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楠雙手抱着胸,凌亂的頭髮遮蓋了清純的臉龐,身子依然在抽搐。馬哲蹲下來,將頭髮輕輕撥開,晏楠猛然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往後退,用驚恐地聲音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晏楠,我是馬哲。”馬哲細聲道。
晏楠瞪着空洞的大眼睛望着馬哲,進而變得柔弱下來,突然一下子坐起來撲在馬哲懷裡,放聲痛哭起來。哭聲震天撼地,響徹天宇,讓人動容。
馬哲猶豫了片刻,將手輕輕地放在晏楠後背,微笑着道:“晏楠,還記得泰戈爾《飛鳥集》裡面的一句經典詩句嗎?”
晏楠停止了哭泣,鬆開手怔怔望着馬哲。
“只有經過地獄般的磨練,才能創造出天堂的力量;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出世間的絕唱。”
晏楠瞬間安靜下來,顫抖着嘴脣道:“天空中沒有翅膀的痕跡,但我已飛過。”
馬哲坐下來道:“晏楠,其實人的一生要經歷很多事。或許有些事對你不公平,但這不是上帝的懲罰,而是一次磨礪。我也有過挫折,你想聽嗎?”
晏楠放下敵意,點了點頭。
馬哲道:“我考大學那年,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星期,我最疼愛的奶奶去世了,母親又住進了醫院,而我騎着自行車往醫院趕,結果又出了車禍。躺在病牀上的我似乎對人生絕望了,爲什麼接二連三的禍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就在我準備放棄高考的時候,父親推着輪椅把我推到考場上……”
“那後來呢?”晏楠急切地道。
“後來?後來我考上大學了唄!”馬哲儘量用輕鬆地語調道。
晏楠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被馬哲的故事感動了,儘管並不煽情。過了一會兒道:“大學好嗎?”
“當然好了!”馬哲道:“大學裡,你可以無憂無慮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可以在圖書館安安靜靜看一下午書,可以躺在草地上聽着音樂享受午後的陽光,也可以騎着單車穿梭在校園中感受鳥鶯花海,甚至可以站在萬人舞臺上自由的舞蹈,你會得到別人的歡呼和掌聲。”
晏楠聽着如癡如醉,在腦海裡憧憬着遙遠的大學夢。有些不自信地道:“馬哲哥,我可以上大學嗎?”
“爲什麼不能?你當然可以了。”馬哲道:“你跳舞跳得那麼好,將來一定會成爲最優秀的靈魂舞者。”
晏楠動心了,激動地道:“那我怎麼才能上大學呢?”
馬哲道:“既然你有這個想法,那就好好配合醫生看病,只要病好了,隨時可以上大學。”
“真的?”
馬哲一個堅定的眼神。
或許,晏楠這些年來是缺少一個人生目標,像一隻囚鳥困在小房間裡,只能看到對面的窗戶。馬哲爲她描繪了未來圖景,瞬間讓她自由釋放,打開了一直處於閉塞的思路。
晏楠露出純真的笑容道:“我想上大學,我想盡快好起來。”
“那你相信我嗎?”
“嗯,我相信你。”
馬哲不知該如何開口,循序漸進道:“那你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訴我嗎?”
晏楠頓時緊張起來,眼神慌亂地抱着頭道:“不要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在與晏楠談話前,馬哲與慕寒進行了溝通。慕寒已經給她進行了顱磁刺激,簡單地說通過脈衝刺激她的大腦神經,以便分泌更多的荷爾蒙。也就是說,晏楠在短時間內記憶不會斷片。
馬哲沒有放棄,抓緊機會道:“晏楠,我知道你這些年承受了太多的壓力,甚至是恥辱。可你不能一直藏在心裡,有些事說出來反而好受一些。你剛纔不是答應好好治病嗎?其實這是困擾你病因的最大禍根。”
晏楠冷靜了許多,進而安靜下來,淚眼汪汪地看着馬哲單純地道:“馬哲哥,如果講出來我的病就好了嗎?”
“嗯。”
晏楠埋下了頭,低聲道:“我只和你一個人說,能不告訴別人嗎?”
“好的。”馬哲知道剛纔的話起了作用,悄悄地摁下口袋裡的錄音筆。
晏楠經過長達十幾分鐘的思想掙扎後,終於打開了話匣子,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馬哲越聽越震驚,更
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面,凌辱晏楠的不止李強一人,還另有他人。
待晏楠講完後,馬哲掏出照片道:“是他嗎?”
晏楠如同看見了鬼,抓着頭髮咆哮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晏楠失控了,已經完全喪失理智,開始瘋狂地砸東西。慕寒適時衝了進來,和幾名護士摁住打了鎮定劑。道:“馬哲,今天無論如何不能再刺激她了,一旦刺激過度,就怕神經重度紊亂。”
馬哲已經拿到了最重要的證詞,道:“慕醫生,麻煩你好好照顧她,我還有事,過兩天再來看她。”
出了門,又叮囑了一番晏楠的家人馬不停蹄趕回了家。
父親並不在家,馬哲一刻都等不及直接來到公安局。得知父親正在開會,他不顧一切衝進會議室,父親看到他惱怒地站起來走到跟前低聲道:“馬哲,你來幹嘛?”
“爸,我有急事找你。”馬哲一邊說,一邊與坐在主席臺上的周正祥點點頭。
周正祥是父親的好友,又是周謙的父親,停頓片刻道:“老馬,有事你先忙去,隨後我單獨找你。”
馬哲跟着父親來到辦公室,馬文峰關上門訓斥道:“都這麼大人了,一點規矩都不懂,再有急事不能回家說?”
馬哲那顧得上這些,從衣兜裡掏出錄音筆放到桌子上道:“晏楠說了,全部說了。”
馬文峰立馬進入工作狀態,打開錄音筆仔細聽了起來。聽完後道:“果然不出所料,與我推測的差不多。”
“你早有預感?”馬哲不可思議地道。
馬文峰點點頭道:“劉洋那邊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他找到了當年經營酒店的老闆。那老闆對這件事記憶猶新,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才關門大吉的。”
“老闆說,那天晚上他看見兩個喝得醉醺醺的男的帶着一個不省人事的女的進入酒店開了房間,因爲仨人的異常舉動,他還特意到房間看了看,看到晏楠在牀上躺着,兩個男子不耐煩地將他趕出去。凌晨三點多,兩個男子先後離開酒店。經過指認,其中一男子就是李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