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副書記到是很穩的住,從心理來說,她對華子建是有一定的仇恨,他內心是想幫一幫冷縣長,但現在的局勢有點微妙的變化,華子建一旦離開了洋河縣,權利就會出現真空,和分化,那麼誰回來填補這個空缺呢?是自己,還是冷縣長,還是其他人,但不管是誰,能夠借華子建的手,在他離開前,消弱一下冷縣長的勢力,對自己沒有壞處,自己也應該靜觀其變,希望可以在這次變化中獲得最大的利益,所以對華子建很冷縣長的爭鬥,最好還是冷眼旁觀,隔岸觀火,以靜制動的好。
等馬部長讀完了名單,華子建就銳利的掃了所有人一眼,說道:“今天提出的這些人,想請大家談下看法,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顧慮,要是都沒什麼意見,那就準備這樣定了。”
從華子建的話語裡,已經可以看出這些人員是他確定的,所以大家都沒說什麼,這也不用說什麼,你算下除了冷縣長之外,還有誰願意和他對着幹,又有能力和他對着幹呢?
是啊,也就只有冷縣長說話了,他知道今天自己說了也白說,但還是想做下嘗試,就看着華子建說:“華書記,我來講幾句。”
華子建也估計他會跳出來,這是有心理準備的,就微笑着說:“大家都不發言,還是冷縣長帶個頭好,說吧,不用有什麼負擔。”
冷縣長冷淡的看了華子建一眼,對這個虛僞的傢伙,冷縣長早就深惡痛絕了,冷縣長清了下被香菸薰了幾十年的嗓子說:“我也認爲這裡面有的同志不很合格,應該調整,但我們這個班子也組建不久,是不是可以緩一下,如果一定要動,也不要動的太多,現在我們要的是以穩定爲主,現在中央和省委一直都說要和諧,要穩定,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和國家的大政方針相牴觸呢?我就先提這一條。”
冷縣長知道全盤否定華子建這一計劃,單靠自己一個人是萬萬辦不到的,華子建既然已經對自己發動了反擊,那他一定是有備而來,何況作爲一個書記,他是有絕對的人事權的,自己只能忍讓,規避他,一個極近瘋狂的人,就像是一條狂犬,自己犯不着這個時候和他拼命,有本事在過段時間看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冷縣長只有避重就輕的這樣說說了,在他的希望和計劃中,能保幾個算幾個,打着這樣的小算盤,他才很低調的說出了這翻話,至於有沒有結果,那就很難說了,他也沒辦法控制住目前的局面。
同時呢,矛盾中的冷旭輝還有一個心理在作怪,他在潛意識裡,還更希望華子建多調整一點,這樣就形成了華子建打擊面過寬的事實,也許就更能加強和擴大反對華子建的力量。
華子建是不想給他這樣的機會,他太讓華子建傷心了,給他過很多次機會,他都不知道珍惜,自己走到這一步,走到了進退爲難中,走到了和秋紫雲反目爲仇中,不得不說,其中是在很大程度上拜他所賜。
華子建就準備逐步的反擊了,在自己所剩的多長時間裡,一定要讓冷縣長付出慘痛的代價,要反擊就要先拔掉冷旭輝身邊的這些籬笆,特別是像土地局的範局長那樣的人,見風使舵,自己必欲拿下。
所以華子建就笑着說:“冷縣長這個提法也不錯,但我還是想,我們要改變洋河縣的幹部工作風氣,就要敢於下重手,下大力氣,該擠的膿包就早點動手,遲了受害的還是我們自己,你們大家也說下,是不是這樣個道理。”
其他人也在他眼光掃到之時不斷的點頭,迎合着,冷旭輝不去看別人,他可以想象他們都是個什麼表情,這樣的表情他太熟悉了,他知道自己在這裡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他的心裡就突然的一下子,有了一種英雄暮年的感覺。
難道就這樣放棄嗎,不!絕不!既然這裡不是自己的戰場,那就換個地方,重新去開闢一個合適的,可以和他華子建勢均力敵的戰場,想讓我老冷就這樣誠服,哼,哼,沒那麼容易。
他打定了這個主意後,就閉上了嘴,閉上了耳朵,不再去說,也不再去聽。
在會的大部分人是沒有什麼意見的,都附和這華子建的提議,當輪到齊副書記發言的時候,他也就很巧妙的,模棱兩可的,含含糊糊說了幾句。
不過一兩個人的意見是沒有多大作用的,華子建掌控着全局的大方向,現在他有點意外的是,本來認爲冷旭輝一定不會輕易就範,所以已經準備好了,在必要的時候就進行投票,從人數上,局面上和心理上,一舉擊垮冷旭輝,讓他被迫和所有的常委爲敵,也讓所有的常委做出一個沒有迴避的選擇,讓他們沒有退路的旗幟鮮明的站在自己的隊列來。
但人生就是有很多的想不到,今天冷旭輝卻沒有激動,也沒有抗爭,一切都很順利的決定了,華子建不得不佩服冷旭輝的能忍。
看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華子建直接就宣佈:“同志們,今天大家對提議都沒有異議,那組織部門就準備一下,儘快完善程序,儘快的進行調整,要是都沒什麼,那就散會”。
華子建已經把這塊心病去掉了,經過這次調整,以後的洋河縣將是一種嶄新的風氣,這是他所期盼的一個局面,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政治環境或者在不遠的將來就會實現,可惜,可惜的是自己未必可以在感受到了,不過呢,華子建還是很快樂的,因爲是自己帶來的這種改變,所以他快樂着。
冷縣長下班回到了家,一直心裡也是不舒服,自己沒有防備到華子建會來這一手,那麼就算華子建離開了,自己在洋河縣的實力也大打折扣了,自己過去還有很多希望,理想,現在都被華子建這輕輕的一刀,斬斷了,在氣憤中,冷縣長拿起電話,把要調整的那些幹部都召集了過來,他現在一直抗擊。
他在家裡也是燒好了開水,泡好了茶,就等這些人到來,
功夫不大,陸陸續續就來了不少,一下子房間大客廳坐了個滿,他看人來的不少了,就很低沉的對大家說:“今天我把你們大家叫來,沒有其他的目的,就是想跟各位道個歉。實在是對不住大家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什麼意思,只有那個別的政治嗅覺很靈光的人,感覺到了點什麼,估計是有人事調整了。
冷縣長嘆了口氣,感覺大家都不明白就又接着說:“我原來說過要保護你們,看是現在我說話的分量小啊,你們也知道常委都是誰,我一個人頂不住,你們要怪就怪我好了。”說完又是長長的嘆息一聲。
大家一聽,完求了,以後沒得玩的了,都一下房子裡的人都靜悄悄的混身無力,焉了下來,想到了以後下去那日子咋過呀,沒人送禮,沒人請吃,沒人再來拍馬溜鬚,阿諛奉承,那樣的日子就是沒有了意義,沒有了生機。
房間只可以聽到大口的喘息,有句話這樣說: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終於一個人爆發了,這是勞動局的尤局長,他也是嶺南縣一個老人手了,在好幾個局都做過局長,人稱萬金油,別的能耐不怎麼樣,但是混的技術很高,小事他一般不管,下放給局裡科長,大事他一般也不管,一把就推給縣長,唯一的優點就是不搶權,常用的座右銘就是:我不管。
所以他是在幾任的政府裡,都穩住了腳,雖然沒提,可多次當局長也算混的很不錯,現在他看到多年的經營就要結束,他也不甘心,大家都認爲我不喜歡權,那可能嗎?
我不過就是用這樣的方法,讓上下都不提防我,才混到了今天,容易嗎,現在自己不用再他媽的裝了,可以站起來大聲的說話,他就這樣站了起來大聲說:“冷縣長,我們知道都是那姓任的在搗鬼,和你沒關係,你也不用給我們到什麼謙,大家也不用這樣灰心,不是還沒發文嗎,我們還有機會。”
所有的人鬥睜大了眼睛,看着這個平時很焉的老尤,是啊,連這樣膽小的人都不怕,我們害怕什麼,大家頭都擡了起來,一起看着他。
過去一般他就是聽別人說,今天他是大出了風頭,也就繼續講:“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他,我們就集體抵制他這個調整,把事情鬧大,讓市委,市政府領導都知道這件事情。”
李局長也說:“這辦法可以,乾脆把幹部調整這事情鬧大,讓他直接的影響到洋河縣的正常工作,這樣也許會引起上面的關注。”
幾個聲音都說好。這縣委對中層領導的調整,到那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現在找不到更好的攻擊方式,有這總比沒有好,就有人說了:“就算不起什麼作用,但我們也要用一用,你們說是不是啊。”
就馬上有幾個人附和起來。
冷旭輝就眉頭皺了起來,搖頭嘆息了一會說:“只怕這事情作用不大啊。”
冷旭輝想想,也沒什麼好的辦法,本來想讓大家過來都出出主意,現在看來,也沒什麼恰當的方式來對付這次頭髮事件了,只能如此了。
他就淡淡的對大家說:“其實現在華子建也是蹦達不了幾天的人了,關鍵是這個時間看能不能趕上,你們自己要爲自己前途抗爭。”
看到所有人都很認真的看着他,他就又說:“如果你們可以聯繫更多的人,大家一起來個罷工,我想那時候華子建想不妥協都難了,同時,大家一起鬧,這樣也許可以加快華子建離開洋河縣的步伐,他要是走了,這事情也就黃了,你們說對不對。”
房間裡就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大家都露出了笑容,是啊,這纔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只要堅持到華子建離開之後,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華子建今天一早就準備到修路的工地再去看看,好幾天都沒有過去了,心裡還是有點牽掛的,他叫上了秘書小張,剛走到小車的旁邊,就接到了馮副縣長的電話,聽那聲音很是着急:“華書記,華書記,不好了,不好了。”
華子建一聽,什麼華書記不好了,我好的很,就問:“你想說什麼,慢慢說就是了,看你這樣子像是誰家着火了。”
那面馮副縣長的聲音還是很急:“華書記,今天他們都沒來上班,好幾個局都辦不成事,癱瘓了。”
“你說清楚點,誰沒上班,怎麼就癱瘓了”。華子建也有點預感到了什麼,他的臉變得冷酷和嚴峻起來。
電話那頭馮副縣長就說:“是開會準備調整的那些領導,他們還聯絡了一些其他的人,集體罷工了,你趕快想象辦法”。馮副縣長看來是真的緊張了,他還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知道了。”華子建合上手機對小張說:“有點事,今天就不去了。”
說完他轉身就回了辦公室。
回去以後,他馬上打電話召集了幾個縣委和政府的領導,就到了會議室,大家都很焦慮,馮副縣長給他做了詳細的彙報,現在縣上已經有六七個局沒了領導,聽說都是病了,早不生病,晚不生,剛開完會今天就一起都病了,明顯是知道了消息,在抵制縣委的決定。
聽了一會,華子建就知道了個大概,他沒有顯得很過於驚慌,他在想另外一個問題,這些幹部罷工算不了什麼,又不是工廠,沒你就停產啊,本來你們在不在都一樣,說不定不在還好點,關鍵是他有點擔心他們下面的動作,他們肯定不會就這樣罷罷工完事,一定還有殺招,但會是什麼樣的招式呢,一時還真猜不出來。
華子建拿出了一支菸,馮副縣長趕忙忙他點上問:“書記,你看我們下一步怎麼辦,是通知他們回去上班,還是。”
華子建搖了下頭,吐出煙霧說:“一會你給這些沒領導的局打個電話,所有沒領導的單位,找到上班的現有職務最高的同志,讓他們依次接替工作
,不用理那些人,看他們能夠撐幾天。”
馮副縣長一聽,連連點頭說:“對這樣就好了,過一兩天我們就宣佈調整名單,他們不來了正好。”
這馮副縣長從當上了常務副縣長以後,他逐步的就向華子建靠了過來,本來過去他也算是哈縣長的人馬,現在反身投靠了華子建,華子建本來也對他沒有什麼隔閡,見他如此投靠,自然是笑納了。
華子建好像又記起了什麼說:“你還要找個機會把調整的名單透露出去。”
馮副縣長不大理解的問:“華書記,爲什麼要這樣,他們都知道了會不會更麻煩。”
華子建淡淡的說:“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我現在讓你透露出去,是要給那些讓他們騙進去的人知道。”
馮副縣長一下就明白了,這樣就可以把一些擔心自己也被調整的人從他們的陣營里拉出來,他無比崇拜的看下華子建,心裡不由的說了聲;“高。真他媽的高。”
華子建又問了一句:“冷縣長今天到哪去了。”
郭副縣長接口說:“一大早就到鄉下去了,電話也聯繫不上。”
。華子建嘴角就露出了一絲譏笑,這冷旭輝是要給自己好看,只怕會讓他失望啊。
安排是安排了,華子建的心裡總是不踏實,總感到事情不會就這樣簡單,他明白這些人的身後是冷旭輝,冷旭輝自己也不可以小看和輕估了他,人家也是老江湖了,後招一定比目前的還厲害,自己且不可大意。
華子建也在等待事態的延續和發展,他是不會相信那樣的聯盟會有多麼堅定,一旦其他人知道了自己沒有在調整之列,他們馬上就會背信棄義找個藉口來上班的,這不是江湖,義氣,感情都是假的。
他就穩穩的坐在辦公室裡,看看報子,喝喝茶,等着這些人的投降。
然而,事情並不如他完全設想的一樣,就在他擺開陣勢,準備把洋河縣清理乾淨,爲後任的書記掃平障礙的時候,厄運還是適時的來臨了。
華子建接到了市委呂副書記的電話:“小華啊,我呂啊,市委剛纔聽說了你們洋河縣的幹部罷工消息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華子建暗暗的吃了一驚,市委的消息這麼快啊,會是誰給市委做的彙報,他忙說:“呂書記你好,有怎麼一回事,但人數不多,影響不大,我正在處理。”
因爲上次有向梅那件事情,所以華子建和呂副書記就比過去關係近了一點,但華子建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套近乎的時候,既然呂副書記能打這個電話,就說明秋紫雲也一定知道了,不知道秋紫雲會怎麼考慮這個問題。
呂副書記嗯了一聲後說:“剛剛市委我們幾個領導碰了個頭,這件事情是因爲你幹部調整引起的,所以秋書記已經做了指示,讓我告訴你,馬上停止你的幹部調整,至於怎麼處理,等市委下一步的通知。”
華子建目瞪口呆了,他沒有想到秋紫雲回來這一手,他的驚訝並不在於秋紫雲叫停幹部調整,他知道,自己或者已經讓秋紫雲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接下來,秋紫雲就會想暴風驟雨一樣的對自己展開打擊了。
他沒有想錯,因爲呂副書記又說了一句話:“小華啊,有的事情不能太認真,市委已經通知了明天一早開常委會,議題就是你的問題,所以該做點收尾工作的做一做,這件事情就不要搞了,等明天開完會吧。”
華子建從頭涼到了腳底,呂副書記的話,無疑就告訴了自己,趕快的把手頭有問題的事情處理一下,把屁股擦乾淨,不要形成牆倒衆人推,痛打落水狗的局面,秋紫雲明天就會拿下自己,給自己留下打掃衛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就一下子想到了看電影的時候,國軍撤退時,燒文件,燒密碼本的那些鏡頭。
華子建渾身無力的說:“呂書記,謝謝你。”
呂副書記很淡漠的說:“不謝,這事秋書記讓我通知你的,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悲觀了,聽秋書記的意思,也不會把你一擼到底,可能會調到別的縣做個副職,這已經很不錯了。”
華子建輕輕的放下了電話,他開始有了悲憤,一種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悲滄之感,他不是爲自己的職位丟失在悲憤,他是爲自己一無所獲的離開洋河縣而傷心。
都結束了,要是在給自己一週時間那該多好啊,不!哪怕就給自己三天時間也成,自己至少可以爲洋河縣再做一點事情,自己至少可以換掉土地局的局長,把那塊讓自己和秋紫雲走向決裂的土地保住。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自己的犧牲卻沒有換來一點的意義,華子建淒涼感舊,慷慨生哀,滄桑沉鬱,他真有點不能相信,自己就要離開,他喃喃自語,和寂寞對話,對他來說,破碎的夢,本來不是最殘酷的事,最殘酷的是踩着這些碎片假裝着不疼痛固執地尋找着。自己來到洋河縣,這似乎就是一個華麗短暫的夢,而以後呢,自己需要去接受一個是殘酷漫長的現實。
生命中,我們都會接到不同的劇本。有的平淡,有的濃烈,有的是笑,有的是淚,不管怎樣,自己都要好好演,直至落幕。
他就這樣,一直坐了很長的時間。
同一時間,秋紫雲也是在辦公室靜靜的坐着,她的心裡也很不好受,縣上的科級以下幹部調整市委不便插手,但有了集體的罷工,那情況就又不一樣了,自己也就可以用這個並不起眼的事情,完成對華子建的最後一擊。
是啊,華子建已經絕對躲不掉了,只要自己把這件事情放大處理,只要自己決定對華子建出手,他又有什麼機會逃掉呢,雖然,自己在成爲會並不是完全的佔有優勢,但韋市長絕不會對華子建伸出援助之手,因爲他們有工業園的舊恨,韋市長一定會很樂意的看到自己自斷臂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