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黎臻帶着卜韻楊到達加拿大的一週後才聯絡田雪晗,換了一個環境對改善病人的情況立馬見效,卜韻楊的情緒比較穩定了,至少不會一睡着就發惡夢,聽見這樣的消息田雪晗也很高興,她心想着再過一段時間就和公司請假過去探望她們。
劉黎臻並沒有長期居留在一個地方,她果然沒有食言,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和田雪晗保持聯絡,田雪晗其實很心疼善未完全康復的卜韻楊被帶着到處跑,不過根據劉黎臻的話說,卜韻楊已經恢復了部分記憶,只是沒有提及是否記起了她。
田雪晗很想立刻過去見她們,不過近期有重要任務在身,就算向公司請假也不會被批准,這一拖又過了幾個月,等到她真正可以放下工作時,卻無法聯絡上劉黎臻。
就算再忙碌劉黎臻也會抽時間一或兩個月聯絡她一次,已經過了三個月卻沒有接到她的電話或收到她發來的電子郵件,電話撥過去又接不通,傳過去的短訊或郵件全部沒有迴音,事情似乎有些不尋常,那種不安的感覺再度油然而生,莫名的恐懼又來侵襲她,害她幾個晚上又不能安穩入眠。
田雪晗不敢再等,她以回鄉理由,隔天就向上司申請了兩個星期的假期,然後訂了機票直飛加拿大,劉黎臻最後一次聯絡她時身在加拿大,田雪晗依照之前劉黎臻給她的地址找到了那地方,不過住着的那一戶人家並不是卜韻楊的阿姨,目前是一對白人夫婦居住,這間屋子他們是透過房子代理在一個月前纔剛買下。
田雪晗想不到自己最終還是遲了一步,她彷徨無助的徘徊在屋子的周圍,剛好有鄰居從屋內走出來,那是一位頭髮全白但看起來精神奕奕的老婆婆,她一看見田雪晗便親切地向她打招呼。
田雪晗趁機抓住機會向老婆婆打聽屋主的消息,老婆婆在這個地方已經住了三十多年,在這裡她認識很多人,包括兩個月前剛從這裡搬走的一位中年華裔婦女。
“斯蒂芬妮的姐姐和外甥女偶爾也會過來這裡居住,那女孩長得可真漂亮,一頭烏黑而漂亮的長髮,眼睛大大又亮晶晶的,平常看見人只是點頭微笑,不愛說話,斯蒂芬尼說她的外甥女有病在身,不習慣和陌生人接觸,我看那兩母女總是形隱不離,不過有一段時間沒有再看見母親,之後斯蒂芬尼便搬走了。”
老婆婆知道的也只是這麼多,至於她們搬去那裡並沒有人知道,田雪晗也向附近的幾戶家人打聽了她們的去蹤,不過得到都不是她要的答案。
加拿大找不到人,田雪晗只好買機票回國,然後在校園附近的廉宜酒店租了一間房,一住進房間便立刻打電話約魏老師見面,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消息,魏老師是她最後的線索,如果最後的希望也落空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這一切。
二十七歲的田雪晗踏入社會工作也有幾年了,工作和人生的經歷豐富了她的內涵與學識,再經過歲月的洗滌,現在的她已完全脫去身上那層青澀的外衣,言行舉止無不展現出成熟女人的魅力,同爲女人的魏老師也禁不住地爲她的美貌讚歎。
“魏老師,韻楊她們是否又發生了什麼事?這段時間我完全聯絡不上劉姨,你有她們的消息嗎?”這幾天爲了尋人的田雪晗已經身心俱累,見到人也沒有心情說客套話,開口便直接進入正題。
“唉,我們都勸過劉董把那些事情先交由警方處理,可是她偏要一意孤行,說什麼誓必要證實家族的清白,咱們的眼睛又沒瞎,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信老天爺會撐兇不幫義,在這動盪不安的時代,□□權勢無孔不入,劉董執意要和那些人對峙…”魏老師並不察覺自己又在犯職業病,把每個談話對象都當成學生,說話已經習慣先繞一圈,不會馬上進入正題。
“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魏老師,你快告訴我!”田雪晗還沒聽完她的長篇大論,心裡已經焦急得想哭了。
“幾個月前她捲入了一場交通事故,車子毀了不過人卻無故失蹤,到今天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看見田雪晗眼眶泛紅了,魏老師這才把重點說出來。
“那韻楊呢?她有事嗎?她在那裡呢?”田雪晗站起來,抓住魏老師的手激動地說。
“發生車禍的當天卜韻楊剛好沒有在場,不過當她知道了這件事後又大受打擊,卜韻楊的阿姨第二天便從加拿大過來接她,聽說她們離開了城市回奶奶的家鄉去,不過沒有人知道她們的家鄉在那裡。”魏老師狀似回憶的道出當時的情況。
剛纔魏老師提及“車禍”及“失蹤”這幾個字眼,讓田雪晗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當知道卜韻楊安然無事時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過下一秒又爲劉黎臻的不幸感到難過。
“對了,你知道卜韻楊已經完全恢復記憶的事嗎?”魏老師突然想到這件事便說了出來。
“我聽劉姨說她只是恢復部分記憶…”田雪晗本來想說卜韻楊也許還記不起她們的事,不過又覺得這樣的說法顯得有些曖昧,堆到舌尖的話又被收了回去。
“我可以肯定她已經完全恢復記憶了,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她還向我問起了你的近況,這孩子明明還記得你對她的好,可是爲什麼不肯直接聯絡你呢?”
魏老師的話就像針一樣的刺痛了她的心,原來劉黎臻一直對她隱瞞着實情,如果說劉黎臻的隱瞞可能是反悔的表現,那卜韻楊繼續假裝不相識又是爲了什麼原因?難道也是因爲反悔?
“卜韻楊用一年的時間在家自修,竟然也能在加拿大考到學士學位,這孩子天資聰明,就是命不太好。”魏老師又接着說。
田雪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情緒從剛纔就起伏波動很大,驚,憂,喜,絕望一波接一波的來襲,她說不出心裡的滋味,很想哭又覺得不應該哭,自從卜韻楊的家出事的那天起,她的精神就一直保持在緊繃狀態,就像被拉盡的弓弦,隨時會遭遇斷絃之後的崩潰。
和魏老師分開後,她一個人到附近走着,她經過了以前住過的公寓,突然憶起那時候一走出公寓便看見卜韻楊坐在摩托車上等着她的畫面,叫她回想起當時那種期待的心情和看見她的喜悅。
經過校園時她停下腳步望入校園內,六年在晃眼間就過去了,學校的樣貌依然保持着,只是莘莘學子來了又去,她不禁想起第一次來校的情景,那時心裡很不甘願被一個小鬼欺負,不過之後又得到不少她的幫助,緣分讓她們系在一起,所經歷的那份幸福和甜蜜的日子是她今生所渴求的,可能連老天爺也嫉妒她們的愛情,所以纔會降下風雨,連一接二的風波,吹散了鑿鑿誓言,又徹底結束了她們的緣份。
二十歲那一年遇見了卜韻楊,這七年來她對的感情始終如一,不管情況如何變化,即使卜韻楊的身體將她們的記憶埋藏起來,來到最痛苦的那段時間,她也從來不曾想過放棄,可是卜韻楊卻放棄了她,最終她還是守不住她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