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恬希立刻止住笑,神情嚴肅。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特別是陳志豪,坐在雙腳仍然踩在香蕉泥裡,不敢動彈。
樂蘊和也慢慢地收回了笑容,陳志豪所要求的,也是她們所盼望的。理智告訴她們,一切都需要向前看,只是感情豐富的她們,總是會不自覺地陷入到迷思中,當看到身邊的人因爲她們痛苦而痛苦時,自責更深,卻無法自拔。
樂蘊和想擺脫這樣的困局,呂恬希也想,但她們都缺乏一個契機,和一點點勇氣。
“恬希。”樂蘊和試着叫了她一聲。
呂恬希茫然地望向她,走過來拉着她的手,說:“小和,志豪說得對,我們需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從今天開始,我們只許笑。”
“嗯。”
“承澤他肯定不願意我們這樣下去,笑總比哭好,是不是。”
“是的。”
“爲了承澤……”
“爲了承澤……”
四隻手緊緊相握,帥不危的大手壓上來,抓住了她們兩個人的手。陳志豪把粘滿香蕉泥的手在衣服乾淨處擦了擦,從下面托住了她們的雙手,說:“也爲了你們自己,爲了我們,過得開心點!”
“嗯!”六隻手在空中用力地上下搖動兩下,就像在點頭,在起誓,在向彼此承諾。
陳志豪去洗澡,把身上的水果全部洗乾淨。帥不危叫來花嬸和胡嬸,讓她們打掃現場。
花嬸見家裡亂糟糟,不但不煩,還特別高興。
她悄悄問帥不危:“大小姐心情好些了吧,知道惡作劇了。”
“是啊,早知道就該多買些別的水果,弄些榴蓮什麼的讓她玩。”
“榴蓮味道太重了,大小姐一直都不喜歡的。”花嬸提醒他,“也別玩得太過火了,大小姐可不像你,性子靦腆得很,要是玩過火了,惹得她不開心就不好了。”
“知道了。”
樂蘊和見帥不危在跟花嬸說話,便來到胡嬸身邊,說:“胡嬸,週末我們要去看櫻花,我想做幾個便當帶去吃。”
“便當?”胡嬸笑道:“大小姐如果想吃新鮮的,不如我開個餐車去吧。”
帥家老早就有餐車,就是那種花園、廣場邊賣熱狗的餐車,以前帥不危跟樂蘊和要出去郊遊,帥爺爺都會吩咐胡嬸他們開個餐車跟在身後,想吃什麼都可以現做。
如今他們都長大了,郊遊的次數多了,但使用移動餐車的機會少了許多。虧得胡嬸還記得,摩拳擦掌,雀雀欲試。
“餐車……就是可以賣冰淇淋的餐車?”樂蘊和眉開眼笑,“那餐車還在嗎?”
“當然在,雖然你跟小少爺都不用了,可是家裡一下有人在養護這些車子。不過也有些年頭沒開了,不知道能不能開。”
算起來,樂蘊和他們有十多年沒用過這車了,還真不知道這老爺車能不能用。
樂蘊和興奮地跑到帥不危身邊,拉着他要去看餐車。呂恬希聽見了,也很有興趣,不等陳志豪洗澡出來,三人一同跑去車庫找那個老餐車。
老餐車就在車庫旁邊,每週都會有人來保養,開出去溜溜。只是長時間不用,車子看上去有點破舊,樂蘊和跑上去一看,只見裡面的擺設還跟從前一樣,欣喜若狂。
“烤箱還能用,冰箱也沒壞,哇,還有電磁爐……嗯,冰淇淋機也在,哇,這個餐車太好了!”樂蘊和又蹦又跳,拉着帥不危的手說:“我們去超市買吃的吧!買完了來這裡試做一下,這樣週末就能開車出去了。”
“好啊。”帥不危望向呂恬希,問她是否願意同行。
呂恬希搖搖頭,說:“我還是等等志豪吧,等他洗完澡沒看見我,又會有意見的。”
“嗯,也對,不能再打擾你們了。”
樂蘊和快快樂樂跟着帥不危來到超市,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走進過超市。
劉承澤去世那天,樂蘊和就是陪着曹雨蘇去校園超市才讓他有機會接觸到自己,而且案發地點也在校園超市附近的小巷子裡,所以自從劉承澤去世後,樂蘊和就沒走進過超市。
起初,帥不危還擔心樂蘊和會臨陣退縮,來到超市門口時,樂蘊和停頓了一下。
“小和,如果不想去也不要緊。”帥不危安慰她,說:“你到附近找家店坐坐,我買了出來再跟你匯合,如何?”
“不了,剛剛纔說要振作呢,不能半途而廢。”樂蘊和用力吸了口氣,胸脯起伏劇烈,但很快她就平靜下來,與帥不危十指相握,擡腳走進了超市。
這個時間段超市人不多,裡面放着柔和音樂,帥不危推着推車,樂蘊和在貨架上找東西。
“小危,我們做餅乾呢,還是做披薩?要不要買點火腿?嗯,還有意麪、”樂蘊和站在貨架前自言自語,“還是做壽司吧,這個比較簡單,可以做好了帶上。”
帥不危笑呵呵地把樂蘊和說的東西全部都放進了推車裡,說:“現在我們有時間了,你可以每天做一樣!你做什麼我都吃。”
“那如果我不做呢?”
“可以請花嬸她們做。”
“可是我想吃你做的。”
帥不危從不進廚房,可這次他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那我來做!只要你肯吃,我什麼都做給你吃!”
“那你打算今晚給我做什麼吃?”樂蘊和問他。
帥不危忽然豎起手指,貼着脣對着樂蘊和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他又指了指貨架的另一面,拉着樂蘊和偷偷靠近。
原來,在貨架的另一邊,是杜城洛。
貨架不是透明的,樂蘊和站在她這個位置是看不到貨架對面,帥不危則站在貨架盡頭,可以看到兩邊的情形。
“那不是帥婷婷嗎?”樂蘊和小聲說道:“我以爲他們吃完飯就分開了,原來私下見面呢。”
帥不危拍了樂蘊和腦袋一下,說:“婷婷挺漂亮的,男人都會喜歡。”
“我覺得城洛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喜歡婷婷就膚淺了,那他喜歡你……這事怎麼算。”
“沒事又吃醋!”樂蘊和控訴完了後,指了指杜城洛,說:“別吵!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杜城洛和帥婷婷走到紅酒架前,正在挑紅酒。也許是挑得太專心,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帥不危跟樂蘊和。
“城洛,你喜歡喝什麼樣的紅酒?”帥婷婷問他。
“都還不錯。”
杜城洛敷衍地拿起其中一瓶,放進了推車裡,正要離開,帥婷婷又說:“城洛,平時你都做什麼?”
“除了工作,也沒別的愛好。工作完了很累,看看書就睡了。”
“哦……”帥婷婷太年輕了,她覺得杜城洛的生活太枯燥,神情間有些猶豫,似乎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跟這樣的大叔戀愛下去。
出於禮貌,杜城洛反問帥婷婷。“你平時做些什麼呢?”
“我……”帥婷婷很坦白,“畢業後家裡希望我能早點嫁人,所以沒讓我工作。我平時會幫忙給家裡看店,晚上跟朋友吃飯泡吧什麼的,也沒其它的事。”
“哦……”這回,輪到杜城洛敷衍。
樂蘊和躲在後面聽到他們這樣的對話,很是無奈。“這樣能擦出火花嗎?他們簡直就像是八十歲的老人家在對話。”
“確實,一點激情都沒有。”
“要不我們想想辦法,讓他們之間有點進步。”
帥不危敲她腦門一下,說:“在家裡玩水果沒玩夠,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了?”
“暫時沒想出來,不過聽說英雄救美這招特別好用。”
帥不危爲難地說:“這個時候,我到哪去給他們找兩個地痞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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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要壞人嘛。”
“沒有壞人他怎麼做英雄?”
樂蘊和語塞,確實,沒有壞人做墊背的,怎麼體現英雄的本質。
眼看他們兩個慢慢已經走到收銀臺付賬,準備離開,樂蘊和急了:“快點啦,找不到壞蛋,你做壞蛋啦。”
“可是他們都認識我啊!”
樂蘊和四處張望,走到賣文具的貨架上,拿下一個文件袋,在帥不危的頭上比劃:“挖兩個洞,正好。”
站在帥不危的角度上,於公於私他都巴不得杜城洛和帥婷婷之間能有感覺,這樣他就不會惦記樂蘊和了。
可是讓他當壞蛋,還得拿文件袋套着頭裝壞人,這實在太掉價了。
“好了好了,他們已經結賬走了!”樂蘊和推着帥不危到收銀臺買下這個文件袋後,又說:“他們肯定到地下停車場去了,我們再不下去就來不及了。”
幸虧帥婷婷是個磨蹭的女孩,從超市出來後她又看了看賣精油的專櫃,所以當樂蘊和他們在地下停車場埋伏好後,他們才下樓。
“你先假裝搶了帥婷婷的包,杜城洛肯定會追上來,然後你再把包扔還給他逃走。帥婷婷看到這一幕肯定感動死了,會覺得杜城洛是個大英雄,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許!”
帥不危有點鬱悶,苦着臉問樂蘊和:“萬一我跑得不快,被杜城洛揍了一頓怎麼辦?你就一點都不關心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