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到底沒有保住。
樂蘊和望着還躺在病牀上休息的呂恬希,心裡悶悶的難受,就像一把鈍刀子用力的割着她的心,說不出來的煩悶和傷心。
其實,從呂恬希昏倒的那一刻開始,樂蘊和就猜到這孩子很難保住。或許,這孩子太聰明瞭,知道他的存在會給父母帶來太多的煩惱,所以他索性自我了斷,不肯來到這個世界。
“小和,吃點東西吧。”帥不危從家裡帶來張姨做的粥,見呂恬希還在睡,便把樂蘊和拉到外面的小客廳,說:“別擔心了,醫生不是說了嘛,恬希還年輕,這次流產對她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只要休息好就行。”
“都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星期了,恬希還是沒什麼精神。”樂蘊和只吃了一口,就放下勺子不想再吃,“身體上的傷可以復原,可是心裡……承澤真渾蛋!大鬧一場之後竟然也不來找恬希,不來看她!”
“承澤一直以爲孩子是陳志豪的,也不知道孩子沒了,他爸爸還在住院……”帥不危試着替他解釋,可是說到後面,自己都覺得這些理由不是理由,劉承澤不見呂恬希就是準備斷絕關係的意思,便不再說下去,只是搖頭,“不來也好,免得恬希看見了更傷心。”
“唉,恬希從懷孕開始,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直工作,還被承澤和他家人弄得心力交瘁!這種情況下孩子能保住纔怪!”
帥不危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事已如此,就不要再說了,恬希聽見了會更難受。你是她的朋友,這個時候如果你也病了,她怎麼辦。”
“可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樂蘊和扭頭看了看裡面房間,說:“這個時候,如果有家人或者愛人在身旁陪伴纔對,可是現在還得瞞着恬希的父母,承澤又不爭氣……”
“所以你更重要!”帥不危端起粥,舀了一小勺,自己嚐了嚐不燙,便要喂樂蘊和。
粥都送到嘴邊來了,樂蘊和只好張嘴吃了兩口。
帥不危見她終於肯乖乖喝粥,喜笑顏開,獎勵性地親了她一下,說:“我們換的這家醫院是私人的,類似於療養性質,但不管是硬件還是軟件都是W市最好的。恬希在這裡修養一個月,再好不過。”
正說着,杜城洛推門進來。
他見帥不危在喂樂蘊和,呆了呆,下意識地退出去,關門,然後再敲門。
直到聽到裡面有人喊“請進”,杜城洛纔再次推門進來。
帥不危對於杜城洛這過於紳士的行爲哭笑不得,考慮到他到現在還對樂蘊和一往情深的份上,他也沒再爲難過他。
樂蘊和也有意識地坐遠了點,不讓帥不危貼着自己,免得杜城洛看見了尷尬。
“公司那邊有事?”樂蘊和見杜城洛風塵僕僕的,擔心地問他。
“沒事,我只是來看看恬希。”杜城洛望着裡間房門,“恬希還沒醒?”
“她還在休息。”
“哦,前兩天恬希的父母打電話到辦公室找她了,我讓人以恬希秘書的身份回覆了他們,就說因爲公司在國外臨時有個大項目要招標,我派恬希出國了,並且按照保密協議,不允許她跟外界有任何聯繫,所以這些日子她沒有消息。”
帥不危點點頭,說:“這倒是個好藉口,只是……一個月都這樣不太合適。”
杜城洛說:“這才一週,相信再過幾天,恬希會振作起來的。”
樂蘊和瞟了瞟裡間,不是特別有把握。
“劉承澤那邊……”杜城洛問帥不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帥不危知道,杜城洛是問他劉承澤會不會找到這裡來。畢竟,劉承澤在帥家做事,萬一說漏了嘴,劉承澤追到這裡來鬧事,也挺麻煩的。
“承澤請假了,這周他都沒來上班。”
樂蘊和氣呼呼的說:“他請什麼假,現在身體不好的是恬希,又不是他!你沒看他那邊神氣得跟頭牛似的,見誰都打!”
“他爸爸還在住院,可能是在忙這些吧。”
“哼。”
杜城洛見樂蘊和有些激動,勸道:“他請假了也好,目前看來,他不出現最好。”
正說着,呂恬希從裡面走出來。
樂蘊和迎上去。“恬希,你怎麼起來了?”
“我又不是截肢了,天天躺在牀上也無聊啊。”看上去,呂恬希恢復得不錯,至少她在他們面前,還能笑得出來。
樂蘊和莫名心酸,把她扶到客廳的小沙發上,倒了一碗粥,說:“這是張姨做的,最養身的烏魚粥。”
“呵呵,上次在瑞士,我也喝了魚粥。”呂恬希嚐了一口,說:“還是這裡的魚粥好喝,瑞士的不地道。”
大家都賠笑,話不多,怕萬一說錯了會影響呂恬希的心情。
“杜總,我想回去上班。”呂恬希喝完粥,提出要求。
“不行!”樂蘊和第一個反對。
張姨說過,流產也要坐月子,少說也要休息二十天以上,這才一週,呂恬希就鬧着上班,樂蘊和當然不同意。
只是這些話,樂蘊和不好當着呂恬希的面說,只能衝着杜城洛搖頭。
呂恬希堅持。“總在醫院裡,我很悶!”
“要不這樣,看看公司裡有沒有什麼文案類的工作先讓你做一些,你就在這裡養着,沒事就看看文件,寫點材料,打幾個電話,既工作了,又休息到了。”帥不危提議。
“那珍妮那邊呢。”
“珍妮已經被陳志豪叫回他的經紀公司做事了,她的工作陳志豪已經安排了,佣金他也打到你的卡上了。”
“陳志豪……”躺了一週,都沒看見陳志豪,呂恬希都差點忘了他。
樂蘊和也跟着想起了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對哦,好久沒看到他了,他跑哪去了?”
杜城洛輕笑,說:“他突然發憤圖強,在振興公司,整天忙着談生意,跑業務,喝酒應酬,帶着模特走秀這些的。聽說他打算去日本住段時間,應該是在此之前要把工作做完,才能脫身。”
“真是花花公子!惹了事就逃跑。”樂蘊和對陳志豪一肚子意見。
呂恬希則替他說話。“小和,其實陳總他不壞,只是喜歡玩樂,玩世不恭。有錢的男人,哪個不是這樣。”
帥不危弱弱地舉起了雙手,開玩笑說道:“左手代表我,右手我是替杜總舉的。”
難得杜城洛也配合,也舉起了雙手,說:“我替我和帥總的父親喊冤。”
“噗嗤。”樂蘊和把手放在胸口,說:“我家不是有錢人家,但是我爸爸人品絕對好。”
呂恬希也被他們逗樂了,靠在樂蘊和的肩頭,舉着手說:“我爸爸也是好男人!”
“我也是好男人。”陳志豪在門外偷聽到半天,覺得這個時候如果不進來,就錯過了爲自己申辯的機會,“你們可不能在我背後說我壞話!我是好人。”
一週過去,陳志豪的臉已經慢慢恢復,雖然還有些地方青紫不一,總算是沒有變形。
呂恬希擡眼看他,發現他眼底發青,眼角竟然有了皺紋,愣住,不自在的往樂蘊和的身後藏。
“別藏了,我們又不是不認識。”陳志豪大大咧咧地把樂蘊和拎起來扔到帥不危身旁,自己則坐在呂恬希旁邊,摟着她,說:“你都養了一週了,怎麼還沒長肉。”
衆人面面相覷。
陳志豪的語氣,像極了男朋友。可是,他不是呂恬希的男朋友,至少呂恬希沒有承認。
“別這樣,你放開我。”呂恬希彆扭地擰着身體,不想讓陳志豪碰她。
樂蘊和給帥不危使了個眼色,說:“我們出去吧。”
杜城洛也隨之起立,跟着樂蘊和他們離開了病房。
他們一走,陳志豪更加囂張,他直接把呂恬希推倒在沙發裡,高大的身體壓了過來,在離她十公分遠的地方停住,威脅道:“如果不是因爲你現在身體不好,我纔不會放過你。”
“陳總……”
“叫老公!”
“你不是我老公!”呂恬希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淡定地說:“陳總,我不是你的百萬女友,請你放尊重點。”
“老子就是太尊重你了,才讓你丫的上了別的男人的牀。你以爲我願意喜歡你啊!你整天在我面前擺什麼清高樣,看得都煩。”
確實是看得煩,明明是個喜歡錢的女人,偏就不要他的錢,也不要他的人,還死喜歡裝堅強,非要當什麼未婚媽媽。
現在好了,丟了孩子傷了身體又傷了心,不肯接受他這個本世紀末唯一一個肯當冤大頭的男人!
呂恬希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問:“你喜歡我?”
陳志豪竟然不承認!
“鬼才喜歡你,還不是看你可憐!”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張飛往日本的機票,說:“這是你上次中的獎,我給你兌換出來了。你也休養了一週,我陪你去日本休養吧。”
“不去,我還要工作!”
“珍妮的經紀費用全算在你頭上,夠你用的!”
“我不去,也不想跟你去!”
“你是故意惹我發脾氣,是不是?”陳志豪嚎道:“我發起脾氣來可兇了!”
呂恬希瞥他,又問:“你什麼時候對我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