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到了週五的晚上,田雪晗身穿紫色晚宴裝,露出香肩及光滑瘦削的背部,她沒有在髮型上特別下功夫,只是將長髮隨意盤起,雪白的頸上繫着一條心形的白金項鍊,這一身簡單的打扮反而更讓她顯得清純高雅。
大美女一出現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原少桀從人羣中走出來,在許多羨豔的目光下上前迎接他今晚的舞伴,原本忙着招待及應酬賓客的卜韻楊,自田雪晗的出現以後就開始心不在焉,眼神不時地在尋索,當視線掃到某人身上時總會不自覺的停留片刻後才移開,卜韻楊可能並沒有察覺自己異常的行爲,但這一切全都岑悅觀察在眼裡。
雖說有舞伴但不一定要跳舞,原因在於田雪晗和原少桀都不是善舞之人,田雪晗唸書時除了打工賺錢也沒有時間做其他的消遣,踏入社會後也甚少去酒吧或參加舞會,而原少桀則是沒有天份,一擺動起來就是腳踢腳手打手,四肢好像隨時會打結,也因此而常常遭到旁人取笑,爲了保持自己倜儻灑脫的形象,他總是找不同的藉口遠離舞池。是誰說在外面應酬的人一定要能歌善舞?這兩個一被推入舞池裡就同手同腳的外星人還不是一樣可以闖出自己的天地來。
原少桀和田雪晗是在英國唸書時才認識,人在外地遇見同鄉總是倍感親切,加上身旁站着的是一位美女的話,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心動,因此身爲正常男人的原少桀當然也追求過田雪晗,不過並沒有像岑悅說的兩人有在一起過,實際上他們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說到來大家並沒有很熟,可是每次見面時感覺又似乎很熟,這種介於熟與不熟的關係已經這樣維持了好幾年,兩人始終擦不出什麼火花來。
“喂,那位女子你認識嗎?”原少桀留意到田雪晗一坐下來就不停的在偷瞄某個女子,所以才故意問她說。
“你們公司的卜經理我當然認識,難道你不認識她嗎?”天翔集團從上到下那麼多員工,原少桀纔剛來上班不久,田雪晗並不意外如果說他不認識卜韻楊。
“我當然認識她!到公司來的每個人,第一個先認識岑悅,第二個就認識卜韻楊,公司裡的人都說她們是一對。”原少桀似乎很敏感,田雪晗一句無心的話竟然讓他覺得自己有被鄙視的感覺。
“不會吧?”田雪晗放下酒杯,驚訝的看着原少桀說。
“哈,我當初一聽到這消息時的反應也和你一樣,岑悅我從小就認識她,竟然不知道她也有如此癖好,你說說看,這兩人明明看起來都很女性化,爲什麼會是一對呢?”原少桀一臉納悶的說。
“問題不是這個,我是說…”田雪晗還沒說完,原少桀立刻自作聰明的打斷她的話說:“你一定想卜韻楊怎會喜歡這種男人婆,暴戾女,對嗎?你別看岑悅對每個人都一副呼呼喝喝的樣子,不過一旦對着咱們的卜經理時可是溫柔得都快滴出水來,看得我都快掉一地的雞皮疙瘩。”原少桀說到這裡時還全身抖了一下,他的動作和表情看上去實在很搞笑,不過這一刻的田雪晗那裡還有心情笑,她拿起桌臺上的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酒。
原少桀本來的意圖是爲博美人一笑,可惜美人不笑反愁,他自覺沒趣,又換了另一個話題說:“話說回卜韻楊這人還真不錯,當她知道我曾經喜歡你,纔會讓岑悅邀請你出席這個盛會,還特意安排我成爲你的舞伴。”
“這些都是韻楊的安排?”田雪晗再度驚訝的說。
“咦?岑悅沒告訴你哦?舞伴安排都交由卜韻楊負責,本來賓客名單裡沒有你們家的公司,後來岑悅和她聊起我在倫敦的事,她隨後才把你的名字加進去邀請名單裡,你看看這些人的舞伴,其實都是其中一方對另一方有意思,今晚的這個盛會其實別有用意。”
田雪晗終於恍然大悟,她一直想不通爲何岑悅會突然找上她然後又邀請她,原來這一切都是卜韻楊的安排,看來卜韻楊真的想牽紅線,但又礙於她們曾經是情人的關係,所以纔會藉由岑悅來避開種種的尷尬。
田雪晗感到無以復加的難受,她愛的人不要她就算了,竟然還雙手將她推送給別人,心裡除了難受之外,更免不了也有一些的氣憤,沒想到一時的賭氣卻讓田雪晗把她們的關係直推向死角。
“你看那兩人相處得多融洽,想不到我岑悅也會做好事湊合人家。”岑悅挨近卜韻楊的身邊,指向坐在一邊喁喁細語的田雪晗及原少桀說。
卜韻楊一言不發的靜靜坐着,她把手上剩下半杯的酒又是一飲而空,然後又召侍者再給她添滿一杯。
“你說你今晚是怎麼了?一直這樣狂飲是爲什麼?還說你對那個女人沒有感情,你根本還是愛着她的!”岑悅在卜韻楊伸手之前先搶去了桌上的酒杯,再把酒杯放到她伸手不及的位置,然後用極其不悅的語氣說她。
對於岑悅的話卜韻楊還是沒反應,她垂着頭依然不說一句,從剛纔田雪晗出現之後,她整個人的表現就很怪異,說她或罵她都沒反應,不是狂吃就是狂喝,連一些重要的客人也被她丟給其他人去招待。
“卜韻楊,我鄭重警告你,你答應過我的事你要做到,邀請田雪晗出席今晚的酒席也是我的計劃之一,你要是壞了我的計劃,你跟那女人都會有吃不完兜着走的苦頭!”岑悅湊近她的耳邊,呲牙咧嘴的說。
卜韻楊知道岑悅不是開玩笑也不是空嚇嚇她而已,這女人說到都有做到的本事,特別是放狠話的時候,反正跟她作對的人都不曾有好下場。
岑悅氣呼呼地拿起剛纔從卜韻楊那裡奪過來的酒,一下就幹掉了半杯,卜韻楊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站了起來起身準備走開時,岑悅焦急的問她說:“你去那裡?”
卜韻楊翻了一下白眼,一臉不高興的回答:“去大解要不要也給你寫份報告?”說完後便兀自走開,留下一臉錯愕的岑悅。
“哼,一個文明人說話那麼沒水準!”岑悅瞪着卜韻楊走遠的背影碎碎念着。
未走到洗手間之前,卜韻楊看見迎面而走來的田雪晗,今晚的卜韻楊看得出是刻意經過一番細心的打扮,剛纔只能從遠處偷看她幾眼,和現在如此近距離的看她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田雪晗心裡的氣雖然還沒消,可是卜韻楊的氣質與美貌讓人一接觸就很難再把視線移開,田雪晗還是第一次看見這般精心打扮的卜韻楊,單斜肩的白色短裙露出她修長的手腳,花苞盤發的造型很適合她鵝蛋型的輪廓,臉上的妝也讓她精緻的五官更具立體感,卜韻楊的外形堪稱完美,只是有時候其冷酷性格讓人難以接近。
“那個原少桀…”卜韻楊還沒說完,田雪晗只是聽這一句心裡的氣就涌上來,她立刻打斷對方的話說:“我不會辜負你的心意,既然是你的一番安排,我會試着去接受他。”
田雪晗的心裡明明不是這麼想,可是卻偏偏說出和內心相反的話。
卜韻楊其實聽不太明白田雪晗的意思,不過最後那句“我會試着去接受他”讓卜韻楊感覺有如一把刀子直接插進她的胸口,她沒有把悲傷的情緒直接表現出來,只是帶着淡淡的笑臉說:“我衷心的祝福你們。”
卜韻楊說完即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走過,留下還在發愣的田雪晗。
原少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田雪晗從洗手間回來後,整個人就像籠罩在灰暗當中,和她說什麼她也不回答,剛纔還說不可貪杯的人現在自己卻拼命灌酒。
“哎,你這樣喝會傷胃,你是怎麼了?”原少桀說時還試圖從她手上搶過酒杯,不過田雪晗一個凜冽的眼神殺過來,原少桀立刻噤聲乖乖坐着。
連續幾杯下肚,田雪晗開始感覺有些飄飄然,她知道自己差不多已經到達極限,於是便拿起手袋站起來想離開,一站起來時整個人又腿軟的坐了下來,原少桀趕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想扶她一把卻被她拒絕了。
田雪晗的腳步雖然踉蹌但卻很快速,原少桀還在後面追着她時,她已經走到了門口,從地毯變成柏油路,對於一個穿着高跟鞋又帶着幾分醉意的人來說,走在硬嘣嘣的路上並不容易平衡身體,田雪晗一個重心不穩,腳踝一歪,身體失控往旁邊倒下,幸好一個人及時從旁將她一把抱住,纔不至於讓她跌落在地。
這一驚讓田雪晗也酒醒了幾分,她擡起眼對上了一雙漂亮深邃的眸子,那是她多少個夜晚都夢見的一雙眼睛,兩個人正無言對望着時,原少桀和岑悅已經尾隨上來。
兩人都看到這樣的一幕,岑悅立時黑下臉來,此刻的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形象,走上前對卜韻楊說:“卜韻楊,你放開她!”
田雪晗聽見這一聲的怒吼,急忙掙開卜韻楊的懷抱想站直身子,酒精偏偏在這個時候又發作,田雪晗已經站不穩腳,感覺很暈眩,意識也逐漸在模糊,她身子一軟又跌回卜韻楊的懷裡。
這時候原少桀已經走近來,他伸手打算從卜韻楊懷裡接過田雪晗,卜韻楊看着他伸過來的兩隻手心裡還有幾分猶豫,岑悅氣急敗壞的瞪着卜韻楊說:“還捨不得把她還給人家?”
這一句話又讓卜韻楊心裡一疼,她看了原少桀一眼,然後硬下心將田雪晗送到對方懷裡。
“韻楊…”隱隱約約聽見田雪晗似乎呢喃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原少桀抱着田雪晗時,她半眯着的眼睛正朝向卜韻楊,不知爲何看在卜韻楊眼裡那像是哀怨的眼神,卜韻楊只覺得有種難以喻言的心痛,岑悅見她還站在原地遲疑,也不理她的意願便把她強拉着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