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與千宋一般,建國都只有兩百餘年,國力都不算強。
只不過與千宋不同的是,天河所在的疆域原本就不屬於青川,南齊,月國三者任何一家。這裡地處曲山大峽谷附近,時常有魔獸出沒,而天河本土也有大片山川,地形複雜不便用兵,一直以來就是個爭議地帶。
想要佔據這裡勢必會遭到其他兩國的聯合對抗,而且這裡也沒有太大價值,因此一直以來就沒有一個明確的歸屬。
兩百年前,世代居住於此地山川之中的各大部族聯合起來,在臨嘉城定都建國,從此天河國建立了起來。
至於天河之名,則是來源於同樣流經於此的滾滾瀾江,在當地人看來,這條不知幾萬裡之長的大江是從天上流淌下來的天河。
因此他們最終將國名定爲天河,只是事實上這條瀾江流經天河國的部分只有數千裡而已,相反流經月國和青川的長度足有三四萬裡。
雖然世代居住於大山之內的天河人,大都算得上是天生的獵人。天河的士兵往往也比其他幾國更加驍勇善戰,但受限於人口和資源,以及周邊全是大國的形勢,他們根本無法成得了氣候。
他們的疆土和遠在幾萬裡之遙的千宋一般,只有月國十分之一大小。而因爲山川地形不便耕作,他們的人口更是隻有千萬之數。
人比其他國家少,那麼他們出現的修行者自然也就越少,而其中出現中高階修行者的可能性也就越低,這個道理非常容易理解。
是以,天河一直以來都是在三國的夾縫中生存。和千宋立國以來就不斷和草原國作戰不同,天河立國兩百年來,並沒有與周邊各國發生過戰爭。
偶爾有小規模的邊境摩擦,一般也都是天河國主動息事寧人。
因此,苗軒說得沒錯,若是月洛寧死在天河,月山真的有可能不顧一切向這裡發兵泄憤。
何榮遲疑道:“天河雖弱,但是並不容易攻打啊!而且打下來後,想要佔領這裡會更難!”
他說的也沒錯,也許月國打下天河並不難,但打下來之後,怎樣徹底佔領這裡,治理這裡,絕對是個大問題!
天河人一旦退入山林,月**隊根本無從追擊,到時候面對擅長叢林戰,不斷騷擾自己的天河人,月軍的死傷恐怕會是一個極爲可怕的數字。
何況這裡根本是貧瘠之地,一點佔領價值都沒有,攻打這裡的代價,完全是得不償失。
正是因爲明白這個道理,兩百年來,月國青川南齊三國才默許了天河國的存在,也一直沒有對其興兵。
苗軒平靜道:“我們並不瞭解月山,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但就算是爲了做出憤怒和強硬的姿態給別人看,以震懾因爲月洛寧死後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他也不得不發兵。否則只會被人看作軟弱。”
“可是……”
“可是這裡不好佔領?月山並不需要佔領天河,他要的只是派大軍打下這裡,給天河造成極大破壞就行了。也許月軍撤走後,天河還能繼續統治這裡,但這種打擊絕對是沉重的。”
在座諸人雖然紛紛點頭,苗軒這一席推斷,完全合情合理。
何榮猶疑不定的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天河會極力阻止我們殺死月洛寧了?”
“這倒也不一定,還要看天河的國王怎麼決定了,也許他會做出援助月洛寧的姿態,但暗地裡兩不想幫也不一定。”
“我明白了,我這就派人上報陛下,讓他派高手來。”
苗軒贊同道:“沒錯,若是沒能在一開始就殺死月洛寧,那後面就不容易殺了。月國方面得到消息後,一定會派高手來營救他,如果我們這邊實力不夠,那到時候什麼都做不了!”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安排!”何榮站起身來。
“希望能在第一時間解決掉月洛寧吧……”苗軒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南齊外館,天河王宮,關於如何應對月洛寧被劫持一事的討論同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可以預見,當林四他們五人走出曲山大峽谷時,‘迎接’他們的場面一定會非常‘隆重’。
各方爲了這件事,都在緊鑼密鼓的提前佈置中。
那麼,月洛寧的同胞,月國人呢?
原本應該齊心協力爲營救王子殿下而忙碌的月國外館,此時顯得異常吵鬧。
是的,只是吵鬧……
“王子殿下深陷險境,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馬上去營救他!同時還要上報本國,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還在這裡爭論不休!再拖下去就晚了!”一名中年使官聲嘶力竭的大呼道。
但很快就有人反駁他:“可是,誰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萬一是假的,那我們報上去就是欺君之罪啊!”
會議室裡立刻響起了附和聲:“是啊是啊,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
不過終究還是有人明白事態嚴重,一名青年密探沉聲道:“這個消息無論真假,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理,畢竟事關重大!”
“可是,消息上說,王子殿下被兩名少年從學園之城一路劫持過來,你們不覺得太荒唐嗎?而且還一路穿行數千裡來到了天河,最荒唐的是他們還進了曲山大峽谷……”
“是啊……就算消息是真的,我也不太相信他們能走得出曲山峽谷來到天河啊,我們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麼呢?”
最先出聲的那名中年使官憤怒的拍着面前的桌子怒斥道:“你們對於營救王子殿下左推右擋,到底是何居心!”
“我們只是慎重對待罷了……”
只能說,地處天河的月國勢力,早已被附近的東北軍區,被涼月親王所滲透。
這場關於營救王子殿下的會議,已經被有心人將議題從該怎麼救,轉移到了該不該救之上了。
青川的何榮若是看到眼前這一幕,一定會笑出聲來。明明是月洛寧在天河唯一的依仗,明明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月國外館,在青川南齊方面都已經四處佈置的時候,這些人竟然還在爲是否救援而爭論不休。
馮慶化面無表情看着面前不斷爭吵的場面,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是月國外館的大使官,是在場職位最高的人,他的一句話比下面這些人十句話都要有用,但從會議開始時簡短的開場白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那名中年使官怒拍桌子,他才面露不愉之色訓斥道:“季平!大庭廣衆之下,你這樣成何體統!”
季平激動道:“可是,大使官!王子殿下不得不救啊!”
馮慶化揉了揉額頭,似乎很是頭疼:“我知道,我知道,但這需要大家討論出一個辦法來,爭吵解決不了問題。”
“救,是一定要救的!”平靜而又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在馮慶化身邊。
出聲的人是月國在天河的密探頭目任溪,他在這裡的地位,與苗軒在青川那邊差不多。
他一發話,下面的人立刻停止了議論,等着他的下文。
“無論王子殿下遇險是真是假,都必須要救,都必須要上報!若是王子殿下真的遇害,後果是什麼你們應該能想得出,到時候我們將會是月國的罪人!”
他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輕輕點頭,哪怕是涼月親王安插在此的人,也不敢再當面質疑了。任溪的風格他們之中很多人都瞭解,一旦此時還提出反對,恐怕立刻就會被當成叛徒。
馮慶化一改先前的漠然,大聲附和道:“不錯,必須要救,而且必須要快,不知任頭領有什麼好提議?我外館衆人聽從調遣!”
“很好!”任溪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開始佈置起任務來。
“外館衆人的主要任務是在明面上打探消息,尤其是天河方面對此事的應對,天河朝中能打探到的蛛絲馬跡都要一絲不漏的報上來!”
馮慶化拍着胸脯道:“沒問題!”
“我密探方面,一部分派往曲山大峽谷外,隨時待命接應王子殿下,一部分在此嚴密監視青川和南齊各方的動靜,具體事宜我稍後自會回去安排!”
“最後,季平你帶人速速回國上報此事!我們需要支援,就算僥倖救下王子殿下,想要離開天河回到月國,也依舊艱難無比!”
“是!”季平大聲喊道。
“就是這樣!馮使官,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沒有了,任頭領你的計劃很周祥……”
任溪長身而起打斷了他的話:“那就這樣,散會,都去準備吧!”
說罷,他率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任溪離開後,馮慶化咳嗽了兩聲道:“季平,你速去準備吧!其他人剛剛也聽到了,最近都要打起精神來。”
他頓了頓,向着南方的月國高高拱了拱手道:“爲了月國,諸位,努力吧!”
衆人紛紛應諾,一時間倒是顯得衆志成城。
衆人全都散去後,馮慶化來到了偏廳之後,打開了一個暗門,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的暗室內。
見到此人,馮慶化躬身施了一禮恭聲道:“大人,事情就是這樣,不知親王大人有什麼安排需要我做的?”
此人淡淡道:“不該你問的別問。”
“是是是!”
“任溪和那些密探的據點你應該知道吧?”
馮慶化大驚失色,失聲道:“大人!”
他聽得出來此人的意思,是打算滅掉任溪和所有月國密探!
可是,用得着那麼狠嗎?那畢竟是月國人啊!
此人冷冷道:“我說過了,不該問的別問,還有,不該想的也不要想,做好你的事就行。”
“是……”
是夜,出城後縱馬向月國方向疾馳的季平三人,被人殺害於城外十里荒野之處。
是夜,臨嘉城西南方的一座大宅子內突發大火,數百月國人被燒死,無一活口。
天河官方查探此案的人,雖然發現了一些沒被燒燬的屍身上似乎都有刀劍傷口,但並未聲張。
翌日,月國外館對青川和南齊以及天河三國發出強烈抗議,抗議他們燒死數百月國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