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兒不敢去想。
有些事兒也不能去想。
很多事兒我也想不明白。
但此時此刻我已經不願去想。
總之,我很確定一件事兒,那就是夏瑤自由了,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束縛她的身體。
或許從來捆綁的她的都是她自己。
即便如此,她也自由了。
我無論從那種意義上來講,我都已經解救了夏瑤。
這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其他的,我也只能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不要去想。
腦海中的每一個念頭都讓我給自我掐滅。
我所想的都是我們當年的快樂時光。
而我也真的很想念那段快樂時光。
我一直都被拘留,在拘留所裡面很平靜,並沒有任何人打擾我,當然也沒有任何人來探望我。
我知道外面一定不會平靜。
爲了我,雪筠肯定是把自己所有的能耐都用上了。
而歐陽先生看到夏瑤傷痕累累的身體,到底會不會幫我這個女婿我不清楚。
如果他用力了,那麼歐陽家跟徐家也真的算是槓上了。
外面一定不消停。
所以纔沒有人來看我。
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每一天都在牆上畫一個指印,一直到第九天的時候,律師來了。
看到了他,我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沒有人想要償命。
也沒有人想要坐牢。
很多人的很多個選擇都是迫不得已的。
我有勇氣承擔後果。
但是如果不需要承擔後果。
那麼對於我來說會是最好的選擇。
我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跟律師問好,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是雪筠讓您來的麼?
律師說,是歐陽先生讓我來的,我是公司的首席律師,歐陽先生說了,想盡辦法也要讓你出去。
我愣了一下,然後說,真的是歐陽先生說的麼?
律師點了點頭說,他還說了,以後讓你管他叫岳父。
我啊了一聲,對律師說,外面怎麼樣了?
律師說,很平靜。
我真的是一愣,我想着外面會腥風血雨,可沒有想到他說出來卻是很平靜。
律師說,現在案件處於非常敏感的時期,歐陽先生不想把這件事兒鬧得滿城風雨,要是讓媒體捅出來,歐陽家兩個女婿一個昏迷,一個坐牢,也就臉面無存了。
我啊了一聲說,徐明沒有死?
那一天我真的是奔着撞死徐明去的,我一點都沒有留餘地,徐明讓我的車撞飛,躺在地上的時候口吐鮮血,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當然沒有二次碾壓,因爲撞人的一瞬間我已經清醒了。
正常人類跟小說裡面的大俠不一樣,做任何事兒都是需要承擔法律後果的,而殺人是大事兒。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所以我並沒有逃走,腦海中所有的知識都告訴我,逃肯定是逃不掉的,不逃走反倒是給自己一線生機。
但徐明沒有死,還真的是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律師點了點頭說,這對你是一件好事兒。徐明沒有死,你就不會是故意殺人。而我們在這中間可以迴旋的餘地也就大得多了。
我嗯了一聲,卻有點可惜,我對律師說,他還在昏迷麼?
律師說,徐家的消息是這樣說的。根據我們的瞭解,徐明當天重傷差一點死了,肝脾破裂,換成一般人肯定是活不了了。徐家手眼通天,請來了最好的專家,保證了臟器跟血液的供應。即便這樣,徐明也陷入重度昏迷。根據醫院的說法,徐明可能會成爲植物人,到底什麼時候醒過來,還真的說不準。
我啊了一聲,卻覺得老天爺還真的是眷顧我。
徐明沒有死,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而他成了植物人,這對於夏瑤來說也是一個好結果。
我說,雪筠她還好麼?
律師嘆了口氣,然後說,大小姐並不好。這幾天大小姐已經瘦得皮包骨了,似乎從你進來開始,大小姐就沒有合過眼。她那一天爲了讓歐陽先生管你,在門外跪了一夜,連帶着歐陽先生身邊的所有人都跟着跪着。好多老臣都聽到這個消息,那一天爲你求情的人不斷,就算是歐陽先生也頂不住了。所以歐陽先生這才讓我過來的。他讓我把你救出去,不過他說不是爲了讓你活,而是爲了讓自己的女兒活命。如果你死了,按照大小姐此時此刻的狀態,她真的可能跟你去……
我鼻子一酸,低頭揉了揉,對律師說,你告訴她,我很好。不用替我擔心。就算我最後被判死刑,那也是我應得的懲罰,不要讓她傷心。
律師嘆了口氣,對我說,你相信我,不會判死刑的。不過時間有限,我們還是說一說你的情況吧。現在徐家非常的平靜,這一點就是太奇怪了。
我說,平靜是什麼意思?
律師說,平靜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的意思。
我真的也是糊塗了,徐明是徐家的獨子。你看男人當家跟女人當家能力差不多,其實還是不一樣的。男人當家,外面花花,金屋藏嬌想怎麼生就怎麼生,說不上有多少個私生子。但女人當家私生子就很少了,因爲十月懷胎你是隱藏不住的。
徐明是徐家的獨子,那肯定是獨子。
母親愛兒子會是怎樣的瘋狂,這很難描述,不過我相信要是當時徐家老太太在場,她都可能會用牙齒咬死我。
但此時此刻卻很平靜。
可越是平靜,越讓人害怕。
我對律師說,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律師點了點頭,然後說,按照我們正常的預計,徐家肯定是希望你以故意殺人中被判死刑。那麼這幾天肯定會有很多當時看到你跟徐明衝突的人過來作證,其他的方面也會有很多的動作。但是奇怪的是,徐家並沒有這麼做。我麼也不知道爲什麼了。說真的,按照我們的預計,徐家就算是做假證,也會找人來做的,也就是說不擇手段。可是現在似乎連正常的證言都沒有讓人出來做。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我點了點頭,說真的,這也真的是太奇怪了。
這種奇怪讓我的脊柱發麻。
要知道越是平靜,越是會有大事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