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人羣中一個衣着富貴的老婦人走上前,她就是被稱爲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年約七十,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有歲月滄桑的痕跡,唯獨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銳利不輸年輕人。
她的目光掃了過來,聲音是硬朗而威嚴的:“我樑家莊的孫女兒意歡,被你們藏到哪裡去了?”
意歡?
樑意歡不見了?
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韓武的調查檔案,上面寫着樑意歡於六歲生日前夕從樑家莊失蹤。
難不成,正是今天?
“意歡,咦,小歡,那不就是你資料上的……”俞鍾離詫異地插話。
我暗罵一句,愚蠢,用眼神制止卻還是遲了一步。
老夫人的眼睛亮了有一下,一瞬間射出精光,先前的婆婆在邊上補了一句:“老夫人,果然是他們帶走了小小姐,不如先把人帶回去,再讓他們招供。”
心中咯噔一下,招供?
招你媽個頭的供,聽上去這麼像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啊。
我臉色微變,就要上前解釋:“那個,你們誤會了。我們剛剛路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意歡不是我們——”
婆婆冷臉指着身後的俞鍾離,道:“莫要狡辯,你的兄長剛剛已經露出了破綻,你們分明知道小小姐。”
俞鍾離被盯得緊,大概覺得害怕拼命往我身邊躲,推搡間我的揹包帶着忽然斷裂,咚一下掉在地上,拉鍊拉開一點。
“誒,你——”
我正要去撿,有幾個人按住我的手,搶先把揹包撿起來拿過去,婆婆木着一張臉在裡面搜索了幾下,翻出藏有我身世的檔案袋。
腦袋蒙了一下,我幾乎要衝過去搶奪了。
該死的!
這東西一旦被他們看了,我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婆婆掃了最前面的一頁,立刻大驚失色,遞給老夫人道:“老夫人你看!”
老夫人掃了一眼,頓時面色如虹,聲音粗礪得彷彿從地府裡擠出來一般:“居然早有預謀,你們計劃帶走我寶貝孫女多久了?說!”
俞鍾離一個哆嗦,在我耳邊咕噥:“我的乖乖,小歡啊,我們好像遇到麻煩了哦。”
媽的,還要你說。
我恨不得把這個多嘴的男人找個地方埋了,對方人數衆多我們沒有優勢,更糟糕的是一進入這個異空間我就感覺到一股力量,遏制了塵拂和迷你桃木劍。
也就是說,我除了符紙沒有其他武器可以使用。
局勢僵持不下,我嘴脣乾澀地做最後的解釋:“樑老夫人是吧?這份檔案我等下可以跟您解釋,請相信我們絕不是壞人。”
老夫人沒有答話,沉着一張臉掃了我們一眼,轉身時候吩咐一句:“綁起來,帶回去。”
我頭皮一緊,立刻感覺按住我的幾雙手力氣加大,稍微動一動,那種束縛和壓迫的力量更重。
“哎呦。這位大姐,輕一點,輕一點好麼……”套近乎失敗,俞鍾離身爲有威脅的男人被迅速裹成糉子。
在看到路口那一塊寫着“樑家莊”石碑時,我眼前彷彿看見一個一身白衣的小女孩站在石碑前,踢着小腿兒,似乎在等待着誰。
人來了,她擡起頭,小臉笑顏如花,小嘴張了張叫出一個名:“……”
她在叫誰?
那個人是誰?
可惜我來不及聽清楚那個名字,畫面就從面前消失,我又重新回到了現實,邊上有一雙精明的眼睛盯着我。
是老夫人身邊的那個婆婆,我被盯得很不自在。
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回過頭,我似乎聽到她很輕地自語了一句,好像在說:“像,太像了。”
我愣了一下,像,我麼?
我像誰?
樑家主宅,柴房。
我和俞鍾離被分隔開,不過他就在隔壁房間,慘叫起來聲音清晰的落入我的耳中。
“啊!慘無人道啊,你們怎麼可以——啊!”
一聲一聲,窩囊地不像個男人。
我被捆着蹲坐在乾草上,老夫人和安婆婆在我面前翻閱了全部的檔案後,倆人交換眼神。
“你是誰?”
安婆婆得了示意,開始問話,我觀察到那個老夫人的手指在檔案上摸索,最上面的那張紙貼着樑意歡的照片。
哦,我小時候的照片。
我依舊不習慣接受我就是樑意歡,樑意歡就是我的事實。
“問你話呢!”
噼啪,竹板子唰一下就拍下來,打得我身邊的乾草飛揚而起,破碎成渣飄飄揚揚。
同時間,隔壁俞鍾離慘叫加持:“啊!”
我心中有些動盪,看着她們似乎在觀察我,立刻知道這一切是佈局好的,利用俞鍾離那邊的動靜影響我,刺激我。
再在我這邊稍作施壓,肯定事半功倍。
可惜,我不準備隱瞞。
我微仰着頭,回答:“我叫寧歡。六歲之前我有另外一個名字叫——”
“哇啊!你們夠了——別過來!”
哐當一下,隔壁的門被弄壞,塌了半邊,眼看着俞鍾離頭髮散亂跌跌撞撞就朝着我這邊奔來,看見我比看見媽還親。
兩眼一紅,嘴巴一扁:“小歡!”
後面的一羣女人一個也攔不住他,我只感覺一個大力衝擊,就被撲倒在草堆上,後腦勺被撞得暈乎乎。
惱火之際就聽見耳邊細語:“別承認你是樑意歡。”
我愣一下,壓低聲音問:“爲什麼?”
俞鍾離細長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一種近乎於冷峻的情緒:“你覺得這些女人會信麼。你拿什麼證據證明你是十幾年後的樑意歡?”
我噎了一下。
“你不能。”俞鍾離眯起眼睛,下了定論,下一秒五官擠成一團:“我還不想死,你別連累我啊,小歡——”
又成了那副賤兮兮的模樣。說到底還是爲了自保啊。
我心下了然,感覺身上一輕,女人中魁梧的幾下把俞鍾離拎了起來,緊接着我被扶起來。
婆婆銳利的眼眸掃過來:“老夫人,我看不動點狠手,這小女娃是不會招的。”
老夫人垂下眼睛,手裡不斷數着一串佛珠,我略微一瞄,頓時心中涌起驚濤駭浪。
她手中的是,分明是!
安生珠。
白冥安的安生珠,爲什麼會在樑家?在樑家莊當家老夫人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