們兩個在外面等着,我先進去探探底,順便等周遊過來,今天那幅人皮地圖一定會有結論。”
離火葬場大門還有幾米遠,就感覺到陰風陣陣,裡面的燈光像搖曳在另一個世界,本身距離並不遠,卻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透過大門,看不到院子裡一個人,保安室裡也是空的。
石誠成了一道紫光,直接從門縫裡穿過,直上二樓。
我們現在看的所有光亮都來自二樓的房間,那些光從厚重的窗簾裡透過,映在外面白色的牆上,像一張張死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