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9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睡到半夜,牀頭櫃不斷傳來電話的震動聲。我翻個身準備再睡,被同樣被吵得不得安寧的安小意迷迷糊糊的推搡着:“快接電話啦,吵死了。”
“三更半夜的,誰啊!”我一邊抱怨一邊拿過電話接起來。
“喂……”
“少爺,不好了,老爺出事兒了,你快來。”話筒裡,季叔焦急萬分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麼了?你別急,慢慢說。”我說着從牀上輕輕的走了下來,怕吵到安小意,準備到門外去接電話。
“老爺從你走後就住進了醫院,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剛剛醫院下了病危書啊。”
“你別急啊,我馬上就來。”說完,我掛了電話,急急忙忙的走進臥室,輕手輕腳的拿了自己的衣服正要往門外走,牀上的安小意似乎醒了。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啊?”安小意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問我。
“呃……我有點急事兒,必須出去一趟,你好好睡吧,乖,啊!”我轉過身,柔聲說道。
“你小心點兒啊。”
“嗯,知道了。”說完,我朝門外走了出去。
心急火燎的快速驅車到了醫院,門口,剛下車,一臉焦急的季叔就朝我奔了過來,叫了一聲:“少爺,這裡。”
“老爺怎麼了?”我一路跟着季叔走進醫院,一邊問。
“醫生說這一次老爺恐怕很難撐過去。”
“到了,就是這裡。”季叔指着面前的病房對我說。
我伸出手,剛要推開門,卻在半空中停止了動作。
“怎麼了?”季叔奇怪的問我。
“我……沒事兒,走吧。”說完,我推開了病房的門。
依舊是上一次的房間,老爺子背對着病房進門的方向拄着柺杖看着窗外,果然,老爺子的身形明顯消瘦了許多,我不禁有些心酸。
“爸……”
老爺子聞言,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準備轉過身,我趕緊走過去,攙扶着,我以爲老爺子會大發雷霆的讓我滾開,沒想到老爺子只是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我攙扶着老爺子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老爺子坐好以後,對我指了指他旁邊的座位,示意我坐下。
我依言坐下,老爺子的手伸了過來,覆蓋到我的手上,我看着那雙因病痛折磨而瘦骨嶙峋的手,心裡不禁一陣心酸。
“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看着面前眼窩深陷的老爺子,我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從小我就教你,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麼能隨便就哭呢,真是的。”
“爸,真的對不起。”
“好了,別說了,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這件事確實是爸爸做的不對在先。”
“爸,你別說了。”聽見一向不服輸的老爺子這樣說,我的心裡更是覺得羞愧難當。
“好了,我們爺倆好不容易見一面,就不說這個了。現在,爸想和你說說心理話。”
我握住老爺子的手,看着面前這個從小在自己心裡面偉岸如山的父親,頭髮也白了,身體瘦弱的不成樣子,想想自己真是覺得不孝。
“爸爸就要離開你了,現在,你也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面,爸爸很欣慰,也沒什麼擔心的了。可是,只有一點是爸爸的遺憾,你媽臨走時交待,一定要我看到你成家穩定以後再去見她,我答應她了,可是,現在我卻沒有機會履行答應你媽的諾言。實在讓我……讓我真的很難過。”
“爸,你別說了,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我站起來轉過背,淚水再一次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也別安慰我,要去見你媽了,我還挺高興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轉過身,跪倒老爺子的面前,淚聲俱下:“爸,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的,要是我不惹您生氣的話……”
老爺子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大概沒有料到我會反應這樣激烈,一邊拉我一邊對我說:“你這孩子,幹嘛呢,我都說了這件事咱們都有錯,快起來,快起來,快……”
“老爺,老爺……”季叔的喊叫聲讓我恍然大悟的擡起頭,我纔看到對面的老爺子已經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爸……”我一個箭步的衝了過去接住了他。
“快,叫醫生,叫醫生!”我一邊把老爺子往牀上送,一邊撕心裂肺的對季叔喊。
早已淚流滿面的季叔這才飛快的朝門外跑去。被我抱上牀的老爺子陷入了昏迷,很快,醫生一行人衝進了進來,爲首的李叔快速的翻開老爺子的眼睛,又拿聽診器聽了聽老爺子的心跳。
“叔,我爸怎麼樣了?”我焦急的問。
李叔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安靜,我稍微退後一點,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爺子,心裡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終於,李叔檢查完以後,面色凝重的朝我走了過來,對我努努嘴,示意我出去。
“怎麼樣了?”剛到門外,我便急不可耐的問。
李叔面色非常難看的搖了搖頭,取下眼鏡,嘆了口氣對我說道:“血塊已經嚴重壓迫到了腦神經,沒辦法了。”
“沒辦法了……沒辦法了……”我喃喃自語的後退着。一會兒以後才反應過來,我拉着李叔睜大着眼睛努力使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什麼叫沒辦法了?什麼叫沒辦法了啊?你不是長平最好的腦科教授嗎?的不是最好的醫生嗎?什麼叫你沒辦法。”一邊吼,我的眼淚還是再一次不爭氣了飛了出來。
“阿文,你冷靜點,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個狗屁……”
“少爺,少爺,你冷靜點,少爺。”大概是聞聲而來的季叔一把抱住了我。
“少爺,少爺,老爺醒了,叫你呢,進去看看吧。”季叔的話讓我回過了身,我站直了身體,抹了一把臉。
“李叔,對不起……我……”
李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孩子,你要堅強一點,開心的陪你爸走完最後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