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軒躺在牀上, 一呼一吸間都好似撕心裂肺般疼痛。
風幼蓉和顧北辰站在牀前,楚靖軒扭頭看着牀邊站着的兩人,嘴角輕扯, “我就知道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答應的。”
風幼蓉見他說話的吃力勁, “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問, 不是白捱了一腳嗎。”
楚靖軒道, “我還抱着一絲希望, 抱着一絲你可能嫁給我的希望。”
風幼蓉皺眉,她好像從來沒做過什麼讓楚靖軒誤會的事情吧,相反的, 每一次見他對他的厭煩都是溢於言表的,是個人都能感覺到的吧, 怎麼楚靖軒還會想着娶她?難道他像他娘一樣, 想娶她報復爹爹和孃親?
風幼蓉不明白, 但顧北辰卻能看得懂楚靖軒眼底的感情,那是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時纔會有的眼神。
顧北辰覺得剛剛那一腳踹的實在有些輕了, 應該把他踹的說不出話來纔對。
顧北辰見風幼蓉一臉不解,也不希望她能明白。
“別廢話,快說,孩子在哪?”顧北辰冷聲道。
“我可以告訴你,也不用你嫁給我, 只求你們放過我娘。”楚靖軒道。
“你還有臉談條件, 你娘之前害我們掉下山崖, 還差點害的風夫人胎兒不保, 現在又搶走了孩子, 你有什麼臉讓風家堡放了你娘?”顧北辰冷笑道。
“蓉兒……”
“蓉兒不是你叫的!”顧北辰一個眼神過去。
“蓉兒,我娘她做了再多錯事, 她都是我娘,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看管我娘,不讓她再接近風家堡中人一步。”楚靖軒哀求道。
風幼蓉咬咬脣,“你先告訴我們初陽在哪再說,已經很久了,他一定很餓了,若初陽安好,你纔有資格和我們談條件。”
楚靖軒看着眼眶泛紅的風幼蓉,終究是心軟了,嘆了口氣,“孩子在……”
顧北辰和風幼蓉忙跑去,慢慢的放下樑上掛着的籃子,看着原本應該裝着紅薯的籃子裡安安靜靜的風初陽,風幼蓉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顧北辰一手抱着風初陽,一手緊緊摟着風幼蓉,“走,我們去找大夫。”
趙老大夫看完風初陽便被一羣人圍住,風嘯天問道,“趙叔,初陽怎麼樣?”
趙老大夫搖搖頭,嘆了口氣,沈月吟腿一軟,被風嘯天連忙扶住,風幼蓉也眼淚漣漣,“趙爺爺,您搖頭是什麼意思啊?”
“真是作.孽呦,這麼小的孩子都能下的了手,心真是狠。”趙老大夫道。
風塵逸見家裡兩個女人梨花帶雨令人揪心的模樣,憂心道,“趙爺爺,初陽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被餵了一些助睡的藥,分量很少,但畢竟孩子太小,估計也要睡到明日,只是這麼小的孩子便被餵了藥,孩子以後怕是會比同齡人虛弱一點,養的時候一定要多上心。且身上還有一處掐痕,也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消下去。”
沈月吟跑向小牀邊,看着昏沉睡着的風初陽,哭道,“這孩子他有什麼錯,他何其無辜!爲什麼要讓他受這樣的罪!?”
風故淵聽了立馬扭頭去暗室,讓手下狠狠的招待程越瑩。
風幼蓉見了那小小胳膊上青紫的掐痕,心疼的也忍不住落淚,顧北辰將她的腦袋按向自己的懷中,讓她不要再看那令人難過的印記。
昏暗的地牢,牆壁兩邊的燭火幽幽的亮着,因爲有人走過帶起的風而晃動了幾分。
來人穩健的步伐停在程越瑩眼前,淡漠的看着她,程越瑩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兩日未進水米讓她有些頭暈,但還是緩緩擡起頭想看看是誰來了。
在看到面前之人的樣貌時,程越瑩似瘋魔了般喊叫起來,“啊!你出去,你走,我不要你看到我這般模樣!你快走!”邊說還邊用散亂的頭髮遮臉,試圖掩飾自己狼狽不堪,兩日未梳洗的樣子。
她以爲他會派人一直折磨她,死也不會見她,沒想到他竟然會來地牢看她,可是往日她都是衣着光鮮亮麗,妝容精緻,現在這副不堪的樣子,讓她自己也不忍直視。
風嘯天緩緩的開口,“你走吧。”
程越瑩愣住,不可置信的看向風嘯天,似是不相信他會這般輕易放過自己。
風嘯天又重複一遍,“你走吧,再也不要到秋水城來,不要靠近我風家堡半步。”
程越瑩搖搖頭,“爲什麼?爲什麼不殺了我?你不恨我嗎?”
風嘯天搖頭,“恨,我當然恨你,恨你差一點殺了我的女兒,我這麼多年來捨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如珠如寶的女兒,恨你刺激月吟,讓她動了胎氣差點失去孩子,傷害她的身體,恨你搶走初陽,讓他小小年紀遭那般的罪,讓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傷心流淚。在我看到月吟因爲陽兒的傷痕而淚流滿面的時候,我恨不得一劍殺了你,你讓我的妻子那般痛苦!”
“你的妻子。”程越瑩聽着風嘯天一口一個妻子,一口一個月吟,內心已是千瘡百孔,是了,她在他心中,從頭到尾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算,要是沒有這些事,她只是他生命中匆匆的一個過客而已,現在他說他恨她,她是不是應該開心自己在他心中還留下了一點蹤跡?
“我到底哪一點比不過沈月吟?”程越瑩不甘的問道。
“你哪一點都比不上她,她不會因爲一己私慾就設計無辜的人,不會因爲求而不得就心懷叵測。她哪都比你好!”風嘯天扭頭不再看她,“你走吧,楚劍虛在外面等你。”風嘯天腦海中浮現楚劍虛的保證,“我會當着你的面,廢了她的武功,以後讓她在劍虛派度過餘生,再也不踏進風家堡半步,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嘯天,看在我們當年一起闖蕩江湖的情分上,饒她一命吧!”
程越瑩哈哈笑道,“無辜,我不無辜嗎?你不愛我,當初爲什麼救我?現在說沈月吟無辜?說風幼蓉無辜?她們都死有餘辜!”
風嘯天握緊拳頭,“你!真是冥頑不靈!”
走進地牢聽見這些話的風故淵上前一腳踹在程越瑩肚子上,“要不是楚靖軒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同意放了你!你倒是說說你兒子無不無辜!?”
程越瑩愣愣的靠在牆上,“我兒子是無辜的!你們不要……”話未說完便止住了。
“你兒子無辜,我小弟就是該的嗎!?他才一個月啊,你這女人竟然狠得下心對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孩動手,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無辜!你的心肝都是黑的!不!你根本就沒心肝!”風故淵指着程越瑩的鼻子道。
風嘯天道,“淵兒,我們走吧,你娘她該醒了。”
風故淵冷哼一聲跟着風嘯天走出暗室,風嘯天走到楚劍虛身邊時停了一下,“山高水遠,後會無期。”
顧北辰帶着風幼蓉到秋水城買糕點,想讓風幼蓉開心一點,顧北辰對糕點鋪的掌櫃道,“把你們這好吃的糕點都來一份。”
風幼蓉阻止道,“買這麼多,吃不完多浪費啊!”
顧北辰捏捏她的小臉,“吃不完就擺那看着,瞧這玫瑰豆沙糕多好看,擺那養養眼也不錯。”
就在這時,一個小女孩跑進糕點鋪,遞給風幼蓉一封信,“姐姐,這個給你。”
顧北辰擔心有詐,準備接過,小女孩嘟着嘴道,“這是給姐姐的,不是給你的!”
風幼蓉看小女孩不開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接過信,小女孩見風幼蓉接了信轉身便跑出鋪子。
風幼蓉打開信,信上寫道,“蓉兒,對不起。蓉兒,我愛你。蓉兒,珍重。”落款是--楚靖軒。
顧北辰眯着眼睛看着最後三個字,這小子臨走了還不安生,是想要再挨他一腳嗎?
風幼蓉看着信上的內容一時不該說什麼,只覺這字好像在哪見過,猛地想起,“北辰,孃親出事那天,有個小乞兒給我們送信,那信上的字和這封信上的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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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那日寫信告訴我們孃親有危險的就是楚靖軒?”風幼蓉震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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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漸漸的回到了正軌,溫若南在風家堡也將傷養的差不多了,風塵逸日日跑到客房,噓寒問暖,給她灌補湯喝,她覺得自己在風家堡養傷這一段時間好像胖了一圈,也不知道輕功還能不能使的身輕如燕。
顧北辰本來打算在滿月的第二日便上風家堡提親的,但那時候初陽被搶,不是提親的好時候,便暫且擱置了。
只不過自那之後,顧北辰三天兩頭的往風家堡跑,莫愁笑言,南堂主住在風家堡養傷,北堂主隔天便去風家堡拜訪,他半個無影樓都快搬到風家堡了。
顧北辰現今每次去風家堡都是從正門光明正大的進去,風嘯天對他和顏悅色,除了風故淵對他還有些冷淡之外,風家堡衆人對他的態度與以前相比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