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甜蜜的序曲
往往預示着
悲劇的結局
我本不該流淚
明知地下長眠的
不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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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拉開粉藍色的窗簾,明媚的陽光灑滿了整間臥室。挑揀了一件白色運動裝搭配一條半舊不新的牛仔褲,望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禁自信地揚了揚眉頭:“現在你不再是那個法多姆海恩伯爵,你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夏御璟!”
推開門悠閒地步入客廳,塞巴斯蒂安已經將水果和礦泉水悉數裝進了旅遊專用的小揹包裡,見我也收拾好一切,他拎着揹包:“主人,還需要什麼?”
我擺擺手道:“就這些足夠了。我們只是去郊外稍稍玩一下,又不是長途旅行。”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在小塞的要求下把隨身攜帶的物品重新檢查了一遍。
等等,總感覺哪兒不太對勁。目光從揹包內的物品轉移至管家先生的身上,只見小塞還是穿着那身黑色典雅的燕尾服,白色襯衣繫着個黑色的蝴蝶領結。我圍着他緩慢地繞着圈,終於知道了問題所在,他該不會就準備穿這樣的衣服去郊遊吧!
管家先生見我皺着眉頭盯着他,有些疑惑不解:“怎麼了,主人?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你還是去買一套衣服吧,你見過誰穿成這樣去郊遊的。”
拜託,他的容貌身材的確不錯,這身燕尾服配上他的身材使他的男性美更顯淋漓盡致。他這身裝扮在其他地方可以,可要是出現在休閒的地方就不那麼適合了,再加上我穿得這麼休閒而他卻衣着正式,我們這樣出現在外面還不雷倒一大片人。
塞巴斯蒂安似乎並不認同我的建議,自我感覺良好地整整衣領袖口:“這樣不行嗎?我不是一直就這麼穿的嗎?如果主人覺得這件舊了,我可以換件新的。”
“哎呀,我們是去郊外玩的。這是一次徹徹底底的玩,不帶任何目的休閒方式的玩。你穿這樣的服裝不適合到那兒去的,該換上休閒類的服裝出現在那裡才合適。”
“主人,你說得對。但問題是我只有冬天穿的黑色風衣與平時穿的黑色燕尾服,我沒穿過休閒服也不知道穿起來是否適合。”
望着他那神情,我冷哼一聲,繼而嚴肅道:“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必須在十分鐘內換上休閒服!”
“Yes,my lord!”說完推開門旋風般地衝了出去,看這架勢他是出門去買衣服了。
望着重新關閉的大門不由深深吸了口氣。心裡很納悶:這個傢伙不是很能幹的嗎!怎麼會不知道什麼場合下穿什麼衣服啊。對了,我要求他十分鐘內就要換好衣服也太苛刻了。這附近也沒商業街,這點時間讓他上哪兒去買衣服。
正暗暗埋怨着自己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打開大門只見門外站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來人上身是件米色的休閒夾克,下面配以一件深色的牛仔褲,高挺美觀的鼻樑上架着一副墨綠色太陽鏡顯得挺有個性。
我愣了幾秒鐘,然後輕聲喊道:“小塞?”坦白地說,如果不是他身上那種特有的清新味道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他!才五分鐘不到就把衣服選好整整齊齊地穿戴好然後打道回府,這樣的速度未免太驚人了吧。看來惡魔的地本事還是比較大的!
在我錯愕的目光中,他緩緩摘下眼鏡,暗紅的眸子與遍灑周身的金色絢爛形成鮮明的對比。那一刻,我出現了幻覺,那有什麼地獄和惡魔,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長有純白羽翼的守護天使;那一秒,我陷入了錯覺,那有什麼天堂與天使,如果有你的陪伴我寧願墜入那盛開着鮮紅彼岸花的黑暗國度。
“主人,我這身打扮怎麼樣?”他含笑望着失神的我。
“嗯,不錯!”反應過來後連忙點點頭,緊接着又搖搖頭,“不要叫我‘主人’……至少今天不要叫我‘主人’。”
他微微一怔,隨即撫上我柔軟的額發,溫暖而親切的笑容恍若夢幻:“那我喊你‘丫頭’。”
終於在我一再堅持下和連推帶拽下,塞巴斯蒂安極不情願地和我一起走進了倫敦市郊的野生動物園。“丫頭,爲什麼你要到這裡來呢?”小塞捂着鼻子不解地問。
由於這裡居住着上百種野生動物,一路上空氣中始終瀰漫着動物身上的氣味。小塞有潔癖在這裡感到不舒服也是常理。但我還是不以爲然地說道:“逛動物園怎麼了!和可愛的小動物多接觸接觸對心靈有好處。”
話音剛落遠處的山谷傳來一聲獅吼嚇得我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塞巴斯蒂安看着獅吼的方向挑挑眉道:“還真是個嬌小可愛的小動物呢。”
我們一行人跟着漂亮的導遊小姐來到猩猩的棲息地,看着這些靈長類動物在樹林裡爬上爬下,嬉笑打鬧,遊客們紛紛拿出相機拍照。
導遊小姐向大家講解道:“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了!遠處那隻褐色毛皮的猩猩是南美洲大猩猩,而其他毛皮純黑的猩猩則是大家熟知的非洲黑猩猩。猩猩是我們人類的近鄰,我們可不能小看了它們哦,一隻成年猩猩的智商相當於一個三四歲孩子的……你……你”
導遊小姐突然變調的話語吸引我看向她。只見一直滔滔不絕的女導遊臉色變得煞白,張着嘴雙眼驚恐看着不遠處,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一個手拿相機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時翻越了圍欄闖進了猩猩的領地裡,他拿着相機對着猩猩們一陣狂拍,也許是覺得這樣拍還不盡興,他竟然走近一隻體形碩大的黑猩猩身邊,一手拿着相機一手欲摟着猩猩想來張合影。還沒來得及自拍呢,只見那隻大猩猩掄起胳膊一下子就把那傢伙打翻在地。可憐的人,沒來得及和猩猩零距離接觸倒先和硬邦邦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危險!”還是導遊的反應快,她一面呼救一面撥打手機求援。
我剛準備衝進去救人卻被塞巴斯蒂安一下按住:“你別動!我去……”
他邊說邊走上前一手往圍欄上一撐,擡起雙腿輕輕鬆鬆就越過去了,很快就衝到那名遊客身邊把他慢慢地扶了起來。還好,那年輕人除了嘴角有點血跡和動作不太利索外並無大礙,看來傷得不重,猩猩對他是手下留情了。
正要鬆口氣又被眼前的景象給嚇着了:幾隻凶神惡煞的黑猩猩迅速將兩人圍住,看樣了是來者不善!
“小塞,小心啊!”忍不住趴在圍欄邊向他喊道。
塞巴斯蒂安似乎並不緊張對身旁的年輕人低語了一下,兩人面對猩猩半蹲着身體緩緩地退至護欄邊,小塞一邊學着猩猩們的樣子雙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前胸一邊說道:“快!翻過去。”那人猶豫了幾秒。
我們終於明白了小塞的用意,一羣人低聲催促道:“快啊,快爬上來!”
冒失鬼總算反應了過來,慌忙連滾帶爬地攀上圍欄被我們連拉帶拽拖回安全地帶。冒失鬼的問題是解決了,小塞怎麼辦?誰來掩護他突出猩猩們的重圍?要想從這些“金剛”們中安然脫險可不容易,他總不能老是在這裡扮猩猩吧!
正爲他的處境擔憂着呢,可眼前的情景讓我瞠目結舌:只見猩猩們十分聽話地簇擁在他的身邊,有的還將手搭在小塞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架勢,那隻褐色的南美洲大猩猩也不知從哪兒拿了幾根香蕉還挺利索地扒開皮喂起了小塞。再瞧小塞優哉遊哉地就地盤腿而坐,享受着南美洲大猩猩的服侍。敢情猩猩們也被這傢伙的美色給**住了,看來惡魔魅力就是不一樣啊。
看到周圍的遊客紛紛拿出相機我才恍然大悟,對了,這個鏡頭不錯哦。於是我也趕緊拿出相機按下快門,將這難得一見的“猩猩美男圖”拍了下來。
等到動物園的管理人員帶着馴獸師匆匆趕到時,一切都已化險爲夷。
“剛纔好險哪!都虧這位先生及時相救!”冒失鬼提起剛纔的事忍心有餘悸,恐怕他這輩子再也不敢和猩猩親密接觸了。
管理員見遊客有驚無險,長長地舒了口氣,向塞巴斯蒂安一再表示感謝。
“這些猩猩看起來也很溫順的啊,智商也不低,咋脾氣就這麼爆呢?”我不解地問身邊的管理員先生。
他顯得十分無奈:“我也是很傷腦筋啊!別的動物都很好管理,唯獨這羣有點智商的人類近鄰和人類最難相處。”
“丫頭,想知道爲什麼嗎?”小塞湊近我低聲問道。
“當然了!這還用說。”我一臉鄙夷地看着他。
“其實問題很簡單,猩猩的智商和人類的兒童差不多,這就決定了它思考問題時的方式是:簡單和直接。根據猩猩的特點和猩猩接觸時就得講究點方法和策略。比如當你仰視猩猩時,它就認爲你非常尊敬它崇拜它,它就很開心很快樂;當你平視猩猩時,它只當你是陌生的,因此也就不太在意你;不過,如果你俯視猩猩的話,它覺得你在藐視它甚至是瞧不起它,這樣一來猩猩的憤怒就難免了。”
“那又如何?”我忍不解,這與猩猩粗暴脾氣也沒多大關係啊。
塞巴斯蒂安莞爾一笑:“問題就在這裡,你想想看成人基本上都比猩猩高很多。當猩猩與人同處在一個水平面時,它發現大多數人對自己都不怎麼友好,它天天處在這種情況下脾氣能好到哪兒去,會對人動武也是常理。”
“不會吧,真的假的!”我對他的這番奇談怪論將信將疑。
他則露出不可置否的笑容:“信不信由你!”
一天的旅遊很快就接近了尾聲。夕陽的餘暉映紅了原野的一草一木,夕陽將路人的影子斜斜地拉得很長很長。我與小塞並肩走在一起,不經意間餘光掠過身旁的那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俊秀男子,落日的殘韻片撒他如墨般的髮絲,星星點點。
“喵……喵,”“喵——嗚——”
“咦,好像有貓在叫。”
“嗯,就在附近。”小塞點點頭躡手躡腳地朝路旁的灌木叢走去,我也輕手輕腳緊跟着在他身後。
小塞順着聲音扒開草叢,裡面果然有隻黑白的花斑小貓仔。小傢伙看到來人了立刻警覺地豎起耳朵對我們齜牙咧嘴發出威脅聲卻沒有逃走的意思,只是用一種恐懼的眼神注視着我們。我發現它的後腿處茸毛有點凌亂上面還隱隱約約有些血跡,原來小傢伙是受傷了。
“好可憐的小貓咪呀。”忍不住伸手將它輕輕地抱起,儘管自己的動作輕柔生怕傷着它,可小貓依舊不停地瑟瑟發抖。
“還是給我吧。”塞巴斯蒂安從我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小貓,開始爲它檢查傷口。奇怪的是剛纔還抖個不停的小東西這會兒竟平靜下來,眯起眼睛溫順地接受小塞的安撫,和在我手中完全兩個樣子。我不也是這樣撫摸你的嗎!在我手裡幹嘛一副受盡折磨的樣子!連貓咪都對他另眼相看,還真是鬱悶啊!
“真乖真聽話!還好只是皮外傷,上點藥包扎一下就沒事了,別害怕啊!”他柔聲安慰着懷裡的貓咪,轉而看着我:“丫頭,揹包裡有個急救包,你把它拿出來。”
“知道了。”趁他爲小貓清洗傷口的功夫我也將藥和繃帶準備妥當。
望着他仔細爲貓咪處理傷口的樣子,不由被他專注的神情給迷住了。真的,此時此刻我真的無法相信他是個毫無感情的惡魔,情不自禁地說:“小塞,其實你的內心也很善良,還真像個天使!”
可話一出口便頓覺失言,這不是在提醒他是惡魔的身份嗎!那刻真有要把自己打昏的慾望。
他側首對我淡淡一笑:“較之於猩猩我更喜歡和貓打交道。”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說。也許今天的他還是那個原來的他,他也不曾改變,他只是在今天扮演了一個普通人的角色。而過了今天,你將再次變回身穿燕尾服的管家(其實,那也是你所扮演的一個角色),而我亦不再是你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