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 局中局8
很快,杜如晦擺好第二局。
“知不知道王世充是怎麼死的?”
“總不是你們的王爺殺的?”
“錯錯錯。此案已定,與世民無關。”
“哦?”
經如晦解釋我才知道,王世充在流放的路途中死於仇家獨孤機的兒子獨孤修德之手,李淵爲了向天下有個交待,只得罷免了獨孤家族所有人的官職。
我‘呵呵’笑了兩聲,“不過是不想讓天下割據的英雄之輩以爲自己以後也會和王世充一般下場而已。獨孤家不過替罪羊。我看,這事仍舊和你們的王爺有關啊。”
“沒辦法,萬事瞞不過你。可是從另一面來看,獨孤家族和王世充仇大苦深,獨孤家族能報此深仇大恨,也算了了他們先輩的遺願了。”
李世民和獨孤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也不置可否。
說話間,第二局卻是以如晦的勝利而結束。
習慣性的,如晦擺下第三局,開口一句‘劉黑闥起兵了’的話將我嚇了一跳,我不得不問道:“你說什麼?”
“劉黑闥起兵了。”
劉黑闥是竇建德的舊部,是竇建德手下的一員猛將,竇建德敗亡後,劉黑闥逃回老家被竇建德舊部擁爲首領,再度發動叛亂。劉黑闥起兵後很快拿下鄆州、曹州、杞州、伊州等地,連戰連捷,聲勢迅速壯大。更可怕的是劉黑闥奪了鎮守河北的淮安王李神通的糧草軍械,一時間引得原來被李世民遣散歸鄉的那些‘夏軍’再度投奔,隊伍越來越強大,劉黑闥更被那些人擁立爲‘漢東王’,定都洺州,剛剛平定的大河南北風雲再起。
如果不能及時將劉黑闥這股熊熊燃燒的勢力撲滅,李世民中原決戰的勝利必將付諸東流,遠征在江南的李靖後防堪危,李唐王朝統一天下的日子又將待定。
都怨我一時心善,建議李世民放了那5萬夏軍降卒,在這個戰爭年代,人的善良只會給下一次的劫難帶來機會。如果當初一如屈突通等人所言將那5萬夏軍悉數坑殺……念及此,我痛苦的閉上眼睛。
“觀音婢,你怎麼了?”
有時候,好心總是辦錯事而已。心中腹誹着,我睜開眼說道:“如果當初在虎牢關,將那些被擄的‘夏軍’都殺了,是不是就不會有戰火了呢?”
略沉吟片刻,杜如晦嘆道:“不好說啊。既然已經發生,那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必爲過去後悔莫及。”
是啊,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輕嘆一聲,我問道:“陛下可有派兵前往鎮壓?”
“繼淮安王李神通戰敗後,陛下又派了兩路人馬前往鎮壓,可惜不但敗了,而且更是丟了冀州、相州、黎州等地,‘漢軍’兵鋒所指,唐將無不敗逃。”
僅在短短時間之內,劉黑闥橫掃河北、每戰必勝、每攻必取,這等神話不下李世民的中原之戰啊。“陛下就沒打算派王爺前往?”
“還能派世民前往克敵麼?”
無論是江南之戰還是此番平劉黑闥之戰,李淵都不派李世民出征,無非是擔心李世民戰勝後再度功高震主,我自是明白如晦話中的意思,想着李淵的忐忑,我譏諷說道:“無國哪有家。如果連國都沒有了,那些帝位也好、太子位也罷,都是鏡花水月而已。”
“可有的人寧肯沉溺於鏡花水月,並且願意爲了這鏡花水月爭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語畢,杜如晦又嘆一聲,繼續說道:“依世民這幾年的戰功,若他要領兵出征,我想……所有賊兵定然會聽風而逃。”
杜如晦所言並非虛言,是我也會這麼認爲。李世民每戰必克已位及人臣,天策上將已經夠爲難李淵的了,若再得軍功……總不能罷黜太子罷。
“陛下有意讓齊王爺領兵抵禦劉黑闥。”
聞言,我嘴角微翕的看着杜如晦,見如晦肯定點頭,我瞭然,李淵此爲不過是想讓四子樹立戰功,然後均衡長子、次子的權勢而已。一笑,我說道:“元吉出征也不錯。”
不屑的撇嘴,杜如晦說道:“觀音婢,你難道忘了當初齊王不戰而敗棄了太原的事麼?陛下若真將鎮壓劉黑闥這般大的事交予齊王,簡直就是拿李唐的江山開玩笑。”
“如晦,沒那麼嚴重。中原之戰的時候元吉也有功勞啊,應該算得上一血前恥了。再說,陛下可以令秦王府的武將護着元吉出戰,一來可保此戰必勝,二來還可以就此分走秦王的一部分兵馬、翦除秦王的羽翼,何樂而不爲?”
定定的看着我,杜如晦嘆道:“你和世民真的是……好像,好像。”
微挑眉,我好笑的看着杜如晦,“怎麼說?”
“似乎就知道陛下打的什麼主意,所以在衛公出兵江南之時,世民將秦王府的一衆武將都分拔給衛公帶走了,剩下的沒多少。只夠看家護院和來打理這天策府的人了。”
這隻狐狸,居然將秦瓊、尉遲敬德、羅成這些猛將都派往江南去了?李淵那隻老狐狸的謀劃不就泡湯了?
明明是一對父子啊,如今卻成了你算計我、我算計你。
思及此,我笑道:“如此一來,陛下派元吉出兵之事便左右爲難了。”
“不錯,我來洛陽之前,陛下未下最後的定奪。”言及此,如晦突然鄭重其事的說道:“觀音婢,回長安罷。世民現在需要你。”
我‘哦’了一聲,笑道:“這話誰能信?且不說如今秦王功成名就、戰功赫赫,只說如今武有李世勣、程咬金、秦叔寶、尉遲恭等能征善戰的驃勇大將歸於秦王麾下爲他效勞,文有以杜如晦爲首的,攘括房玄齡、虞世南、褚遂良等當世名家的十八學士爲他出謀劃策,可謂武將如雲、文臣如雨,說得不好聽點,天策府十足一個小朝廷啊,他怎麼可能還需要我?”
苦笑的看着我,杜如晦說道:“講兩件事你聽,你便知世民爲什麼需要你了。”
一件是關於李淵寵妃張婕妤,仍舊是爲了李世民當初進洛陽後沒有按李淵的手詔給張父土地之事,於是張父感覺李世民完全不給他面子,是以教唆女兒在李淵面前說了些‘陛下敕賜給我父親的田地,被秦王奪去了給了淮安王李神通’的話,李淵被張婕妤哭得不耐,於是詔李世民進宮,將李世民當着張婕妤父女的面狠狠的批評了一通好讓張婕妤消氣,還懊惱說了些‘難道我的手敕不如你的教令嗎’的話來責怪李世民。
第二件是關於李淵的另一個寵妃尹德妃的父親,尹德妃的父親尹阿鼠持着李淵手詔到李世民跟前討要珍寶不得,亦是在李淵面前說了許多李世民的妄語,但因李世民戰功顯赫,李淵也奈何不得。而尹阿鼠呢趁機火上澆油,故意指使着家人毆打杜如晦然後要尹德妃哭着到李淵面前來了個惡人先告狀的說‘秦王的親信居功自傲、欺侮我家人’。就此事,李淵再度詔李世民進宮。李世民雖有解釋,但李淵就是不聽,而且又教訓李世民說了些‘我的妃嬪家都受你身邊的人欺凌,更何況是普通子民呢?你長期在外掌握軍隊,受書生們教唆,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二郎了’的話。
也正因了這兩件事,張婕妤、尹德妃和那些沒有在李世民手上討到好處的嬪妃都很生氣,爭相稱讚李建成,並且故意在某些重大場合你一言、我一語的詆譭、譏諷李世民。而李建成深知這些嬪妃們枕邊風的厲害,趁機曲意侍奉各位妃嬪,奉承獻媚、賄賂、饋贈,無所不用,以求得皇帝的信任、寵愛。
說完宮庭之中的情形,杜如晦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觀音婢,你不歸長安,世民在大後方便空了許多,宮中那些娘娘的動向他不能掌控。所以,回長安吧,回長安幫他一把。”
後宮、後院之爭雖沒有前線戰場上的硝煙瀰漫,但殺人總在無形之中,若後宮、後院起火必會殃及到前院乃至前線,我當然深知其中的道理。可……輕嘆一聲,我定定看着如晦:“如晦,我回了長安的話,只怕不會幫上忙,而且還會添亂啊。”
起初不解,接着如晦便恍然大悟,“你是說……”
“我的‘貴格’之命天下有聞,陛下、太子殿下沒有不知的道理。你想一想,陛下爲什麼要如此打壓王爺,其一是因了王爺戰功赫赫,其二便是忌諱我這天命。我不在王爺身邊,不在陛下、太子殿下眼前晃倒也罷了,如果我成天在皇宮轉悠、在東宮轉悠,你說說看,他們會怎麼想?”
落下最後一粒棋子,杜如晦緩緩說道:“想必這也是世民不催你回長安的原因。”
而你們這些屬下卻是熱絡的盼望着你們的主子能夠夫妻團圓、花好月圓。
“可你長期呆在這裡也不是個事,若那些人有心,你越是躲他們越是懷疑,正所謂欲蓋彌彰啊。”
“我又怎能不知這其中的道理。所以……”將棋子都攪混,我說道:“如晦,你這裡的事還得多長時間。”
“無需半年便可告成。”
“好,如晦,你啓程歸京的時候,我和你一道歸長安。”
露出一向溫潤的笑容,如晦說道:“即便是龍潭虎穴,你也不要害怕,有我、有無忌、有房先生,必不讓他們傷着你。”接着,不待我說話,他將棋子一一撿到棋簍中,不勝遺憾的又道:“不成想今日我竟能三局兩勝的贏了你。早知道和你賭一局又如何。”
“贏了想如何?”
“贏了,便要你以後在我面前永遠不許提我的終身大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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