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於達清楚林四的計劃,今夜大軍悄悄出城,就是爲了讓南齊人誤以爲他們是暗中出城伏擊去了。
這樣做,能夠暫時穩住南齊人,讓他們進駐滄城後不敢立即南下。
運氣好的話,或許他們能將對方拖延個兩三天,那時候十萬北上的北方軍早都已經進入益城和他們會合了。
到時候,他們便可立於不敗之地。而這一步,他們確實不怕被滄城那些幫會看到。
但如果被人看到他們進了益城,那南齊人可就不會再擔心什麼伏擊了。
林四不着痕跡的向若若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她早已離開。
他無奈的笑了笑:“放心吧,從滄城到益城的六百里路途沿線,以及益城周邊三百里,不會有任何一名幫會探子能活着回去。”
他會讓這些幫會知道他們悄悄出城了,但絕不會讓他們知道大軍去了哪。
“哦?”
對於這個回答,無論孟真還是古於達都驚訝無比。
想要防住無孔不入的探子,其實是很難的。畢竟範圍那麼大,地形那麼複雜,誰能全部將對方找出來?只要漏掉一個,就可能會造成災難般的後果啊!
然而林四卻彷彿胸有成竹:“有人會幫我們做這件事,你們只管封鎖益城的消息便可。”
古於達和孟真互望了一眼,心道他難道打算親自去做?
可他一個人,又怎麼顧得過來那麼大一片範圍?
古於達和孟真最終領命而去。
大軍很快便悄悄向着城外潛去,至於林四本人則遙遙站在了後方,看似在目送他們。
孟真和古於達的擔心,他心知肚明。
他確實會親自出馬,幫助大軍清掃沿途的探子。但他也很清楚,正常情況下,別說一個破境,即便是一個天境也掃不完這麼大一片範圍。
可這次他卻異常的有信心,因爲需要清掃的範圍其實並不需要那麼大。
探子如果距離大軍三四十里以上的話,那所謂的監視和刺探根本就無從談起。
而另一方面,無論是他,還是剛剛離開的若若,都是做這一行的‘宗師’。
哪裡適合躲藏,哪裡容易被發現,哪裡是探子一眼就能相中的地方,探子會選擇怎樣的跟進方式與路線……
這些旁人覺得精深複雜的東西,對於林四和若若來說,完全就是簡單無比。因爲這些,都是十方樓刺客的基本技能。
更何況,他們兩人都不是尋常的破境高手。林四的感知範圍,相對於其餘破境修行者來說,那可是異常的廣啊。
……
夜幕之下,大軍緩緩踏上了前往益城的道路。
雖然人數多達十幾萬,但卻詭異的沒有發出太大響動。每個人都小心控制着步履乃至呼吸的聲音,就連馬蹄和車輪都特意被裹上了厚布與獸皮。
這些北方軍士兵們並不清楚這次的目的地,但就連他們都認爲這會是一次伏擊戰。
原因很簡單,林四之前已經打過好幾次伏擊戰了。
上次的滄城伏擊戰,參戰的那八萬餘人這幾天一直情緒高漲。
那場伏擊,他們贏得很輕鬆,但同時獲得的戰果卻極爲輝煌。而戰後,他們也全都受到了林四的嘉獎。
這讓許多未能打上那一仗的士兵們眼紅不已。
誰不想打勝仗?尤其是在廣城被林四狠狠刺激過的北方軍。
認爲這次終於可以打上漂亮伏擊戰的北方軍,完全就不在乎南齊有三十萬大軍,他們想着的只是會迎來怎樣的大勝。
畢竟之前那麼多次戰鬥,林四還從沒有敗過。
爲此,他們在鬥志昂揚的同時,又紛紛小心翼翼的做出了一場伏擊戰之前本該有的表現。
他們當然不知道,林四這次根本沒打算去伏擊南齊人。他們更沒有注意到,在大軍前後左右一里乃至數十餘里的沿線路途上,一場場不爲人知的殺戮纔剛剛開始。
蜿蜒前行的北方軍沒有點亮一根火把,從遠處望去,只能看到重重朦朧黑影,根本看不出那是人在行走,但這依舊逃不過探子們的眼睛。
馬廣與韓德都是天殺會的人,他們都是極境初期修爲,趕路的速度當然不是普通士卒所能相比的。
他們很輕易的來到了大軍的前方,此時兩人正在大軍左前方一座山坡半山腰上的樹叢之後蹲着。
這座山坡距離北方軍行走的路線,相隔了足足七八里之遙。如果是普通人,相隔如此之遠,根本就無法看到遠處的東西,更何況是夜間。
但他們的目力,當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兩人並沒有出聲,而是靜靜遙望着遠方那綿延的黑影,同時判斷着他們的方向和目的地。片刻後,兩人緩緩直起身子,打算前往南面更遠的一座山。
他們不會讓這支北方軍脫離自己的視線,他們要找出他們的真正埋伏之地。
這樣他們的伏擊就會變成一個笑話,而這個情報,很可能會改變整個北方戰場的走勢,能值多少錢?
“幹了這一票,恐怕月國會恨我們入骨。”前方的韓德終於忍不住壓低聲音道。
後方的馬廣聞言呸了一聲:“誰還管他們恨不恨,到手的好處纔是正事。”
“也是。”
“那好處,你們恐怕是拿不到了……”兩人耳中忽然傳來一聲幽幽嘆息。
現在正值深夜,又是荒郊野外,而且兩人做的也是見不得光的事情,突然出現陌生人的聲音,這原本是一件會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但韓德和馬廣卻完全沒有這種感受,那聲音是少女的聲音,軟軟糯糯,纏綿入骨。兩人雖然還沒有看到對方的樣貌,卻已經忍不住在憑着聲音幻想起對方的樣子來。
不過二人終非尋常人物,只是一個激靈,便迅速清醒了過來。
“誰,滾出來!”
“哪裡來的小娘皮,竟然送上門來給咱哥倆……嘿嘿嘿。”
隨後,一名樣貌無比甜美的黑裙少女浮現在兩人前方十丈開外的一片樹叢之中。
深夜的山野之中,突然從前方冒出一個詭異少女,換成普通人至少會嚇得渾身一顫,可這兩人顯然不會,因爲他們是極境修行者。
更何況,眼前這名少女實在是美得過分。
“喲,還真是個極品貨色。”馬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他先前的話語只是發泄,此時卻是真的動心了。
如果說他原本是打着對方一出現,就立即出手偷襲滅口的主意主意的話。那現在,他已經想要再多做點什麼了。
他從前並非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但那些女人又有哪個容貌能比得上眼前這位?而且,這名少女到現在竟然還是一臉平靜,並沒有大喊大叫敗壞興致,這進一步刺激到了他的某種**。
征服她,將她壓在身下後,她還能保持這麼寧靜剔透的眼神嗎?光是想想那種畫面,馬廣就忍不住渾身一陣燥熱。
“小心點,她是林四身邊的人。”韓德緩緩抽出了長刀,他終歸還是保留了一絲冷靜。
若若雖然不怎麼拋頭露面,但在滄城,終歸還是有不少人見過的。許多人都知道,他是林四的‘兩個女人’之一。
林四的女人在這裡,那他自己又在哪?
馬廣頓時渾身一震,他慌忙向着四處張望起來,生怕林四會突然從哪裡出現。
能夠斬殺天境的林四,可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他不在,你們可以爲所欲爲哦……”若若緩緩走向了面前的兩人,她的臉上掛着一縷愉快無比的笑容。
馬廣就算是再蠢,此時也能看出不對了。
他快速拔出了自己的長劍,同時狠狠吐了口唾沫:“媽的,先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把她打個半死,看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面對兩人的迎戰姿態,若若似乎有些失望。
“你們真是沒勁透了……”她低聲抱怨道。
隨後馬廣和韓德便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他們身周已經被徹底的黑暗所籠罩。他們是極境修行者,原本在這夜間,依舊能看到不少東西,但現在卻什麼都看不到了。
這是他們聞所未聞的景象,任何人突然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怕都會變得緊張起來,尤其他們現在原本是打算要戰鬥的。
暗屬性這種奇特存在,即便是在大陸中部,也只是近乎傳說一般。
馬廣和韓德,對眼前這種狀況,完全就是聞所未聞,如同見了鬼一樣。
兩人心內大驚,他們向着前方發足狂奔,卻發現哪怕跑出了數十丈也依舊無法擺脫這絕對的黑暗。
隨後馬廣的左臂和韓德的右臂突然從自己身上脫落了下來。
劇痛襲來,這恍然如夢的景象並不是夢,兩人嘶聲大叫,揮着刀劍胡亂向着四周砍去。
他們這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連自己的叫聲都聽不到。
隨後他們揮舞着兵器的那條手臂也突然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兩人大駭,這一刻他們差點直接被劇痛和恐懼激成了瘋子。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嗚嗚嗚……我錯了!”馬廣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哭號起來,失去了雙手的他,徹底沒有了之前的底氣。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已經完蛋了,但無論如何,好死不如賴活啊。
他做夢都沒想到林四身邊那個黑裙少女竟然是這麼恐怖的人,如果他知道,那他先前一定會掉頭就跑……雖然很可能還是跑不掉。
他張着的大嘴忽然劇烈一痛,大口的鮮血噴了出來,半截舌頭伴隨着血水掉落在地,他再也無法說出話來了。
而另一邊,他的同伴韓德的左耳也忽然不翼而飛。
疼痛和未知的恐懼如同夢魘一般直刺兩人內心深處,兩人的心防被徹底擊潰。他們隨意選了個方向就那麼衝了過去,他們不相信這黑暗籠罩了整個天際。
但他們忘了,他們的速度又哪裡比得上若若?而且,即便脫出黑暗空間,就能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