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雖然也有強烈的好奇心想知道事情的結果,但在母親嚴厲的眼神之下,他只好嘟着嘴隨着李府的僕人去他的客房休息。
屋子中只剩下了母親、我、竇氏和李家二郎。
“二郎,你真看到觀音婢腳板上有牡丹?”
李世民認真的點頭,伸手直抓向我的右腳。我大駭下急忙拼盡了吃奶的力氣,將腳儘量的往母親的懷中縮。
可很快的,我的右腳再度極可憐的被他握在了手中。
“娘,你看。牡丹。”說着,他一如方纔般在我的右腳丫子上撓着,直到聽到我似哭似笑的‘咯咯’聲,他又道:“娘,你看,開了,開了。”
屋子極度的靜,即便是我也安靜下來,不再‘嗚嗚’的控訴着李世民的種種惡行,他這般肯定我的右腳板上有一朵牡丹,想來應該是有的,想必就是一胎記。只可惜我還看不到我的腳板,等再長大一些,我倒是要瞧瞧。
“二郎,娘有話對你說。”
“娘。你只要對二郎說,你看到牡丹了,二郎沒有撒謊。”
竇氏心疼的看着神態倔強的兒子,又看了眼母親,這才拉過李世民坐到她的腿上,緊接着,竇氏湊近李世民的耳邊輕聲的說了些話。
只見李世民的劍眉皺得幾近豎了起來,“真的嗎?娘?如果二郎再說觀音婢的腳板上有牡丹,觀音婢就會短壽?”
竇氏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如果知道的人越多,那觀音婢的性命就越危險。”
“無忌和雪主也不能知道嗎?”
“是啊。所以,明天,你要做一件事。”
看着竇氏溫和誘導的眼睛,李世民撇了撇嘴,“娘是要二郎撒謊嗎?娘不是教導我們,說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娘不是還要我們講究禮、義、誠、信嗎?”
竇氏和藹的摸了摸兒子的頭,“要懂得變通,有時候……善意的謊言說說也無妨。只要出發點是好的。”
眼中露出‘大悟、瞭然’之神,李世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如果沒有人知道這些事,那觀音婢就能長壽了,是嗎?”
“是啊。”母親一邊拍着李世民的小腦袋瓜子,一邊讚道:“二郎真聰明。”
“好吧。”李世民有些爲難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竇氏說道:“這樣的話,明天二郎就和無忌、雪主說清楚。二郎在騙他們呢,是想看他們是不是隨波逐流、人云亦云的孩子。”
聞言,母親和竇氏相視一笑,竇氏又道:“如果二郎證明了無忌和雪主不是人云亦云的孩子,那二郎會獎賞他們什麼呢?”
李世民聞言,有些爲難的看着竇氏,“二郎手上的寶貝不多……”
原來未來的大唐天子小時候也喜歡收藏寶貝啊。我聽得有些愣神。
“其實啊,人貴在相交、相知。不是那些個什麼寶貝能夠取代的。如果二郎真覺得無忌是一個不錯的、可以結識的朋友,娘建議你們二人結爲兄弟。一如你們的父親般,爲彼此賣命、爲彼此擔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李世民精緻的臉龐上升起一股莊嚴的神情,和他小小的年紀極是不符,但看着是那般的凝重、那般的深遂。
這就是未來的‘天可汗’,一個來自關外鮮卑族,前北周柱國大野氏的後代,他的身體中流着的應該也有狼的血吧。如同我一般,我的先祖一樣的來自關外鮮卑族一個高貴的血統━━拓跋氏。
翌日,李世民爲了我的事第一次撒了謊,即便這謊言是善意的,但看着他臉上不自在的神情,我認爲猶爲難得。畢竟我和他非親非故,我的生死與他無關,但他爲了我能夠長壽而撒謊,這個情我領了,總有一天還你。
“我,李世民(長孫無忌),今天撮土爲誓,結爲兄弟,從此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看着兩個一本正經的跪在地上撮土爲香、有模有樣結拜的孩子,我突然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淚有些盈了我的眼眶。這情景,好像21世紀的時候,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和另外一個小小的身影避開孤兒院所有的人,偷偷的撮土爲香,“我,黨懷真(黨抱石)……”
“二郎,我長你一歲,是兄。”
我的思緒被三哥的聲音拉回,只見李世民認真的點了點頭,非常禮貌的對三哥抱拳作揖,“大哥。”
“你若喊他大哥,那我呢?”
是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