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正好也在放暑假,從卜韻楊到達的那一天開始,田雪晗已經向吉瑪申請了兩個星期的假期,也坦白向吉瑪說出原因,而身爲室友又是好友的海莉當然也知道這件事,卜韻楊到來的第三天,海莉一早就在酒店大廳等候她們,西方人的性情一般直爽,當海莉見到卜韻楊的第一眼,毫不猶豫地走上前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自我介紹完畢後又細細觀察對方的樣貌,卜韻楊被看得臉在燒,田雪晗卻只是站在一邊笑眯眯的望着她們,一直以來田雪晗都很喜歡看這丫頭害羞的模樣,她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當初就是這樣被卜韻楊吸引,漸而喜歡上她。
倫敦七月的氣溫大概介於攝氏十三度至二十二度,雖然是夏季,不過走在涼風徐徐的街道,還得多加一件薄薄的外套,海莉見田雪晗對卜韻楊關懷備至,那是她和田雪晗相處以來,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細心溫柔,腦子裡一想到什麼,也不經思索的就這樣脫口而出。
“晗,你對妹妹好像對情人一樣,兩人的關係這樣好,你們還可以找男朋友嗎?”
這一問讓田雪晗和卜韻楊同時一愣,海莉發問的動機很單純,因此絲毫不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我們都不打算找男朋友或嫁人,兩姐妹也可以一起到老。”卜韻楊帶着些許賭氣的口吻回答。
“哈哈,晗,你這妹妹醋意很大哦,我看你真的別想嫁人了。”海莉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說。
田雪晗只是白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不過海莉這人不會察言觀色,隨即又帶着可惜表情說:“那麼漂亮的兩姐妹都不找男朋友的話,對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來說,肯定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我姐若嫁給任何一個男人都是她的損失,她不會嫁,她愛的是我,就算要嫁也只能嫁給我。”卜韻楊一口氣用中文說完,她的語氣顯得極度不滿,海莉雖然聽不明白,但這次也能從對方的表情看明白了,她尷尬的吐吐舌頭,不敢再發聲。
氣氛突然變得僵硬,田雪晗立刻轉頭說卜韻楊:“海莉姐姐一向來喜歡說笑,你這樣會嚇着她。”
卜韻楊也覺悟到自己剛纔失禮的表現,田雪晗一說完,她馬上轉身向海莉道歉,海莉這一刻也瞭解自己說多而失言,請求原諒都來不及,又怎會責怪對方呢?心結打開後,輕鬆的氣氛一下又挽回來了,這一次的事後讓她們往後再見面時,大家都很識趣的避開有關這類的話題。
海莉不愧是位好導遊,幾天的時間就帶她們去了不少的地方,第一個晚上海莉便領她們到泰晤士河畔觀看世界最大的光景摩天輪,據說這個大轉盤約135米高,坐上摩天輪上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絢麗夜景,卜韻楊酷愛美麗景色,從頭到尾她的心情一直保持在高亢狀態,海莉的視線不時地落在她們十指緊扣的手,不過已經學精的她,即使心裡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說出來。
去過了倫敦眼,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她們分別又去了大本鐘,海德公園,白金漢宮等旅遊勝地。
一直到留在倫敦的最後一天,劉黎臻總算願意加入她們一起到滑鐵盧附近的倫敦街道逛一逛,走得累了她們便停在一家名爲Scootercaffe的咖啡館享用咖啡,根據一些遊客的說明,這家咖啡館原本是機車修車行,由於老闆是咖啡狂熱一族,經營修車生意的同時也順面經營咖啡的生意,誰知老闆親手弄出的意式咖啡極受客人喜愛,漸漸的喝咖啡的客人遠比修車的客人更多,之後老闆便將店家全面改爲咖啡館。
卜韻楊對於這裡的一切感覺非常新奇,一踏入咖啡館便東張西望個不停,轉眼又見她跑到後面的小庭院去。
“小田,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家的小楊還不夠成熟?”劉黎臻見卜韻楊一走開,立刻和田雪晗交談。
“十幾歲的少年人不都是這樣子嗎?”田雪晗笑着回答。
“你在這裡應該認識了很多人吧。”劉黎臻用探索的眼神看着田雪晗又繼續說:“在這裡…有沒有喜歡的人?”
田雪晗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慌,她馬上猜到劉黎臻想用問題引她說出她們的關係,她竭力抑制住內心的恐慌,再以平靜的心情回答說:“沒有,我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爲了自己的前途,沒有想過談戀愛。”
“小楊改變了很多,特別是在性格方面,而且整個人看起來也比以前更開心,更有活力,你說她是不是談戀愛了?”劉黎臻邊說邊盯着田雪晗的臉,她的眼神讓人感覺就好像一臺人體掃描機,身上的缺陷□□裸的暴露在她眼前,這叫田雪晗感到十分不安,但表面上仍要保持平靜,裝作自然。
“劉董是否有留意到她最近常和誰走在一起呢?”
“那倒是沒有。”劉黎臻接着又說:“不過她總是愛把一個人的名字掛在嘴邊。”
田雪晗心虛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心裡想着該怎麼接這話茬兒,劉黎臻並沒等她的回答,她將視線從田雪晗的臉上移開轉向別處,然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着:“她和誰在一起我也不能阻止,不過我希望那個人可以真心對待她。”
田雪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她一臉錯愕的看着劉黎臻,她張口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小田,小楊就是我的命根,我生她,我栽培她,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放在她的身上,記得當初第一眼看見你時,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將是影響她一生的人,無論現在的你們是什麼關係,能給她帶來好的影響就是好事,我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不過你得答應我不準傷害她的心。”
“劉董…”田雪晗想說謝謝,不過多少還是覺得有點難爲情,劉黎臻看她這害羞模樣覺得很討喜,女兒能找到了如此優秀的對像也算是一種福氣,她由衷的祝福她們,並希望她們就這樣一輩子走在一起。
“不要再叫我劉董了,這聽起來很見外,你可以叫我阿姨或者…和小楊一樣叫我媽?”見她已經害羞,劉黎臻還特地多加這一句。
“媽,你真的不打算帶些東西回去給爸?”卜韻楊像倉鼠一樣在咖啡館裡竄來竄去,之後又趁她們沒留意時突然出現在位置上。
“不用了,我們出國從來不會給對方帶禮物。”劉黎臻語氣淡淡的說。
聽劉黎臻這麼說,卜韻楊也沒有再說什麼,在她眼中看來,父母的感情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好,他們一直相敬如賓,卜韻楊從來沒有見過父母發生口角,但也沒看過他們恩愛的一面,很多時候都是各忙各的,父親則比較常出國。
小時候都是母親在看顧她,當她再大一些的時候就教她自己學習獨立,在她十三歲那年已經學會完全照顧自己,家裡沒有僱請傭人,只有鐘點女傭做打掃,放學回家後還得自己弄午飯和晚飯吃,偶爾母親提早回家就會一起外出用餐,不過隨着工作的忙碌,這種機會也越來越少,一家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大家卻沒有多少碰面的機會。
可是卜韻楊的成績一旦些微退步,公佈成績的當天劉黎臻就會出現,哪怕是教室或家裡,一定會當場挨一頓臭罵,爲此卜韻楊雖然十分痛恨母親,不過當成績考得好時卻常常有意想不到獎勵,而且父母親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單是這一點她又覺得自己強過其他的同學。
在這種矛盾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性格難免會比其他同年的孩子來得怪異,進入叛逆期的卜韻楊讓劉黎臻對她幾乎束手無策,後來田雪晗的出現總算改變了這孩子性情。
對於田雪晗,劉黎臻心裡其實存着感激的,因此當她發現她們在一起的事時,她並沒有立刻找卜韻楊對證或當場揭穿,她看待事情總是顧及全面,只要是利多於弊,她會允許事情繼續發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