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就拿這個考驗幹部？
這次來到哥德羅城後，海涅從希婭拉那裡得知了一個有趣的現狀——
哥德羅城的尼斯人對於麥卡拉的態度正在逐漸好轉。
可無論是她還是梅諾都沒有在本地宣傳，最近關於麥卡拉的一切討論都是由迪倫引起的，隨後便是從海格蘭城不斷傳來的消息。
按理來說，對於麥卡拉這種長期被視爲“鄉下”的地方，迪倫只會被認爲是“鄉巴佬中爲數不多的體面人”，不會因爲出現了一名他這樣的靈魂學大師，麥卡拉就一躍成爲“人均大師”的水平。
然後當兩個亡靈將海格蘭城鬧翻天的消息傳來時，本地人理應大肆抨擊“這就是貿然放鄉巴佬進來的下場”，連通海格蘭城的政府機構與民衆一起嘲諷，隨後準備看吉蒂勒的笑話。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本地人認爲“既然麥卡拉能出一個迪倫，那麼或許就有更多的‘迪倫’”，以至於開始思考自己對於麥卡拉的看法是否有失偏頗。
甚至於，他們認爲既然迪倫在哥德羅城的演講一切正常，而同樣的內容卻在海格蘭城引起了爭議，這是否說明問題出在海格蘭城當地民衆身上？
總的來說，他們似乎不再被暗影的意志束縛，開始拋開立場就事論事了。
這種以理性爲基底的揣測在北地，或者說在麥卡拉以外極其少見。
大多數人都有着兩套截然相反的標準，以無限的包容來評價與自己立場一致的人，然後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未知、尤其是其他陣營的事務。
這一方面是高壓之下對於歸屬感的保護，另一方面也是在惡劣環境中唯一一種不會讓自己淪爲笑柄的選擇，即對自我的保護，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所以，哥德羅城本地居民突然多出了一種安全感與理性。
對此，海涅和希婭拉猜測有兩個原因。
其一是這裡離麥卡拉太近。
即使海涅約束了裡世界的擴張，高度活躍的元靈還是不可避免地波及了這裡。
好在本地的侍奉者是希婭拉，她不像其他侍奉者一樣靈魂中融合了暗影意志，對元靈的侵入高度敏感。
再加上麥卡拉如今的元靈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滿了攻擊性，會引起當地五級以上超凡者的不滿。
——雖然當地也沒多少五級召喚者就是了。
所以她沒有向上彙報這件事，本地人也沒什麼意見。
其二，也是最爲重要的原因。
哥德羅城的侍奉者是希婭拉。
時至今日，海涅已經從玩家那裡大致拼湊出了《AGE》的主線劇情。
這整體上是一個“各家亂套、法爺收割”的故事。
可以說從麥卡拉這個最後的希望之地被“聖光軌道炮”洗地之後，這個世界的情況就每況愈下。
虛空災難的到來是慢性毒素的集中爆發，隨後看似是“度過災難、修復魔網”，實際更像是放棄治療，任由病竈擴散。
永恆黎明分家，暗影聖殿亂套，矮人自顧不暇，精靈被枯萎席捲。
至於贊羅高原，早在當年贊羅人毀掉魔網時就已是冢中枯骨，任人宰割。
接下來法爺便帶着玩家這羣大殺器挨個清除壞死的部分，整合了力量向着看似是“萬惡之源”的冥界進軍。
至於結果如何……尤未可知。
不過以海涅的猜測，多半不了了之。
因爲除了如今的麥卡拉，他想不到有什麼真正“治癒”這個世界的方法。
既然原劇情裡連最後的希望都掐滅了，而這羣玩家又壓根沒見過眼下麥卡拉這副樣子，說明所謂被維利塔斯人“拯救”的地方也就那麼回事，無非是從以前垂死掙扎變成半死不活而已，真正活躍的只有玩家。
也就是說，《AGE》的原劇情裡，世界的壞死是早早就註定的。
而暗影聖殿與這羣暗影信徒的“壞死”，有一個標誌性的事件。
即玩家口中的“壞女人變壞”。
想想也是，融合於暗影的意志彷彿一張無形的網絡，連接着着每個人，最終彙總到妮刻絲這樣的神明代言人身上。
可當“每個人”都因爲外部因素變得不安、焦慮、敏感、脆弱，繼而對神明與聖殿失去信心時，身爲其羣體畫像的妮刻絲該陷入一種怎樣的情緒？
並且，她的情緒極有可能還會反向影響到“每個人”，繼而加速整體的崩潰。正如衛殿鳶說得那樣，當她像一個絕望的賭徒那樣試圖用盡一切手段去翻盤時，裂隙術就被理所當然地削弱了。
因爲奇獸的叛變機率不可能憑空提高，尤其是在癱瘓的魔網都被法爺修復了的情況下。
只能是控制者的內心出現了漏洞，纔給了無孔不入的奇獸以機會。
所以說，當希婭拉這樣一個身爲詩社成員——即靈魂中沒有融合暗影意志的人成爲侍奉者，並長期成爲哥德羅城的精神圖騰後，她對後者的影響就逐漸顯現了出來。
當這些推論被證實，再結合海涅自己的猜測，就不難推斷妮刻絲現如今的變化是向着積極的一面。
起碼是對麥卡拉積極的一面。
於是，海涅對這趟旅行的底氣也就更足了。
…
也不知道是大黃的隱身卓有成效還是聲望沒白刷，總之浮空城一路直行，絲毫沒有受到阻攔。
不過越是靠近尼戈萊瑟，海涅的感知就越難離體太遠。
在他的感知中，那小型城鎮般的大浮空城就如同一個刺眼的太陽，燃燒着暗紫色的火焰，任何靠近它的感知都會被徹底湮滅。
浮空城在聖西廷外賓接待處的停機坪上降下，安德烈早早帶着人等候在此。
“沒想到你還是親自來了。”
安德烈給了他一個略顯無奈的擁抱。
“我也不想來的，但是聽說你們把我的人扣了。”海涅笑道。
安德烈的表情有些尷尬：“你應該已經從他們那裡瞭解到全貌了吧？”
“瞭解到一些，但遠不算全貌，起碼還得從你們這兒聽一遍吧？”
安德烈不解：“你是擔心他們撒謊？”
海涅：“怎麼會，只是個人視角總有偏頗，多一個視角才更加全面。”
——玩家怎麼可能不撒謊！反正在他們嘴裡，只要有1%的真相，哪怕剩下99%都是誇大其詞，那也是真相。
“你的理智讓人欽佩。”
安德烈讚歎道，隨後開玩笑說：“走吧，這裡至少三十年都沒有來過‘外賓’了，你還算頭一個。”
海涅帶着倆骷髏跟在他身後，打量着四周磚紅色的建築。
這是標準的尼斯人風格，線條粗獷，彷彿刮過廣袤土地的寒風，氣勢磅礴，冷冽呼嘯。
但其內部的裝潢與安德烈在亞緹鎮的那座莊園大不相同，一點兒也不奢華，甚至樸素過了頭。
“這是六百多年前的建築了，期間修繕過幾次，如你所見，那時的風格還很簡單。”安德烈解釋道。
“能理解，能理解。”海涅點頭道。
…
大黃：“這還是我頭一次進幹部招待所，這也太素了吧？他們就拿這個考驗幹部？”
衛殿鳶：“能住就行了，要求那麼多幹什麼？那誰不也說了，六百多年前的老古董了，怎麼的，伱還想在這兒買房啊？”
大黃：“怎麼會呢，買房肯定去維利塔斯啊，再不濟也去蒼穹城，誰在這兒安家啊。不對，你不是北漂的嗎，你也沒買？你難不成在遊戲裡都是住旅店的？”
衛殿鳶：“還住旅店，你給我錢啊？我們北漂黨學的第一個技能就是露營，我的家就在遺蹟，誰住旅店誰傻逼。哥們前半輩子都是跟帳篷過的，我擱現實裡半夜起牀都想放感知探探周圍有沒有埋伏。”
大黃：“你丫就知足吧，哥們南下進廠，前半輩子都得住馬糞邊上。”
不知道爲什麼，聽他們討論這些，海涅忽然覺得眼前這環境宛如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