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卡拉。
這一趟的收穫的確不小，光是將相關資料歸檔，以及淨化海涅帶回來的瘋王就花掉了三天時間。
這個時間相當微妙。
說它久吧，倒也不久。
因爲麥卡拉淨化一個六級巫妖都得用上個把月。
而一個八級的靈魂卻只用了三天，這已經是科技樹跳着點了。
可說它短吧，實際上瘋王與被鎖鏈困住的魂質做了切割之後，靈魂上幾乎沒有多少污染要淨化。
可這點活，卻足足花了三天時間。
之所以如此微妙，是因爲他這特殊的存在狀態。
他是一個器中靈。
在瘋王所處的時代，器中靈是人們追求永生的道路之一。
但因爲從載體到完成儀式的耗材都價格不菲，而且對於受術者的靈魂強度有着極高的要求，所以只有部分先天強大的上民可以這麼做。
再加上變成器物後，即使能自主控制，終究還是要被人握在手裡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因此，往往只有傳承悠久的家族隨機到了某個天資卓越的族長時，後者纔會在快死了的時候選擇以這種方式活下來。
這種靈魂法術應該是魂質剝離的鼻祖，器中靈的物慾極其微弱，反而更看重思想。
——即全身上下都沒了，唯獨嘴是硬的。
因此，固然器中靈能協助後人維持家族傳承且不貪戀權勢，可對某些教條極爲看重的態度還是讓不少人敬而遠之。
而瘋王生前是八級頂格物法雙修，肉體近乎永恆，還用靈魂熔爐法陣供養自己的靈魂不滅。
要不是被真·薩總逼到了絕路，還上了鎖鏈，他也不會這麼做。
畢竟在當時，器中靈最多的地方反而不是這些古老家族。
而是瘋王的近衛隊。
一方面是因爲這部分費用由皇帝承擔，另一方面則是因爲——
忠誠！
沒有比這更好貫徹的思想了。
因而，這其中有着一套極爲成熟的“產業體系”，它並未被歷史掩埋，與其他法術流派一起傳承了下來。
只不過在傳承過程中出現了一些變化。
到了精靈時代，他們用某種獻祭手段獲得的強大魔法武器——比如呢喃輕語，嘆息弓等等。
儘管這些器中靈仍然貫徹了“忠誠”——對信仰、對神明、對陣營忠誠，於是越強大的超凡魔法裝備就越是不受其他陣營的超凡者控制。
但同時，這些“靈”也知性大減，意識混沌。
到了這一步，器中靈就不再是某種自發選擇的延壽手段，而是悽慘的“下場”。
等到維利塔斯人的魔導工業能批量生產魔法裝備時，這種手段就發展到了全新的境界。
靈魂體完全成了裝備道具上的智能AI，徹底喪失了自我意志。
以至於當海涅將他們剝離下來，放進裡世界時，要自己墊元料給他們補全靈魂……
這一點和虛空囊裡被腐蝕的貨物頗爲相似，需要射能燈來填補這部分空白才能消除腐蝕。
但實際上這並非法師們的技術出了問題。
他們的技術相當成熟。
這是器中靈固有的缺陷。
過於理性、冰冷的心智就像缺少潤滑的齒輪，固然精準，但沒有複雜情緒的浸潤與調劑，會面臨更多的損耗，逐漸冰冷破損、向自我毀滅靠攏。
即使是嘆息弓、呢喃輕語這樣的魔法裝備也有類似的困擾。
而魔導工業之所以完全沒有，則是因爲提前走完了這個過程。
——只要快進到“沒有心智”，那就不會自我毀滅。
所以，魔導工業的“器中靈”對靈魂的品質要求進一步降低。
而瘋王作爲前無古人，後也未必有來者的至臻完美器中靈，自然需要最頂級的“養護”，來彌補在這漫長歲月中產生的虧空。
…
合上樓爾頓歸檔的報告，海涅對現狀有了足夠的瞭解。
他看向面前的夏老師。
“你先……”
「我不急。」
他都學會搶答了。
話是這麼說，可他只是站着都在抖腿。
就差下去跑兩圈了。
這也不怪他，他們對器中靈研究的越多，夏老師就越興奮。
畢竟這個他是真的有。
海涅緩緩道：“消息有好有壞，好消息是奧茜德蕾和芙拉奧絲的龍魂在漫長歲月中意識泯滅，只剩下一些作爲野獸的本能，和‘喂’一樣不具備恢復的可能，只會迎來新生。
“所以，索雷斯——也就是瘋王如今的新名字——他同意將龍魂從匕首上轉移，將這兩把用特殊材質打造的匕首空出來給你用。”
咔吧
海涅好像聽見有人攥拳太用力，把骨頭捏碎了。
“但是——”
他繼續道：“新的問題是，那兩把匕首作爲儀祭法器，即使外來靈魂可以激活，但也需要同等靈魂等級——換句話說，黛琳想要同時駕馭兩把匕首，就必須擁有等價於兩條成年巨龍靈魂的魂質，否則僅驅使匕首一次便會徹底抽乾她，你明白了嗎？”
夏老師：「明白，等我到了七級，就去龍島想辦法！」
…
茶話室內：
【夏】：好耶！哥們要去獵龍了！薩總一起嗎？順便幫你給奧拉夫刷好感度！
【薩納託斯本薩】：你沒事吧？？？六級獵什麼？你給龍修腳嗎？
【夏】：所以找個地方刷一波經驗到七級，然後再開獵啊！
【腹黑眼鏡】：你們是不是忘了，還在維利塔斯做臥底的錢多多女士？她還只有五級呢！
【夏】：啊？
…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茶話室聊什麼，但海涅收到了樓爾頓的扣費通知。
他的額頭上差點冒出黑線。
“你明白了個什麼東西！”他忍不住笑罵道：“我就知道伱會這麼想，我的意思就是說，不要擅自對龍島出手，起碼現在不行，這會造成外交事故。”
夏老師：「那我偷偷幹？我知道有幾條變節者藏在哪裡，龍島不管他們。」
“那也不行！”海涅搖頭：“別忘了我們和布齊娜女士的約定，這在道義上說不過去。況且……如果龍島隱瞞了一些東西，那些被龍島排斥的‘變節者’，有沒有可能是我們潛在的盟友？”
「好叭。」
夏老師不情願地說道，然後走向屋外。
他要去把這個消息告訴黛琳，畢竟新生匕還在拉卡茲那裡爲了這次“搬家”接受改造。
現在不需要提前改造了，得等他攢夠龍魂才行。
同一時間，裡世界的資料中心。
整理完了【索雷斯帝國】與【索雷斯大帝】相關詞條的惠惠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在這兩個懸浮的詞條旁邊還有一份棄置的【傾頹王宮資料】。
這是《AGE》裡的“野史”，現在那隻能稱作“史”了。
“沒想到真正的帝國與大帝和我們瞭解到的相差這——麼——遠。”
惠惠真想化身煤氣罐去把真理研究院給炸了。
這乾的是人事！？
忽然，她接到了一條來自海涅的傳訊。
「帶上你整理的‘野史’來找我，我們要想辦法把它還給維利塔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