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虎頭人?你不敢?你怕被我擊敗就會丟個大臉嗎?那我兔頭人就大發慈悲,讓你和狐頭人聯手吧!”
唐小芷這些臺詞,完全是她自己憑空想象的。真正的挑戰,極少會出現這種幼稚的話語。
不過此時的她,雖然話語張狂至極,甚至表情也故意扮得儘量兇狠,落在林慕二人眼中卻還是隻有可愛和感動。
“哈!這可是你說的!”林四一個翻身跳起來大喝道:“狐兄,看來我們要拿點真本事出來了,否則別人還當我們是阿貓阿狗!”
慕哲平笑嘻嘻站起身來,右手虛握着一柄不存在的長刀,聞言淡淡道:“我狐頭人向來不輕易出手,出手便要見血!兔頭人,我建議你再考慮考慮!”
“哼哼哼,是你自己沒有底氣了吧?”唐小芷陰陰一笑:“如果你們現在立即丟掉兵器,跪下來磕幾個響頭認輸,我倒是可以下手輕一點。”
林四怪叫起來:“哇哇哇,兔頭人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卑鄙啊。只是挑戰而已,別人都跪下認輸了,你還要出手?你這明顯不合規矩啊!”
唐小芷的臉紅了紅,她哪裡想得到什麼規矩,這些話完全就是信口胡謅的。
不過她馬上就鼓着嘴強硬道:“你管?我就要這樣不行嗎?我比你們強,規矩自然由我來定!虎頭人狐頭人,你們今天說破天也沒用!”
“既然多說無益,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看刀!”慕哲平大笑着向前揮出了一記不存在的‘刀氣’。
“還有我!哼哼,兔頭人,你要同時挑戰我們兩人,完全就是作繭自縛!看我的絕地劍法!”林四一臉怪笑,向着唐小芷的腳下連連揮着不存在的‘劍氣’。
唐小芷左蹦右跳,似是閃避着那些刀氣劍氣,而嘴裡同樣是呼喝不止。
一時間,三人‘戰作一團’,簡直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雖然,就連附近的小樹枝都完好無損。
這場面,如果被外人看到,恐怕會一陣發噱。他們做夢也不可能想到,英明神武戰無不勝的王子殿下和未來的王后會做這種十歲小孩都嫌丟臉的事情,甚至就連向來心性穩重成熟的慕哲平也加入了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林慕二人齊齊向後拋飛,倒在了枯葉和草叢之上。
“啊!兔頭人,你,你竟然這麼厲害。我不信,我不信!爲什麼你會怎麼強?我虎頭人怎麼可能會輸在你這無名小輩之手?”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臉的無法接受。
同樣捂着‘傷口’的慕哲平滿是失落:“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兔頭人,我敗得心服口服。從此學園之城最強新生是你了……”
“哈哈哈哈!”看着兩人那無比逼真的‘表演’,唐小芷再也演不下去了,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慕二人面面相覷,隨後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這一刻,他們彷彿真的回到了那時候。
現在的慕哲平和唐小芷已經二十歲了,而林四也已經十九,換作旁人,這個年齡可能都要成家了。
就連普通人都會開始考慮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會開始多出一些煩惱。更何況,是手掌數十萬大軍的林四慕哲平和每天處理着龐大封地內無數事務的唐小芷?
而此時,他們卻彷彿再次回到了那近乎無憂無慮的十五六歲。那個一邊在下面偷偷修煉,一邊擔心上面老師會突然提問自己的十五六歲……
那真是一段無比美好的時光啊!
然而,這一路走來,卻也並沒有什麼可後悔和惆悵的。如果不是那樣努力,他們根本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他們並沒有要想着回到過去,因爲現在同樣很美好。只是,終歸失去了一些東西,也錯過了一些風景罷了。
但如果現在他們放棄的話,那將來卻是一定會後悔。
“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啊,老慕。”
“是的。”
……
彌羅山脈北端,這裡已經算是赤樓王國的西南地界了。
鬱荼此時已經是破境中期,數百北谷族人則站在了他身後。
衆人正在一臉憂心的旁觀着一場特殊的戰鬥。
容雨和青娑並不在場,他們隨着古卿巨壘那另外幾隊去向了千里之外的其他地方。
而此時場內的戰鬥,是屬於聶河和一頭魔獸的決鬥。
太古雷牛,身長七丈,高三丈,通體青色毛皮堪稱刀槍不入,但它最厲害的手段還是能夠引動雷電之力。
這是一頭七級魔獸,與之相比,此時正在戰鬥的聶河顯得就像個螻蟻。
場內的戰鬥無比激烈,方圓千丈之內的樹木已經完全消失。不是被劍氣粉碎,便是被太古雷牛直接撞飛,然而更多的還是直接被它那雷電結界擊毀。
地面上殘留的那些樹樁已經變得一團焦黑,冒着陣陣青煙。地面上有着數之不盡的大小坑洞與裂縫,這是雷牛每次騰起又落下之後震開的。
就連遠處山腰上觀戰的衆人都能深切體會到那片地域的恐怖震盪,雖然只是旁觀,但他們之中不少人甚至連站穩都顯得艱難無比。
這就是七級魔獸的威力,與之相比,天境高手似乎都顯得有些不夠看。
至少,在破壞力上,哪怕天境後期也比不上這頭太古雷牛。
而現在,同它戰鬥的,只有聶河那孤單而又挺拔的身影。
並非鬱荼等人不想幫他,而是他們根本就無法插足這場戰鬥。
太古雷牛的威勢太過驚人,極境修行者根本無法接近它便會被直接震飛。至於元境,恐怕連給它撓癢都不夠格。
而它的結界範圍也大得不可思議,普通天境修行者,結界能有個十餘丈就算不錯了。
但這頭太古雷牛的結界覆蓋範圍足有百丈,這百丈之內紫光陣陣,電閃雷鳴,完全就是一派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他們這是第二次進入彌羅山脈了,上一次他們的行動順利無比,遇到的魔獸要麼直接見勢不妙逃之夭夭,要麼直接被他們殺死。
而這次,他們在快要走到這彌羅山脈北面盡頭時,終於遇到了最大的兇險——七級魔獸。
魔獸之中,雖然三四級魔獸的數量遠多於同級的轉境元境修行者,但堪比天境和聖境的七八級魔獸卻一直都是鳳毛麟角。
八級魔獸幾乎就沒有人見過,而見到七級魔獸的人,往往也沒辦法活着回去。
這是天境高手也不願意招惹的存在,同級魔獸往往比人類的戰鬥力更強。哪怕它們不會什麼精妙的招式,但它們具備的力量卻不是人類所能匹敵的。
就像這頭雷牛,它的體型太過龐大,同時又皮糙肉厚,即便被劈中一劍,對它而言可能也只是一道小口子而已。
但若是它的攻擊擦中了修行者一下,那很可能就是無可挽回的重傷,更何況它還有着如此恐怖的結界。
在碰到這頭魔獸時,衆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哪怕它只是站在自己面前,都給了自己一種山巒壓頂的感受,讓人連動彈都變得很艱難,更何況是戰鬥?
魔獸的壽命往往要比人類長得多,這頭太古雷牛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年代活下來的,也許它連當初那場異大陸入侵蒼羅大陸的大戰都曾見證過。
魔獸在等階越來越高之後,也會漸漸擁有一定的智慧。四五級魔獸在戰鬥時,就已經極爲狡猾了。而六級魔獸,更是偶爾會做出一些人性化的舉動。
至於壽命漫長的七級魔獸,它們的智慧,其實已經接近人類。
鬱荼等人從前在海都棱山時,並沒有親眼見到過七級魔獸。這個級別的魔獸往往也變得和人類頂尖高手一樣深居簡出,專注於它們自己的修煉。
但這裡卻突然出現了一隻,非但出現了,還向他們發起了攻擊。
如果不是聶河擋住它,他們這羣人恐怕已經死傷慘重了。
然而即便如此,場內的戰鬥還是呈現着一面倒的趨勢,聶河被那太古雷牛死死壓制在了下風,根本無力反擊,只能依賴着迅疾如風的身法苦苦支撐着。
是的,在這太古雷牛的結界內,他的身法速度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若非如此,他早已經敗下陣來了,他畢竟連天境都不是。
此時的他,在那無盡的雷光之中縱橫翻飛。他的衣衫已經破損了不知多少處,鮮血也在滴滴濺落,戰鬥了這麼久,他早已受了不知多少傷,然而他並沒有放棄反擊的機會。
哪怕,從開戰到現在爲止的半刻鐘時間內,他連一劍都沒能傷到那頭龐大無匹的雷牛。
那雷牛的體型是如此的龐大,但無論聶河的身法和劍速有多快,都會被它提前擋下。因爲,面對那原本無堅不摧的劍氣,它只需要一次吐氣,一次甩尾,一次揚蹄,一次雷擊,就足夠了……
它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就能讓聶河疲於奔命。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極度不對等的。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他一直在苦苦支撐。在鬱荼等人眼中,此時的聶河是那般偉大。他爲了救下自己等人,竟然獨自一人扛住了這頭恐怖無比的魔獸,給了他們逃走的機會。
但鬱荼等人卻沒辦法就這樣一走了之,這一刻,他們從內心真正認同了這位北谷聖者。他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徹底和北谷一族歷代的聖者一樣。
不再是所謂的合作,也不再是所謂的感恩,而是當成了真正的族中領袖。如果他死了,自己這幾百人即便不能戰勝那頭雷牛爲他報仇,也要和他一起去地下,繼續追隨他!
這種近乎愚蠢的念頭,便是這一族所堅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