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河的前方,終於出現了破境修行者。
這是一名中年劍客,和其他神炎人不同,他眼中還殘留着些許冷靜。
他能看得出,對面這名黑衣斗篷人的實力,在自己之上!
這次的行動,他們一共派出了五名破境,兩百極境,七百元境。
這樣的力量自然不足以徹底佔領這北城門,但他們的任務只是拖住一刻鐘。
這一刻鐘內,要讓龍燕人沒辦法關閉北門,而後神炎十幾萬大軍就能直接一衝而入。
因爲難民,這裡已經變得極爲擁堵,龍燕的高手即便趕來,也很難插得進手。他們要想完成這個任務,並不是沒可能。
時候這一千人可能會死掉大半,但他這樣的破境自然沒那麼容易死掉。哪怕龍燕的天境高手趕來,混亂之中他們也有機會撐到大軍到來的那一刻。
然而聶河的出現還是讓他大爲驚訝,龍燕的高手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難道他們事先就有了防備?
無論如何,爲了神炎帝國,必須要殺掉這個黑衣斗篷人!
他沒有小看聶河,更沒有想着和聶河單打獨鬥。
他周圍有很多同伴在配合自己,而對方只有一人!
到現在,他都沒看出聶河是在爲身後的女子開路,他只當那是普通難民而已。
他向聶河揮出了一劍,與此同時,他將自己保護得很好。附近至少有五名極境和四名元境在協助他,而他後方還有着近乎無窮無盡的同伴。
他這一劍,根本就不顯山不露水,混雜在其他人當中。
其餘的刀劍在碰觸到青色光圈後幾乎是立即崩潰,然而他這一劍不會。因爲他是破境修行者,他劍身蘊含的力量要比其他人強許多倍!
他的作戰經驗很豐富,他明白對面的黑衣人已經完全在主宰着戰鬥的節奏,甚至進入了某種特殊的殺戮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低階修行者幾乎很難攔得住對方。
他沒指望能一擊建功,但只要自己能拖住對方,打斷他的節奏,周圍的同伴就能將此人斬成肉醬!
鐺!一片血雨之中,青色的光圈驟然消散。
他的計劃完全沒有錯漏,對方果然被他擋住了!對面的青色長劍非但被他格住,甚至還被他纏上。
混戰中,面對的原本如果全是比自己實力低許多的敵人,這其中突然夾雜了一個同級高手,那真是防不勝防!
這名斗篷男子顯然應該是沒有料到這一點,以至於他的劍沒能揮出足夠震開自己的力量。
中年劍客經歷過無數戰鬥,他立即便選擇了主動進攻,因爲這是個絕好機會。
他的劍,如靈蛇般繞着聶河的劍刺向了他的心口。
與此同時,聶河原本向四面八方展開的殺勢驟然一停。
就像站在一個不斷滲水的水池內,用雙手不斷向外潑水。水池內滲入的水本會被他立即潑開,但現在他突然停了一下,那水池裡的水立即就會立即變多。
而身在戰鬥中的他,面臨的局面甚至更加不堪。
周圍的神炎人就像是被他不斷排開的水,在他的攻擊突然中斷後,這些‘水’立即就灌向了他。
幾乎是一瞬間,除了中年劍客刺向心口的一劍,他的左側右側左前右前左後右後每一個方向,都齊齊迎來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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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以一敵多陷入混戰時最可怕的畫面,只要一瞬間沒撐住,自己就會被淹沒。
無論自己這一劍能不能奏效,此人都死定了!
身爲破境中期,中年劍客捫心自問,換成自己處於對方這種境地,完全就不會有絲毫活路!
他的劍,幾乎已經快要觸到斗篷男子的心口,而周圍泛起的許多道攻擊也如同暴雨傾盆一般向着對方壓來。
而就在此時,他彷彿看到那斗篷掩蓋下的嘴角忽然譏誚地笑了笑。
隨後令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他的劍在即將刺入對方心口的那一瞬,忽然順着着對方的衣服向着側下方滑了幾分。
他的劍,刺入了對方的肋下骨縫之中,可以預見,對方受了重創!但這一切卻極大的出乎了他原本的意料。
自己這一劍其實並沒能封死對方,對方完全可以避開抑或擋開!他原本期望的,還是周圍其餘人的攻擊。
但自己這一劍竟然奏效了,雖然不是他預想中的位置。刺入的時機,似乎也比他原本預計的要早了那麼一瞬。
下一瞬,他就明白了原因。
因爲對面的黑衣斗篷人在中劍後,竟然不閃不避,就那麼直直的一劍刺向了他!
他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劍,而他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因爲身周全是同伴,全是人。
他想要挺劍格擋,卻悚然發現,自己的劍,竟然卡在了對方肋骨之中,一時間竟然拔不出來!
對面這一劍快得令他根本就看不清,劍尖如同跨越了空間,直接就來到了他面前。
劇痛襲來,他的脖頸微微一涼,鮮血自喉間噴濺而出。
隨後他的屍身連同劍一起,被狂衝而來的聶河撞得向後拋飛。
原本攻向他的十幾道攻擊全部落空,因爲他出現了中年劍客原本所站的位置。
他甚至來不及拔出肋下那柄劍,青色的光圈便再次蕩起。
周圍剛剛擊空的神炎人面對這道覆蓋了大半個圓,波及範圍足有兩三丈的青色劍氣完全來不及抵擋。
噗噗噗!
場內忽然再次出現了空當,聶河向前突出了一丈!
前方此時已經顯得更加混亂,增援的龍燕士兵將領和高手們已經紛紛趕來,城門的門口附近已經成爲了一片戰場。
他只需再向前行走一丈,就能走完門洞突到那裡。
肋下的傷並不算致命,但卻痛得他覺得呼吸都極度艱難。
然而他根本不能停下來,他只能不斷的揮劍,向着每個方向揮劍。
他沒有林慕二人那樣的羣戰技巧,他憑藉的只是手中高速無比的劍和遠超周圍人的實力。
然而自從剛剛那一劍之後,他很快又被其他攻擊所傷。有的在肩膀,有的在手臂,有的在大腿……
這裡的敵人,太多了,沒能及時逃出門洞的難民,大半都已經全部死在了裡面。
惟有他身後的女子和她的護衛。
在黑衣斗篷撐起的保護下,他們緊貼着他,一點點向着前方挪動。
她看到前面的黑衣被撕裂出了一道道破口,看到了上面的血跡,她知道他已經受傷了。
一直處在驚惶中的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誰,又爲什麼要救自己。
她畢竟是修行者,她其實能看得出,如果不是爲了幫自己開路,他一個人恐怕早就殺出去了……
她只能祈禱他不要倒下,不光是因爲他倒下後,自己也會立刻被人殺死。更因爲她不忍看到這名‘陌生男子’就這樣死去。
看着他身上的血跡,她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心酸。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短短几個呼吸,也許是半刻鐘,也許是更久。但在她看來,簡直就像是過了許多年一樣。前方驟然變得明亮起來,他們終於殺出了門洞!
遠處的後方已經傳來了震天的鐵蹄聲,滾滾煙塵沖天而起,神炎大軍已經向着這邊殺來了!
“關門!快關門!”龍燕的守將大聲嘶吼!
隆隆隆!厚重無比的城門開始緩緩關閉,圍繞着兩扇城門,雙方的廝殺變得更加慘烈。
在神炎大軍到來之前,龍燕人要抓緊時間關閉城門,而神炎人則要拖住他們,保持城門的暢通。
城內已經有無數龍燕高手趕來,但可惜城門處的空間就那麼大,許多人根本插不上手。尤其門洞內部,幾乎已經徹底被神炎人所佔據。
神炎人前仆後繼,如飛蛾撲火般破壞着城門。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性命,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人立即又填了上去。
爲的,只是拖到神炎大軍衝到這裡時,城門依舊還沒關上。
這也就是庫寧城這樣的重城了,無論城牆和城門的堅實程度都近乎讓人絕望,尤其城門上還刻繪了密密麻麻的防禦法陣。否則換成一座普通小城,在這樣的密集攻擊下,城門早就被轟成渣了。
雙方在城門附近展開了無比慘烈的‘攻防戰’,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人倒下,地面早已沒有立足之地,全然被屍身所填滿。
跨過數之不清的屍身,聶河終於殺進了城。
事實上,他不光引起了神炎人的注意,同樣也引起了龍燕人的注意。
因爲那門洞早已被神炎人佔領,裡面的龍燕士兵早都死光了,而剛到的龍燕高手們根本殺不進去。
裡面忽然掀起的腥風血雨很自然讓他們驚愕無比,隨即便是大喜過望。
聶河和神炎人的戰鬥,等同於是在幫他們。尤其他還是從敵人內部殺出來的,他的前進道路完全就是用神炎人的屍骸鋪就而成。
雖然他並沒有幫龍燕人的意思,但因爲他的存在,神炎人在搶奪城門非但變得腹背受敵,更是過早的就變得人手短缺起來。
他殺出門洞時,一千神炎修行者,至少已經有兩百多人死在了他一人手中,堪稱不折不扣的絞肉機。
因爲他的‘幫助’,城門終於漸漸開始閉合,而後方的神炎修行者已經很難頂住。
龍燕人不知道這個斗篷人是誰,但當他渾身浴血從神炎人的陣中突出來時,所有人的心內都忍不住這位陌生高手生出了強烈的感激之意。
這其中,甚至包括一名龍燕王國的天境將軍。在他們心目中,不知名的斗篷人已經是庫寧城的英雄。
在這種危急關頭,他們甚至自發爲他讓出了一條狹窄‘通路’,任由他帶着身後的女子進入後方。
聶河的劍,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