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豔日頭掛在天空,炙烤着這個夏天。
已經七月末了,時間真快,一晃眼已經快一個月了。我待在旅館的房間裡,開着冷氣,看着窗外透進來的熱烈陽光,心裡有些感概。
有人敲門進來,我轉過頭,看見宋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立刻了然:“他還是那樣?”
宋理背靠着牆壁,仰頭微微閉眼:“我很久沒見他失控了,沒想到……”他住口,問道,“你們在天域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問題我已經答了很多次,我嘆了一口氣,回答:“他跟林獻動手本來都快贏了,後來林獻忽然說了什麼,白冥安逼問他時一個黑洞把他吸進去了。”
我頓了下,擡頭問:“他會死嗎?我是說林獻。”那時他的表情非常害怕。
宋理搖搖頭:“說不準,天域的秘密超出了我瞭解的範疇,我不知道。對了,你說林獻說了一個名字?”
我點頭:“嗯,阮藍。”
宋理咀嚼着這個名字:“阮,藍。”
我問:“她是誰?我看你師兄他……好像很在意。”
宋理桃花的面容暗淡了下去,半響,他才悠悠道:“當然在意,那時他的初戀,而去據我所知她早已經死了。”
死了,我心頭一顫。
“大概五六年前吧,阮藍寄居在她大伯家,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意外,阮家十幾口人全部死於非命。”
“怎麼會?發生了什麼?”
宋理搖頭:“沒有人知道,那年師兄剛滿二十,他執意要離開寺廟和師傅,誰也攔不住,我和他大吵一架後在他前頭去了道門。”
我的手不自覺地揪着身下的牀單:“他是去找她,對嗎?”腦海中有個念頭冒出來,“後來他成爲收鬼師,歸根到底也是爲了找到她對嗎?”
人死了,一般活着的人再不能釋懷也只能放手。可白冥安不一樣,他那麼厲害,只要他願意,總有一天會找到阮藍的魂魄。
“以前師傅說過。執着是師兄可貴的優點,有時候也會成爲他致命的弱點。”宋裡蹙眉,妖孽的面容露出隱憂。
執着,對,白冥安的確是一個堅韌的男人。
我握拳。目光堅定地看向宋理:“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他不是愛錢嗎?那我們去找點工作讓他做吧。”
“我不覺得投入工作能”宋理側身表達不同意見,在接收到我眯起的眼神時,嘴角一揚,改了口風:“寧寧說的對,我們去鼓勵他吧。”
“嗯。”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冷酷的,白冥安是軟硬不吃的。
忙活了一早上,我的熱情被他的冷淡澆熄得一點火苗都不剩,趴在桌子上動彈不得。宋理安慰我:“再接再厲,彆氣餒。”
我無語,面對一個寡言表情都欠奉的大冰山,熱氣球也要蔫啊……
枕頭下的手機震動起來,宋理道:“寧寧,你不去接?”
我臉一拉,肯定又是程文劍,這幾天他打我的電話都快打出世界紀錄了,我咬牙切齒道:“不接”
宋理挑挑眉頭,也不去理會。只是手機不懈地震動,而我完全沒有反應,到後來宋理強迫症發作了,一把抽調枕頭。拿手機接電話。
“喂。”
我偷偷從桌子上瞄他,其實有些好奇程文劍會說些什麼。咦,他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嗯,走過來幹什麼?
宋理走近,把我的腦袋支起來。順便把手機放我耳邊:“女的,說有急事找你。”
女的,是明珠嗎?
我即可打起精神:“明珠啊,怎麼了?是不是你那個混帳弟弟欺負你了……”
那頭傳來一個輕柔的略微拘謹的女聲:“寧歡麼,我是薛芷,我有件事情要想請你幫忙。”
我愣住了,薛芷,薛可的二姐,而薛可就是那個橫刀奪愛,搶走程文劍的第三者。我的呼吸頓住,嘴角不由自主抿緊。
這是我防備時的姿態,宋理很瞭解,看到我這樣不覺蹙眉:“寧寧?”
我握住聲音口,對他扯了一個笑:“我朋友,你不介意出去一下吧,有點私事要聊。”
雖然笑着,但心裡是苦澀的或者辛辣的,反正五味層雜,我有些分辨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可是這一幕,我不想讓別人看見,就算是信任的宋理也不行。
宋理深深看我一眼,體貼地揉了我的頭髮:“好,我就在隔壁房間,有事叫我,嗯?”
我點頭,看着他離去,門關上。才放開聲音口:“什麼事,說吧?”
十分鐘後,我按了手機,有一時間的茫然,薛芷從程文劍那裡知道我現在是收鬼師的助手,她需要我幫忙。
我安靜幾秒鐘,撓亂自己一頭的黑髮,隨即伸手整理,提步開門去了隔壁房間,門打開後我對宋理道:“我接到一個工作,不過可能是義務的,你能不能幫”
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打斷我的話:“什麼工作。”
我一怔,看到白冥安站在後頭,神色淡淡的,看着似乎清瘦了不少。我不由嚥了咽口水:“是朋友要我幫忙,沒錢賺的,所以我想找宋理”
“他聽我的,你替我工作。”他果斷道,語氣中少見的霸道強硬。
沒辦法,我只能將實情說出,只是省略了程文劍和薛可在這裡面扮演的角色,簡單介紹說,薛芷是我的一個朋友,以前幫過我,現在要還她這個人情。
這一點上,我沒說謊,薛芷大概是薛家唯一一個對我表示善意的人。
說完後,宋理替我說話,白冥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擡頭望着我:“你確定要去?”
他的目光深邃漆黑,彷彿看穿我的謊言,我強壓下去心頭的一絲心虛,鎮定道:“當然了,這是我欠她的。”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希望你不要後悔。”
白冥安答應了,我們整裝出發,在下午四點半的時候來到了薛芷所在的小鎮。下車,走到約好的小店,推門進去後,看見角落位置上的那個人男人,我停下了腳步。
是程文劍,我立刻去看白冥安,他只是淡定地說道:“我提醒過你的。”
我:“……”
他說希望我不要後悔,原來他早就知道程文劍會來。
是我太蠢,還是他太聰明?
腳步凝固在店門口,我遲遲不肯動作。看見薛芷一臉焦急,程文劍安撫她一句,起身就要過來,我一咬牙,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