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建搞不懂這莊峰在玩什麼花樣,自己現在重中之重的就是高速路工程,他想要用其他的事情來干擾自己的工作嗎?
華子建莫名其妙的看着莊峰又走了回來,接過他遞給自己的文件,很快的瞄了一眼。
這個文件是財政局起草的,上面提出了要對電視臺進行一次財務審計的計劃,但莊峰還沒有在上面簽字。
華子建就很費解的看看莊峰,說:“這電視臺和廣電局不在我分管口上,似乎不用我負責吧?”
莊峰就笑了笑,說:“但事情會涉及到你,所以我在考慮,籤不籤這個文件?”
華子建很不解的問:“涉及到我?怎麼講?”
“嗯,確實如此,當然了,換句話說吧,準確的講,應該是涉及到你們家裡的江局長?”莊峰說的很平淡的,像是在談論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華子建想想,嗯,或許是讓江可蕊配合這次審計?也是吧,電視臺在業務上確實歸江可蕊分管的。
華子建說:“嗯,那是她的工作,和我無關,我不至於手那麼長的。”
“你理解錯了啊,子建同志,我是說這件事情一旦開始辦,可能會傷及到江局長,因爲就我所知道的情況,電視臺是有小金庫的,這裡面還有很多財務其他的違規問題,據說就在前幾天,他們電視臺的領導還在江局長的授意下從小金庫拿出了幾十萬元,給江局長配備了一輛新車,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情況。”
莊峰好整以暇的說着,很關心的還給華子建發上了一支菸,又說:“你也不用太擔心,這不是嗎?現在報告我還沒簽字呢?要說年底了,事情也多,放一放也沒什麼錯。”
華子建臉上的表情慢慢的凝固,僵化了,他知道,莊峰開始對自己展開了有力的反擊,他沒有挑選自己而來,因爲自己沒有什麼破綻給他,他挑選了江可蕊,這個老謀深算的人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要害,找到了自己最爲脆弱的穴位,他這一刀,準確,快捷,狠毒而兇猛,自己想要躲過已經晚了。
華子建後背有點發涼,看來莊峰已經早在好多天之前,就爲自己布好了這個局,從給江可蕊借車,再到給財政局的請查報告,這都是一整套的環環相扣的環節,現在莊峰是引而不發,只要自己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他只需要在上面簽上幾個字,後果必然是江可蕊受到傷害。
一個分管的領導,不僅不制止下屬單位違背財務管理制度,私設小金庫,還指使別人用小金庫的錢給自己購置小轎車,這種情節在目前自己四面受敵的情況下,會被無限的放大,最後江可蕊是毫無疑問的要從局長位置上落馬,而自己呢?也一定會多多少少的受到牽連。
華子建沉默了,他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一個後果,從內心來說,華子建是不怕任何的打擊,但江可蕊呢?特別是一想到江可蕊會因爲委屈而傷心的哭啼時,華子建的會感到心如刀絞。
莊峰微笑起來,說:“對了,最近江局長身體都還好吧,我看她已經有點顯懷了,現在一定要把營養跟上,另外啊,你也不要惹她生氣呦,孕婦生氣會影響胎兒的健康。”
莊峰無恥而卑劣的恐嚇,讓華子建後背的冷汗越來越多了。
他突然的感覺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周邊都很空虛,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他呼吸都覺得困難,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要把他吞噬掉,迎面是無盡的黑暗,而莊峰的臉,現在好像也變成了魔鬼的面具,他在獰笑着。
華子建用了好一會的時間才慢慢的恢復過來,他叮嚀自己,別慌,別慌。
可汗一股腦兒往外冒,華子建整整衣領,拉拉衣襟;一會兒,又整整衣領,拉拉衣襟,他顯得有點手足無措起來了。莊峰則在旁邊饒有興致的看着華子建,他真的想笑,想要大笑,原來你華子建也是有軟肋的嗎?我一直都認爲你是一個鐵牆鐵壁,無懈可擊的人,現在看來,真是誤解你了,呵呵呵呵,好吧,好吧,我給你時間。
莊峰就很優雅的用兩根手指夾着香菸,慢慢的抽着,欣賞着華子建的驚慌失措,莊峰甚至在想,要是現在手裡有一杯酒該多好的,用華子建這樣的表情來下酒,肯定會很愜意的。
華子建知道自己剛纔肯定是失態了,但這沒有辦法控制,他自己是不怕任何打擊的,但他怕江可蕊受到打擊,江可蕊其實沒有外面看上去那麼強大和堅強的,她終究是女人,終究是一個需要丈夫保護和關愛的女人。
華子建在調整着自己的心態,他拿出了一支菸來,努力的讓自己的手變得平穩和自然的點上了香菸,低着頭慢慢的抽了起來。
於是此刻的辦公室就很安靜了,只有淡淡的青煙從他們兩人的口中,鼻中不斷的冒出,兩人的面孔也都籠罩在了一片煙霧中,變得有點模糊起來。
其實華子建抽菸不是爲了標榜自己很牛逼,很掉的形象,他抽菸不帶有任何社會性質,它純粹是個人性質的舉動,當然這並不是意味着他像那些大思想家一樣從尼古丁中得到對他們思想有用的靈感,在他們那裡,煙已成爲一種工具,一種被熟知的工具,人們對它意義的太多熟知反而掩蓋了它真正的意義。
香菸可以讓華子建冷靜地思考問題,可惡的煩惱隨煙霧緩緩散去,在他的舌面上的藍色煙霧感覺涼涼的,很舒服;上顎的供曲處接納着煙霧;嫋嫋的煙霧隨着鼻孔向上漂浮,華子建狠狠地抽一口,滿嘴都是煙霧,而後吹出來,形成許多螺旋狀的菸圈。
抽菸是一種恰當的智力訓練方式,有的人抽菸使得自己的思想和靈魂的優良品質通通展現出來,有一種生命完全掌握着五種感官,只有這樣的生命才能恰當地操縱抽菸的行爲,對於那些痛苦,悲傷或是困惑的人來說,抽菸的作用就如同一種最好的安慰劑,是排憂解難,鎮痛止疼的良藥和香膏:它使煩躁不安的心情平靜下來,它使怒氣衝衝的人快
樂起來。
華子建在抽掉了一支香菸之後,人也鎮定,從容了許多,他使勁的在菸灰缸中摁熄了香菸,擡起頭來,看着莊峰說:“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莊峰點點頭:“當然,剛纔我已經給你說過了,你是需要兩天的時間來考慮。”
“兩天?”華子建詫異的問。
“當然,這已經很長了。”莊峰說出來的話是冰冷的。
華子建就站了起來,不再看一眼莊峰,默默的走出了莊峰的辦公室,兩天?就兩天的時間?自己能做出怎麼樣的一個決定呢?華子建有點不敢去想了。
下班之後,華子建又在辦公室坐了好一會,後來他便打電話給江可蕊,問她回去了沒有。
江可蕊有點奇怪的說:“我在家啊,你要是沒事就回來啊,還打什麼電話?”
華子建說:“我怕你不在家,我感覺我現在很想你了呀!想那個什麼了呀!”
江可蕊就“嘻嘻”笑,說:“你真是的,真是離不開女人了。”
華子建說:“我是離不開你這個女人了。”
華子建掛上電話就回家了,進門的時候,天還沒完全黑透,遠遠地便看到家裡的燈光,開了門,江可蕊正從裡間出來,說:“今天沒有應酬嗎?”
華子建說:“今天就是應酬你。”說着話,兩人已抱在一起。
江可蕊抱着他更多的一是種思念的融化,一種情感的凝聚,而華子建卻是靈與欲兼而有之,甚至於欲更多一些。
江可蕊說:“真的就這麼猴急嗎?”
華子建引導她的手,讓她去感覺,她便笑了起來,說:“我還想先出去吃飯呢,衣服都換好了。看來,是不行了,又要脫了。”
華子建說:“你一點不瞭解我。這種時刻,我最想幹的事就是把你吃了。”
江可蕊穿一件那種很多釦子的衣服,一粒扣一粒扣地解很麻煩,華子建就把手從衣襬下伸了進去,她穿了一件很窄的褲子,她不配合屏着呼吸,他就無法解開那粒釦子。
華子建說:“你怎麼這麼麻煩?你今天怎麼這麼麻煩?”
江可蕊說:“是你麻煩,是你把程序倒過來了。”
江可蕊不停地笑,心裡卻是甜的。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回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折騰自己?這說明,自己的男人有多記掛自己,有多需要自己。男人的記掛,男人的思念總是最實際的,他們沒有女人那麼多幻想,他們想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華子建捧着她的臀的時侯,便興奮得顫抖起來。
她問:“你是想這個才早早的回來吧?”
華子建說:“都想,也想你。”
江可蕊說:“我纔不信呢!”
華子建說:“分得清嗎?想你,也想這個,想這個也想你,分不清的。”
江可蕊還想要說什麼的,卻感覺到了他的強大,他坐在沙發上,她坐在他的腿上,因此,她很清楚地感覺到,他是在自己的身體裡面才變得強大的。
他要她背對着他的時候,她就有點不願意了,江可蕊說:“換一個姿勢不行嗎?”
華子建說:“我要把所有的姿勢都做一遍。”
江可蕊說:“什麼人啊。”
然而,她還是順從了他,她從不想掃他的興,尤其在幹這種事的時候。然而,正是因爲她的半推半就,更助長了他的強烈,她便在他的強烈中癱軟了。
這個晚上,九點多他才說要去吃飯,那會兒,江可蕊躺在牀上動也不想動了。
華子建問:“你不餓嗎?”
她說:“餓,早就餓了,只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華子建說:“要不叫外買吧!”
江可蕊說:“不但只是叫外買,你還要餵我。”
華子建要打電話叫外買,她說:“算了,還是出去吃吧。
“我要吃點好的,補充補充。””她這才動了動。
華子建也笑着說:“我也要補充補充。”
江可蕊說:“你不準。不能讓你補充。你最好什麼也別吃,喝杯白開水就好了,讓你一點力氣也沒有。”
這個夜到了盡頭,月亮消失了,城市中空寂無人,街道沒有丁點聲響傳來,到處是一片靜寂,華子建小屋內昏黃的牀前燈還亮着,在黃色燈光的陰影裡,華子建一動不動靜坐在窗前的椅子中,目光炯炯地看着窗外。
牀上的江可蕊睡的很香,她扭動了一下身體,睜開疲倦的眼睛,看了一眼椅子中一動不動的華子建問道:“怎麼還不睡啊?”
華子建搖搖頭,有點抱歉的說:“你先睡吧,要不我把燈關了。”
“不用。”江可蕊看看錶,肯定地說:“太晚了,你明天還上班呢,發什麼呆啊。”
華子建沒出聲,他起身走向門口:“我出去走走。”
“你拿件衣服,外面冷。”江可蕊叮囑着。
華子建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江可蕊無奈地看着華子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她不知道華子建遇到了什麼麻煩,今天江可蕊已經問過華子建好幾次了,但他一直都不肯說,總是用其他的話來打岔,錯開話題。
江可蕊不是個嘮嘮叨叨的女人,她也知道,華子建不想說自己是不應該勉強他的,由他去吧。
華子建來到樓下的花園中,他靠在一棵大樹上,緊緊的抱着雙臂,看着天上的繁星,想着自己面臨的這個困境。
他凝視着夜空中明亮的星星,集中他所有的力量和熱情,在一呼一吸中思考着,滿天的星,一閃一閃地含着耀眼的光芒,無窮無盡的掛在天上,閃爍着,那麼強!象是在拂平他因思念而躁動的心。
華子建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江可蕊還沒有睡覺,華子建不得不暫時的放棄自己的思慮,微笑着把江可蕊摟在了自己的懷裡,嘴裡輕輕的唸叨着,睡吧,
睡吧。
江可蕊乖的像一隻貓一樣的依偎在華子建的懷裡,甜甜的入睡了。
陽光照在地板上,窗外傳來嘈雜聲,當一束金色的陽光爬過門板的地縫在地板上顫抖時,江可蕊的身體裹在灰色的被單下,她轉動了一下身體,手臂在空白的牀單上搓動了幾下之後睜開了眼。
這時華子建端着一杯熱奶站在臥室的門口,走了走進。
華子建直接來到江可蕊面前:“睡的好嗎?”
華子建將熱奶茶遞給江可蕊,江可蕊抱着雙腿坐在牀上,一雙大眼睛注視着華子建,一動不動。
“你放心,喝吧,溫度剛好”
江可蕊接過喝了一大口奶茶,輕聲說了聲:“謝謝你,你還在煩惱嗎?”
“沒有什麼煩惱。”華子建微笑着。
“昨晚一直沒睡覺?”
“也沒有,睡的晚了一會。”華子建嘴角掛着微笑。
“幾點了。”
“快上班了。”
“天啊!我去趟洗手間。”華子建和江可蕊下樓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電視臺給江可蕊配置的小車,華子建放緩了腳步,對江可蕊說:“今天去了之後,就不要在坐這個車了。”
江可蕊有點奇怪的看看華子建,說:“怎麼了。”
華子建笑笑說:“以後我讓我的車接送你吧?用下面的車影響不好。”
“不會吧,難道用市長的車反倒影響好了?什麼邏輯?”
華子建再一次的笑了笑,江可蕊卻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愣了一下,說:“你昨天就是在想這個事情嗎?”
“也不全是吧?但。”華子建欲言又止。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從明天起,我還是讓廣電局的司機開我的車接送我吧,這樣可以嗎?”
華子建擁了一下江可蕊的肩頭,不錯,她雖然可能不知道爲了什麼,但她並不是個不懂道理的人。
看着江可蕊坐上車離開,華子建才慢慢的走到了政府大樓。
剛上三樓,華子建就迎面撞見了莊峰,莊峰很客氣的對華子建笑笑說:“華市長沒休息好吧,臉色有點難看,不要太辛苦了,注意身體啊。”
華子建苦笑了一下,點點頭,和莊峰擦肩而過。
整整的一天時間裡,華子建都有點心神恍惚,今天安排的工作他也乾的無精打采的,有幾個省城的大老闆請求相見,華子建也讓小趙給推掉了,他本來就情緒不好,怕和別人談不出什麼感覺,在一個現在談了又能怎麼樣呢?最後自己不是還要面對莊峰那擺脫不掉的陷阱,華子建在今天變得沉默寡言,也迴避幾個朋友的邀請,他在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待在辦公室裡,哪都不去,深居簡出。
但即使是如此,華子建還是難以擺脫籠罩在自己眼前的迷霧,下班了,華子建給江可蕊去了一個電話,沒想到江可蕊到下面縣上去檢查工作了,華子建嘆口氣,獨自離開了政府的辦公室,出去走了一會,就找到了一個小飯店。
他今天不想吃政府的伙食,他懶得在那裡和別人打招呼,更不想和他們去聊天說笑,他就想一個人靜靜的待着。
很快的,小店裡的老闆就招呼華子建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華子建點了幾個素菜,要了一碗米飯,準備隨便吃一點在回家。
這個時候,在小店的外面,卻走過了一個絕美的婦人,柯瑤詩,是的,就是她,她本來是在附近一個商店買東西的,走到這裡,卻扭頭卻看到了街邊小飯館窗內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停住了腳步,彷彿發現了新大陸。
窗內,華子建獨自坐在靠窗的一個桌子吃着飯,身影顯得落寞而孤單。
柯瑤詩一個短暫的停頓,猶豫了一下,走進小飯館。
柯瑤詩走進餐廳,店員來到柯瑤詩面前熱情的問:“請問,你需要什麼?”
柯瑤詩客氣的說:“一會。”
她走向華子建,禮貌的打招呼:“你好,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你……”
華子建詫異的擡起頭,看着柯瑤詩,目光很驚訝:“是你?”
柯瑤詩微笑着問:“打擾你嗎?”
柯瑤詩看着華子建搖搖頭,他說:“你怎麼會來這裡?”
柯瑤詩不由笑了,她很自然的坐在華子建對面,反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啊,沒地方吃飯啊,只好在這湊合一頓。”華子建情緒不高的說。
一個微笑再次爬上了柯瑤詩的臉:“你沒等人吧?我不會打擾你吧?”
華子建搖搖頭,完全停止了吃飯。“一個人喝酒,不如兩個人喝的開心,我能否請你喝酒捎帶吃頓飯呢?”柯瑤詩笑着提議。
華子建仔細的琢磨了一下然後說:“不,改天吧。”
因爲華子建知道,柯瑤詩最近幾天一直說想要對自己表示感謝一下,但自己真不想因爲那件事情而讓她請自己。
柯瑤詩不由一笑:“既然你一個人喝,不如我們一起喝,我們爲什麼不可以聊聊呢?”
華子建怔怔的看着柯瑤詩,他這一天真的已經悶了太長的時間了,他確實需要一個能說話的人,陪他消磨一段無聊難捱的時間也好啊。
柯瑤詩注視着華子建,華子建躲避着她的目光,將目光移向窗外,短暫的沉默之後,柯瑤詩先開口:“通常人們都會選擇在自己不高興的時候喝酒,向一個人傾訴,其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你覺得呢?”
華子建回頭深深吸了口氣:“通常我不喜歡對人傾述煩惱。”
柯瑤詩問:“隨你,我只是隨便說,你住這附近嗎?”
她並不知道華子建的家在哪裡。
華子建搖搖頭:“不。”
華子建拿出煙,示意一下,看柯瑤詩是否介意,柯瑤詩搖頭,華子建正準備點菸,柯瑤詩伸出手說:“給我一支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