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兒啊,姑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且去吧,容姑母想一想。”
“姑母——”
韓氏笑了:“這麼大的事兒,姑母哪能輕易就定下來,我實在是沒想到你喜歡的是瑤兒,你身份和平兒他們幾個不同,想娶她,可不只是把她記在姑母名下那麼簡單,容我再想一想吧。”
韓止心中一喜。
姑母的意思,是說不但要把瑤表妹記在名下,之後還會幫他們斡旋嗎?
將來真有姑母替他出面,可比他自己出頭強多了!
“多謝姑母。”少年露出安心的笑容,忍不住就要把這個好消息與心上人分享,“姑母,那侄兒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我先走了。”
“嗯。”韓氏點頭,看着侄子匆匆離去難掩興奮的樣子,心中微寒。
就連容昕那孩子都曉得找她問一問微兒如何了,可是止兒,從始至終,竟沒問過微兒一句!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印象中對微兒頗爲照顧的侄子變得這麼冷漠了?
這麼說,微兒並沒有胡言亂語,止兒和瑤兒早就互生情意,而在這種情況下,瑤兒卻不對微兒提醒半句,任由她去丟醜?
韓氏拍了拍手邊的桌案。
真是豈有此理,害微兒丟醜,不就是害她丟醜?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韓氏心中一直憋着氣,等韓止走遠了,騰地站起來,也顧不得悲春傷秋了,殺氣騰騰衝去段老夫人那裡。
直到不見了韓氏蹤影,牆角邊才探出一個腦袋來。
容昕擦了擦冷汗,嘀咕道:“嚇死我了。沒想到躲過了韓止,差點撞到大姨母!”
他眯着眼,望着牆根處的梅樹,嘴角翹起來:“原來韓止喜歡程瑤啊,竟然一直瞞得這麼緊!幸虧先前覺得他不對勁,才偷聽到!”
一身紫衣的少年搖了搖頭:“韓止喜歡程瑤,程二老爺只喜歡小妾生的子女。說來說去。就醜丫頭沒人喜歡啦,嘖嘖,還真是可憐吶。不然,我就勉爲其難對她好一點吧。”
少年說完,猛然住口,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丟人的話。擡腳踢了踢牆壁,彆彆扭扭地想着:我就是可憐她而已。她要還是那麼壞脾氣,以後照樣罵她的!
不想了,趁着今日人都到了,先去把程曦和程彤收拾一頓好了。反正順手的事,這樣等下次見了醜丫頭,也好有個話題。
“這又是怎麼了?”段老夫人望着風風火火闖進來的韓氏。頗爲頭疼,大過年的。她總不能和閨女又頂起來。
女兒這急性子,到底隨誰啊!
“母親,大嫂呢?”韓氏掃視一圈,沒見着衛國公夫人陶氏,心下有些失望。
“你大嫂剛剛說有些頭暈,我讓她去隔間歇着了。”
韓氏撇了撇嘴,心想陶氏一年到頭不是頭暈就是心絞痛,這麼個體弱多病法,也沒見母親嫌棄,要是這麼看,一個健健康康的庶女說不準還挺受歡迎呢!
“那我看看大嫂去,正好有點事跟她講。”韓氏雖急於打陶氏的臉,到底顧及段老夫人心情,並沒打算對她說什麼。
韓氏擡腳走了,段老夫人無奈對景王世子妃曾氏道:“瞧瞧,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急脾氣。”
曾氏溫婉笑道:“大姐這樣挺好的,省得悶在心裡傷身。”
她說到這裡,自憐一笑,站了起來:“義母,我帶着昕兒他們先回了。”
段老夫人挽留:“急什麼,飯還沒吃呢。”
曾氏搖頭:“您知道的,我還要帶着他們兩個回曾府,總不好過去太晚。”
段老夫人就不再勸,嘆道:“說的也是,那我就不留你了。”
曾氏是國子監祭酒之女,幼時喪母,繼母說是對她視若己出,可究竟如何,從每年曾氏先帶着子女來國公府給義母拜年,再回曾府,段老夫人心中又豈會沒數。
“婉娘,那你也不必急,總要遣人先把昕兒和嵐兒叫過來。”
曾氏笑了:“他們兩個一聽說要走,定會和我吵的。”
段老夫人聽了心中大悅,跟着笑起來,笑完,心中又有些難受。
要是玉珠還在,是不是每到這時候,她和孩子也會依依不捨,不願離去呢?
可憐她的舒兒,當時因爲急着趕回來,大過年的又病了,只得送去溫泉莊子上養着,還千叮萬囑不許她對微兒說。
原本她是不想瞞着的,微兒知道了要是去看望,舒兒一高興,說不準病就好了大半,可沒想到微兒又受傷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病,一個傷,哪一個都戳的她心尖疼。
曾氏見段老夫人變了神色,溫聲寬慰起來。
韓氏進了隔間,就見衛國公夫人陶氏正側臥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
聽到動靜,陶氏睜眼起身:“大妹怎麼來了?”
韓氏三兩步走過來,自顧在一旁的椅子處坐下:“聽母親說大嫂在這裡歇着,正好我有些話要跟您說,就過來了。”
陶氏出生於書香世家,自幼活得雅緻講究,相當看不慣小姑子的粗魯,悄悄皺了皺眉,才含笑問道:“大妹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心道,莫不是程微對止兒還念念不忘,磨着小姑子找她求情來吧?
陶氏心中冷笑,難道去年她對小姑子旁敲側擊那番話,小姑子沒聽明白?
她的兒子可是國公府的嫡長孫,品行端正,文武雙全,曾陪太子讀過書的,放眼京城,能比得過止兒的少年郎又有幾人?自打止兒小成年禮後,上門的媒人可是一茬接一茬的,她怎麼可能讓兒子娶一個粗魯任性又容貌鄙陋的姑娘當媳婦!
尤其,尤其還是小姑子的女兒,婆婆的外孫女,那就更不成了!
“大嫂,我是想和你說說止兒的事。”韓氏開了口。
果然如此!
陶氏眼中嫌棄之色一閃而逝,矜持地咳嗽一聲,清清喉嚨:“大妹,去年止兒和微兒兩個孩子的事,咱們不是說過了麼?微兒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不瞞你說,我挺喜歡她。奈何止兒不喜歡,我這當孃的總不能半點不顧他的心意,你說是不是?”
韓氏連連點頭:“可不是,正是大嫂說的這個道理!婚姻之事雖是父母之命,可疼孩子的,哪有半點不顧子女意思的。大嫂啊,我找你就是說的這個事,剛剛止兒跪在我面前,求我把瑤兒記作嫡女許配給他,我這實在沒了主意,這不就找您來了,您說這事可怎麼辦吶?”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