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6）聖女
後面的人都趴下，過了半天不再有動靜，侏儒上前摸了摸地上那人，然後惡狠狠地說，你做了什麼手腳？
我愣了一下，然後說，這裡面的機關也怪我？
侏儒說，你明顯剛剛是有所防備，否則死的是你。
侏儒說對了，我剛剛一直都在等着這個機關的出現，爲什麼？因爲前兩個密室都有機關，這個不可能沒有，當然我不確定門打開就會出來什麼箭矢，可是機關肯定離門不遠，所以我的神經緊繃着，一聽到嗖嗖兩聲趕快撲倒，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不過侏儒不知道每一個密室都有機關，他們進了清身的密室碰到了怪蟲，之後固神的密室裡面也就是一堆殘花敗葉，但這些我都經歷了，所以我可以肯定這裡面還有機關。
不過說真的，這機關有點粗獷，太直接了，跟前面兩個密室相比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侏儒伸手要打我，神婆在我的身側，她一把攔住了侏儒，然後說，這可是要給我們自己人進的聖殿，爲什麼會有機關？要說有錯的話，那也怪你。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侏儒愣了一下說，你怪我？
神婆說，聖殿本來是給我們族人朝聖的地方，只不過當年被官府追討，我們到這裡來避禍，聖殿卻毀了。當年這座荒山裡可不光是紅衣村一個聖火教聚集地，據說有幾萬信徒都躲在這裡，大家用十餘年的時間挖掘了三個聖堂，正在精心裝飾讓其跟當年的聖殿一樣輝煌的時候，你的老祖宗出現了。
侏儒說，劉慈？
神婆說，對，當年劉慈引來官兵，殺光我們的族人，毀了所有的村落。這裡是我們最後的避禍地，是我們族人能夠保存下來的秘密。當年族人躲在聖殿中，仗着地勢隱秘躲過官府搜查，這聖殿裡面的機關就是他們最後的屏障。不過山中不能久待，族人躲過風頭遠走他鄉，這纔有了我們這一支。所以，這機關當年是因爲你的老祖宗放下的，現在死了人，也只能怪你了。
侏儒冷哼一聲，把手放下。
神婆一伸手說，把信物還給我。
侏儒說，信物？你當我傻，不知道那個傳說。
神婆不吭聲了，侏儒說，我知道你的打算，聖女能夠毀掉聖物，你是打算毀掉涅槃之書對吧。
神婆說，我本來就是聖女，沒有信物我一定可以做。
侏儒說，不，西方宗教對於信物極其看重，我研究了一輩子聖火教歷史，我知道聖女需要三個條件缺一不可。第一是上一代聖女的認可，第二是處女，第三是信物。現在信物在我的手裡，你是三缺一，已經不是聖女了。
神婆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打算跟侏儒搶聖物，那面馬天成走過來，擋在了侏儒前面。侏儒在馬天成的後面說，我也是爲了你好。聖女要想毀掉聖物，必須跟紅衣村的傳統一樣，需要以生命爲代價。普通的處女以生命爲代價可以壓制聖物十年，據說要讓聖物永遠沉睡需要聖女抱着聖物投河。對吧，我也算是救你一命。
神婆說，這是我們教內的事兒，用不着你好心。
侏儒哈哈一笑，然後說，可是聖物是我的，從今天開始不再屬於你們聖火教。你，給我進去……
侏儒指的是我，他指了指門口，我看了看他黑洞洞的槍口。
現在侏儒還剩下三個手下，剛剛機關殺人讓我有了另外一番想法，那就是爲什麼不利用機關殺光他們？哪怕再殺一個人說不上我們都有逃脫的可能。
我走進去的時候小心翼翼，裡面還是有光的，不過跟前面兩個密室的規整不同，這裡面有一些髒亂，充滿了生活氣息。
門口立着三個連弩，顯然就是剛剛殺人的東西，不過三個連弩裡面只發射出了一個。大殿很大，到處是殘破的瓶瓶罐罐，還有許多明顯不屬於地面的土塊橫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踏在土塊上，發現很軟，用腳搓了搓全都碎了，不過在碎片上可以看出來是一些毛氈。
這種土塊幾乎鋪滿了地面，看得出來當時這裡面生活的人並不少。
走了幾米，看到我沒死，侏儒走了進來，然後招呼了一聲，其他人呼呼啦啦全都跟了進來。侏儒這一次學乖了，並沒有推開我自己大步流星地去找什麼聖物，而是跟在我的身後，慢悠悠地跟着，與我的距離始終保持四五米的樣子。
而我一直都在觀察着整個密室，在尋找任何好像是機關的東西。
這個密室已經跟前兩個一樣大了，只不過這裡面就好像是一個大殿，什麼都沒有，只剩下一地的狼藉，顯示這裡曾經很多人生活過。
神婆走到了我的身側，跟着我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似乎在地上發現了什麼，蹲了下去撿起了一個玉佩。
侏儒眼尖，上去一把搶了過來，然後晃了晃，直接扔在了地上，他說，別亂碰東西。
神婆說，這是先民的遺物，我留個幾年不行麼？
侏儒哼了一聲，神婆撿起來，侏儒身後的那個人說，老大，值錢麼？
侏儒說，都是裂，估計三天就碎成渣了，值個狗屁。聖女，你們的寶庫呢？帶我去找吧，別再讓我殺人了。
神婆說，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我哪裡知道。
侏儒說，你們家裡面的傳說可是不少，我看你知道得很多，來，來，把那個小姑娘帶過來。
思瑤被扯了過來，侏儒說，還想看到她再死一次？
思瑤惡狠狠地看着侏儒，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她一臉的悲憤，對侏儒說，你殺了我啊，來啊。
侏儒說，你還別在這裡囂張，你能活着全是因爲我不想讓聖女太傷心，否則你早就死了，你們一個個早就死了。
思瑤說，你殺了風月，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殺了你。
侏儒說，我打賭你沒有這個機會。聖女，還用我查數麼？
神婆嘆了口氣，指了指大殿的盡頭，她說，按照傳說，我們的族人每天就在寶庫外避禍，金山銀海對於他們來說毫無用途，最後很多人餓死在這裡，還能走出去的都是最精壯的。所以我們現在還流傳着祖訓，及時行樂，不攢錢不置業。
侏儒對我說，看什麼，走吧。
我就是一個排雷兵，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看似不遠的距離因爲我一步一停，最後走了許久纔到所謂的寶庫前。
其實前面還是一座石門，這石門更乾淨，上面連花紋都沒有來得及雕刻，沒有花紋也就找不到打開石門的鑰匙，我上去摸了摸，石門冰冷粗糙，就是一塊天然的大石頭。
我轉頭對侏儒說，這怎麼打開？
侏儒走到石門前面，上下看了一眼，然後對馬天成三人說，你們推開它。
馬天成三人加上我，四個男人開始推這個石門，可是左右都試過了，這石門紋絲未動，好像是鑲嵌在裡面一般。
侏儒看我們實在無能爲力了，他對一人說，還有沒有炸藥了？
那個人搖了搖頭說，沒了，裝備沒剩啥了。
侏儒又看了看神婆，然後他說，你不是說你的族人每天都看着金山銀海麼？爲什麼這裡封住了？
神婆說，他們走了，當然要封住這裡，你離開家的時候不鎖門麼？
侏儒說，你不用跟我貧嘴，我問你，這石門怎麼打開？
神婆說，你把信物還給我，我就告訴你，否則你殺光所有人，我也不會說。反正我們也要死在這裡了，你以爲這個時候我們還沒有這個覺悟？
侏儒冷哼了一聲，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那個火焰狀的信物還給了神婆。
然後神婆說，給我們點乾糧，讓我們休息一下，打開石門我們估計對你就沒有用了，我不想當一個餓死鬼。
侏儒氣急敗壞地一擺手，然後馬天成拿出了饅頭，一人分了一個，這面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啃着饅頭，那面侏儒幾人仔仔細細地研究起了石門。
神婆就坐在我的身側，聲音很低，她對大愛說，姐姐，你是處女麼？
大愛一愣，然後說，你什麼意思？
神婆說，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解釋，思瑤不是處女，我看你像，你是處女麼？
我雖然看不到大愛臉紅沒紅，但她的聲音可透着幾分嬌羞，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神婆一把抓住大愛的手，把信物塞入了大愛的手中，她說，我以上一代聖女的名譽，將聖物傳給你，你是這一代的聖女。我只求你出去之後可以找到我的父母，然後讓他們安排人選，把聖火教傳承下去，求你了，答應我好麼？
大愛愣了半天，我也愣了半天，最後大愛點了點頭說，好。那你呢？
神婆看了一眼侏儒的背影，她喃喃道，我會跟他一起死在這裡，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