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章 霹靂堂7
東宮的人圍了長春宮?
爲什麼?
李淵也來了?
突的,我明白了。
是因爲佟兒殺人,殺了丘光宗的原因。
如果這個時候將佟兒交出去解釋的話,估計越發解釋不清楚。
一來,堂堂秦王爺居然連老婆都保護不好,弄丟了老婆且被人換了身份之事會令李世民丟盡顏面不說,失蹤的我有沒有受人侵犯都難抵那悠悠之口。
二來,堂堂秦王爺居然帶一個易容的丫頭進宮謀刺使臣,是否打着一舉兩得的主意。謀刺成功的話可以如願,謀刺不成功的話死的也不是他心愛的王妃。
若追究秦王爺爲何要謀刺‘蕭樑’使臣,這一察下去,沒事也能查出事來。
所以,定然不能浮出佟兒,而我必須承擔這一切。
心思轉念間,我拉住李世民的手,“二郎,讓父皇和太子殿下進來。”
“不。本不是你殺人。我不會讓父皇和大哥將你帶走的。”語畢,他恨恨看向瑟縮顫抖、軟趴在地上的佟兒。
知道他又要發難,想起這些天佟兒在我面前的哭訴,我心一軟,急忙拉住他的手,“二郎,別,事情還不清楚,不要定她的罪。”
語畢,我突地想到如今李世民的人馬居然敢攔着一朝天子和太子這兩個舉世最尊貴的人……想到後期有可能兄弟、父子的決裂,我急忙說道:“侯爺,快,請陛下和太子殿下進來。”
不滿的搖了搖我的手,但在我堅定的眼神下,李世民妥協了。最終他吩咐道:“除了父皇和大哥,其餘任何人不許放進來。”
這人,還是這麼霸道。居然不允許李淵、李建成帶一兵一卒。顯然是打着不許任何人將我帶走的主意。我戳了戳他的額頭,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可是大唐皇朝的王爺。不是太原城中那個你說不許就沒有人敢的時候。你的一舉一動和國家律法息息相關。”
“可你是冤枉的。”
“我知道。但今天的事,與你、與我而言,我都必須擔着。我知道,就算我掉進了黃河,你一定能夠令我爬出來。”
“好。”他的嘴角又勾起往日那動人的笑顏,臉上再度浮起自信的光芒,他轉頭看向屋外,“來人,取本王的巨闕天弓來。”
說話間,他將我小心翼翼的放倒牀榻上,然後似一座山般的坐在牀緣邊,將我和這個世界全然隔開。
猛然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安全。就算現在發生雪崩,他一樣會巋然不動的守在我面前,替我擋住那即將到來的災難。
“如雲、如月,將佟兒的衣物褪下來交予我,你們替她另換一件衣物。她臉上的血就那般留着,不必清理……”留着佟兒在這裡還有用。是以我吩咐她,“等會子無論我說什麼,你只管認定即是,明白不?”
佟兒先前還在震驚中,但聰明的她很快就知道我是誰,是以她忙不迭的點着頭。
隨着侯君集將巨闕天弓、天箭取來,李淵、李建成相繼走了進來。
如果我猜得不錯,此時圍着長春宮的不但有東宮的人,更有御林軍和大內侍衛……李世民要想私心護人,此事只怕難善了。
未理會一衆跪着迎接的人,李淵直是說道:“二郎啊二郎,身爲堂堂大唐王爺,怎麼能夠做出此等幼稚之事?居然帶着一個殺人犯闖過重重宮禁?”
聞言可以想見,李世民當時是如何拼了命將佟兒帶離皇宮的一幕幕……從震驚到救人,從救人到清醒,從清醒到考慮到事態的嚴重,爲了我的名、他的名,他都必須將佟兒帶走。能夠在那番嚴陣以待之中還保留着一份心智,實屬難得。
李淵一邊質問一邊威嚴的逼近李世民面前,手指着我的方向喝道:“你的王妃殺了人,就該嘗命。”
我知道,李淵對我很是忌諱,如今正是除去我的大好時機。這個機會他不會放過,只要殺了我就有可能保住他的兩個兒子。
李世民將巨闕天弓往地上一擱,震得地面‘嗡嗡’作響,伴着‘嗡嗡’之音,他冷聲問道:“觀音婢犯了什麼罪,犯了哪條王法,就要嘗命?”
“大庭廣衆之下、文武羣臣面前,她殺了丘光宗,誰能抵賴?”
聞得李淵的質問,李世民脣角勾起一個極美的弧度,“是按《大業律令》還是按我大唐的律令?如果按大業律令,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兒子認了。但如果按大唐的律令……父皇能否告訴兒臣,我大唐的律令在哪裡?”
咳咳……大唐的律令尚未出爐!
李世民這是典型的鑽法律的空子。
這個傢伙,一慌亂的時候就亂了手腳,如今冷靜下來的時候,果然又回到原來語不饒人的狀態。
果然,李淵被兒子問得出不了聲,氣得鬍子一抖一抖的。
李建成見形勢尷尬,嘆聲上前,朗聲說道:“二郎,你怎麼能夠這樣和父皇說話?還有,你那些人馬不尊重我這個太子也便罷了,居然連父皇也不尊重,這也太不懂規矩了些。”
確實,被攔在外令李淵和李建成很失顏面。
說嚴重一點就是李世民根本不把當朝皇帝和太子放在眼中。
“大哥,你我同爲行武出身,當明白軍令如山的道理。小弟去你的東宮,還不是要層層稟報,什麼時候小弟怨過你東宮的人不懂規矩?”
“你呀。”李建成親膩的拍了拍李世民的頭,手指着李淵的方向,“我說的是父皇。”
“那我就代那些不長見識、不知好歹、不懂規矩的人認個錯。”語畢,李世民長跪地上,將巨闕天弓、天箭橫放牀緣,很好的將我和李淵、李建成分隔開,只聽李世民又道:“父皇,觀音婢是兒子的王妃,如果要抓拿她,首先拿了我。”
見次子跪在地上,李淵的心軟了,語氣明顯放緩了許多。“二郎,她是殺人犯,你何苦如此護她。王妃多的是,爲父再替你找一個,定比觀音婢好上許多。”
“父皇已經替我納了兩個了,還不嫌多嗎?”
‘啪’的一聲,李淵扇了李世民一掌,“你這個孽障,爲父爲你做了那麼多的事,都白做了。爲了一個殺人的女人,你可以怒斥親爹。”
“爹,如果你真要拿觀音婢,真要殺她,就先殺了兒子。”語畢,李世民從懷中掏出巨闕彎刀遞到李淵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李建成上前一步,將彎刀拍到地上,“二郎,你是逼父皇嗎?你知道這樣做父皇會有多痛心嗎?”
“大哥。”李世民突地抱住李建成的腿,聲音略帶哭訴,“那你求求爹,讓爹放過觀音婢,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爹最聽大哥的話了,想原來我闖下那許多的禍事,總是大哥在爹面前求的情,大哥,小弟只求你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
“你呀。”李建成頗是憐惜的拍着李世民的頭,然後爲難的看了我的方向一眼,最後長嘆一聲,長身跪下,看向李淵,“父皇,觀音婢今日之舉也許有什麼原因也說不定,您就放過觀音婢這一次。”
“你……你們兩個不孝的東西。”李淵一邊指着李建成,一邊又指着李世民,然後看向我的方向,那眼中殺意更甚。
心中瞭然他必要除我。我虛弱掙扎着起身,輕聲說道:“父皇,恕觀音婢如今的身子弱極,不能給父皇您行禮了。”
“弱?”李淵冷哼一聲,怒道:“弱還能夠殺人?”
“觀音婢不是成心殺人,而是受了蠱惑。”
“蠱惑?”李淵看向李世民,又看向茫然不明的李建成,最後又看向我的方向,“什麼蠱惑?”
在秦媽媽的攙扶下,我掙扎着起來,將自己的臉展現在有光的地方,“父皇,您看,您還認識觀音婢麼?”
‘啊’的兩聲,是李淵、李建成相繼發出來的。最後,李淵顫抖的問道:“觀音婢,你……你這是?”
“是那個丘光宗不懷好意。趁着二郎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在觀音婢身上種下了他們苗疆的毒蠱。他威脅觀音婢,要觀音婢在父皇的酒中下蠱,以讓父皇受他‘蕭樑’的控制……”
誰讓你蕭銑一統了嶺南之地的呢?苗疆蠻邦之地最善長毒蠱之術,以毒蠱控制人的心智不在少數,這事大家都清楚之極。再說如今丘光宗死無對證,我可以妄加指責。
“蕭樑一面說着和我大唐和睦相處的話,一方又打着惡毒的主意使着卑鄙的手段。觀音婢氣惱不過,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殺了他,至今觀音婢都不明白爲什麼要殺他?殺了他不就沒解藥了嗎?好在……二郎一直是相信觀音婢的,而且他認識的人多,他想到長春宮中好像放着一份苗疆毒蠱的解藥,由於形勢太過危急,於是這才未加任何解釋的就帶着觀音婢闖出了禁宮……”
眼見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會心的笑,眼見李淵和李建成似乎有些相信了,我繼續說道:“現在,觀音婢雖然已服下了解藥,但臉相仍舊沒有恢復。也不知這解藥到底奏不奏效?父皇您看……”我手指着佟兒的方向,痛悔的說道:“這個丫頭不知我中了毒蠱,熱心的前來服侍我,可我居然出手傷了她的臉。唉……可能是毒蠱的原因,令觀音婢心智失常了罷。”
這番解釋可謂面面俱到。
佟兒本就覺得一直對不住我,再加上我先前的叮囑,自是按我說的話敷衍着李淵、李建成的問話,再加上她臉上的傷是新傷,而且鮮血淋漓的,李淵和李建成不得不信。
最後,李淵恨聲說道:“好惡毒的蕭樑……別說殺一個丘光宗,就是它蕭樑的江山,終有一日朕都要拿過來。”
“好啊,父皇,兒子幫您。”李世民一邊說着話,一邊欲站起來。
李淵‘嗯?’了一聲,逼迫李世民跪回去,這才問道:“爲什麼事先不和爲父解釋清楚。”
“觀音婢的相貌太過嚇人,再說女人都愛美,她這副容貌本令她傷心十分不願意見人,更何況那個時候她見了誰都想傷害……所以,所以兒子想等她徹底好了,再去和父皇說及一切。”
“都是一家人,何懼美醜?又哪有說不清的事?”
話雖說得好聽,但李淵看着我的容顏頗有所思。
呵呵……我明白,他心中想的肯定是如今我都毀容了,李世民總該去寵別的蘭夫人或者蕊夫人了罷。
世上,哪個男人不愛美女?
我想啊,如果不是李世民前番冷嘲熱諷替他納妾一事,這個時候的李淵只怕會再送兩個美姬給李世民。
“建成,你起來,都是太子了,還這般由着你兄弟胡鬧,成何體統。”語畢,見李建成起身,李淵這纔會心笑着伸手扶起李世民。
他這笑,是笑兄弟終究沒有生分罷?可惜可惜啊……
“好了好了,虛驚一場。觀音婢,你也受委屈了。好生在這裡養着身子,不要擔心容貌的問題。需要什麼藥,只管到宮中拿去。”
靠在牀頭,我含笑頜首,“謝父皇。”
送走李淵、李建成,撤掉那嚴陣以待的兵防,已是黎明時分。
仍舊不敢大意,吩咐他的800悍勇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守護長春宮後,李世民這纔回到我身邊,堅定的眼神帶着不容拒絕,語句帶着斬釘截鐵,“觀音婢,我去高墌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要知道得清清楚楚。我爲你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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