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沒有立即出手,他清楚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自己那件案子現在傳得沸沸揚揚,這個時候出手並不明智。一個不好,說不定那軍部的官員還會生怕自己連累他,而改變主意呢。
至少,也要等風頭過去。
就讓那女人再得意一陣子吧,讓她繼續做她的會長大夢吧!那商會自己是拿不回來了,因爲自己已經是個‘死人’,哪裡還能出來做生意,但那個女人同樣也得不到!
捅了自己一刀,自己可不會寬宏大量的就此放過。
不出他所料,第二天城內就傳出了三把刀商會原會長林三被正式處死的消息,那名軍部官員拿了錢,終歸還是辦了事。
這一年多來,因爲他的崛起速度太快,知道他大名的人自然也不少,於是這件事理所當然的引起了許多人的熱議。
當然,一面倒的都是討伐嘲諷幸災樂禍,無論是認識還是不認識他的人。
做生意時,他得罪過的人不少,甚至因爲他做過的一些陰暗事情,就連仇恨他的人都有。這些人會感到解恨,感到如釋重負,他一點都不奇怪。
但就連許多根本不認識他,和他毫無瓜葛的百姓,現在也都在拍手稱快。人人都說軍部明察秋毫,都認爲那件偷礦案是最大滔天的,彷彿他一死,帝國就變得乾坤朗朗了。
是啊,他是有錢人,所以他很容易就會成爲許多人內心深處的‘仇人’。他倒下,不知道多少人暗暗高興。看吧,他以前那麼招搖,有那麼多錢也不拿出來分給‘貧苦大衆’,現在遭報應了吧?他那麼有錢,那他一定還做過更多壞事,這麼簡單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他默默看着這一切,心內並沒有多麼的悲哀,因爲那對他毫無意義,他不會在乎別人怎麼想。
他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報復。
只是到了這一刻,當他想要報復時,才發現這件事想要做到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那個女人真的成了三把刀商會的會長,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她已經運用她的手腕將商會大權給攬了過去,還順帶打擊了一批‘異己’。
那些分會長也全都成了她的人,就這麼點時間,商會內幾乎就快要徹底忘記林三這個人的存在了。
他不得不感慨,自己還是小看了她,這種事就算換成自己來做,恐怕都會倍感吃力,許多東西的轉移是極爲複雜的。
或許……她還真是個天生的商場‘女強人’呢,只是因爲從前自己沒有給她更好的機會嗎?
但讓林三真正頭痛的,卻是她的小心謹慎。
自己被處死的消息都已經過去十來天了,這女人竟然一點都沒有放鬆警惕。她出行時,身邊始終都有着至少兩名破境級別的護衛,除此之外極境元境也有二十餘位。
而她辦公和休息時,住處周圍也有着守衛,甚至還有預警陣法。現在的她幾乎堪稱巨盤城被保護得最嚴密的那個人,根本就無從下手。
那名軍部官員當然不可能告訴她自己還沒死的消息,那等於是丟給了她一個把柄。所以,她是在明知自己已經死了的前提下,還這麼警覺的。
他現在和那個女人其實已經毫無瓜葛了,他也不是三把刀商會的人了。他想要得手的難度,其實和某些圖財害命的陌生匪徒要害那個女人一樣。
那種事情有那麼容易做到嗎?如果那麼容易,那個女人早就已經遇險了。
他只能繼續耐心等待,易容成別人認不出的樣子遠遠在人羣中看着衆星拱月的她,現在的她彷彿已經和自己不在一個世界了。換作兩年前的自己,看到這樣能驅使修行者爲她效力的上流人物,或許也只能是跟着其他人一起仰視吧?
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好受啊!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個毫無實力的普通人,那現在恐怕真的會崩潰。曾經自己擁有的,都變成了她的,自己已經一無所有。曾經只能仰自己鼻息的女人,現在自己卻連接近她五丈範圍內,被她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爬到了更高的位置,而自己卻跌入了爛泥之中。這樣的落差,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沒有衝動的撲上去,他很剋制也很冷靜,這樣的落差根本沒有讓他亂了絲毫分寸。他一直在等機會,他相信遲早會有機會,他不會放棄,哪怕等到地老天荒那天。
當他真要報復的時候,他會像一條藏在陰影中的毒蛇,一直靜靜注視着目標。在出手之前,什麼都影響不了他,無論是他的人,還是他的心……
不會一笑而過,更不會因爲她的女人身份而心軟。
時間很快就過了一個月,那段時間他見過她很多次,只不過都是相隔極遠的情況下。他也換過許多次形象與表面身份,因爲他不想給她身邊的護衛留下這個人多次出現過的印象。
他看到她進入總督府三次,進入城內幾位貴族官員府邸一共八次。他遠遠在三把刀商會對面的樓頂看着她,看着她佔據自己的曾經的會長室,坐在曾經屬於自己的座位上辦公。也不知多少次目送她回住處休息……
只可惜,他得不到下手的合適機會。
她身邊幾乎永遠不缺護衛,貿然出手非但會打草驚蛇暴露自己,同時可能還根本接近不了她。
曾經自己的人,現在都成了她的人了。自己出現後,他們不但不會立即圍繞在自己身邊,反而會幫她對付自己。因爲她有錢,而自己沒有,更何況自己的身份根本見不得光。
雖然一直沒有等到機會,但他卻根本沒有絲毫的氣餒。
而當時間來到兩個月之後,他終於得到了機會。
這個女人這段時間在巨盤城的商會總部忙着收攏她的大權,現在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她該去其他分部,其他城池‘巡視’她的領地了。
林三沒有地方打聽消息,但他至少能看到她通過傳送陣去向了哪裡,畢竟他的目力和耳力是那麼的好。
滎寧行省的臨奉城是她巡視的第一站,他的身份註定他無法乘坐傳送陣,但他有雙腿,哪怕巨盤城臨奉城足有五千裡。
相對於巨盤城,她在臨奉城的住處,防衛不會有那麼嚴密。原因很簡單,臨奉城那邊的分部設立得還不久,那裡並沒有她的宅邸,她在那裡暫留時,晚上只能選擇住在城內的某家酒樓。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她最有可能入住的那家酒樓,然後進入那家酒樓。這至少,要比進入她的住處容易多了。
……
當一名酒樓的侍者進入自己房內,說是要爲自己換個枕頭時,阿寒絕對想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此時的她,考慮的只是白天在商會分部內的事情,只是臨奉城這邊的生意接下來該怎麼做,她甚至沒有多看那名侍者一眼。
事實上,她並沒有大意,因爲即便是酒樓侍者進來,也會有她的一名破境護衛貼身跟隨着對方。
這種情況下,她還需要擔心什麼?難道天境高手還會紆尊降貴跑來對她下手嗎?
於是,她當然不知道此時已經接近她三丈範圍內的侍者是來索命的。
林三做到這一步,可以說是極爲簡單。他只是悄悄打暈了一名‘落單’的酒樓侍者,然後將對方丟進了雜物間而已。
他不在乎今後會引起怎樣的動靜,他在乎的只是現在。
爲了成功接近這個女人,他甚至暫時強行改變了因爲瘸腿而略微有些不正常的行走姿態。
如果他想殺死這個女人,已經有極大可能得手了,畢竟他雖然武技不突出,但無論移動速度還是出手速度都是快逾閃電。
他有把握在那破境護衛反應過來之前,將刀子送進那個女人的心口。
只是,何必那麼做呢?那樣做,多危險啊,接下來還要面臨一場和破境護衛的大戰,和聞訊而來的其他護衛,以及之後的城衛軍之間的戰鬥。
到時候,自己雖然殺了這個女人,卻也可能要和她陪葬。
於是下一刻,右手拿着枕頭的他很自然的轉了個身,險些一不小心撞到了那名護衛。那名面色冷漠的破境護衛本能地避了避,還不等他發作,枕頭下方的一柄短刀已經自袖口滑向了他的肚皮。
一切都快得讓他無法反應過來,當他發現對方動作有些不太正常時,他已經感受到了身體內傳來的劇痛。
而當他想要怒吼出手時,插入肚皮內的短刀已經瘋狂而又飛速地自下扯了上去,一直扯到了他的下巴。
於是,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做不出任何動作了。
噴涌而出的鮮血淋得林三滿身都是,這是他第一次對破境高手出手。雖然是偷襲,整個過程順利得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或許應該說對方的反應,比他想象中要慢……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揮刀時會大腦一片空白心口狂跳,甚至手心冒汗全身震顫的新手了,儘管這只是他第二次殺人。
那個女人的反應很慢,因爲她只是個普通人。當她想要尖叫出聲時,渾身浴血林三已經提前出現在她面前,一掌打昏了她。
門外遠處還有一些護衛,這滿身是血的,呆會還怎麼出去?他只能慶幸這房間的隔絕效果不錯,否則光是血腥味就足以招來一大羣人了。
他脫光了一身血衣,又洗了洗身子,隨後在這房內找了身乾淨衣服換上,這纔不緊不慢的弄醒了她。
剛剛醒來的女人第一反應便是掙扎和尖叫,只可惜,他怎麼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只是對着她柔軟平坦的小腹輕輕敲了一拳,她便痛苦的彎下了腰,整個腹部一陣翻江倒海,胃中酸水本能的向上涌。
而他則是死死捂着她的嘴,強迫她咽回去,同時在她耳畔輕聲呢喃道:“我來了……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