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沅站起來看着不遠處的雪景，突然，說了句有意義的話，“小佟，你覺得人應該活在回憶裡還是活在現實裡？”
婭佟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訝然，有些微微蹙眉,“嫂子，什麼意思？”
柳芷沅擡頭看了看女傭，女傭走開了。
然後，她又看了看婭佟，清脆的聲音就像一隻百靈鳥在森林裡穿梭，
“沒什麼特別的，我突然有這樣一個問題，想和你談談。”
婭佟臉上的笑容又慢慢浮現出來，“嗯。我覺得對大多數人來說答案都會是後者。”
柳芷沅擡起明亮的眼睛，“你呢？小佟，你覺得呢？”
婭佟又笑了，
“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女生，我的答案肯定是後者。我覺得人應該活在現實中，回憶曾經是美好的。”
柳芷沅微微點頭，“是的，你和我想的一樣。那麼，在現在和初戀之間，你覺得男人會選擇什麼呢？”
婭佟終於再也笑不出來了：“嫂子，什麼意思？”
柳芷沅是直爽的人，這裡只有兩個人，所以她直截了當的說，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的意思是問小佟妹妹你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我老公，所謂的青梅竹馬？”
婭佟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稍微用力，但她沒有直接回答，
“嫂子怎麼會用所謂這個詞？你不同意我們青梅竹馬的說法嗎？”
柳芷沅輕輕擡起嘴脣，
“不是我不同意，而是當事人有些不知道。我老公傲慢冷漠，你給了他溫暖。他可能把溫暖當成了愛。”
婭佟嘴角突然勾起一絲不屑的弧度，冷冷道，
“嫂子，我還以爲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呢!我認爲你活潑可愛，善良溫和，通情達理，這才能給我零哥哥帶來幸福。但現在看來，也許我錯了。
你似乎有很多女性身上的通病，就是狹隘和嫉妒。雖然我沒結過婚，但我也知道婚姻中最可怕的是你的狹隘和嫉妒。”
柳芷沅沒想到她反過來討伐她，她也冷冷地勾着嘴脣，
“這不是我的狹隘和嫉妒。你有沒有想過我說的可能性？”
婭佟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說的那種可能性。雖然我現在已經完全放下零哥哥了，但我還是不能否認我們之間的感情。畢竟你沒有參與過我們的過去，自然不會理解。
如果你真的想懷疑，可以問問姑姑，宿哥，宋叔叔。他們都是我和零哥哥感情的見證人。嫂子，你今天一早就出來找我聊天，應該不只是想告訴我這些，是嗎？
你是不是嫉妒我和零哥哥的過去？”
柳芷沅現在最強烈的感覺是，這個婭佟真的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她的語氣雖然溫柔平和，卻有一種正義使命感。
每句話看似無力，實則是對她的最有力的反駁和指責。
這個婭佟好像比裴筱筱聰明多了，在之前激怒她的過程中，裴筱筱總是處於下風，很容易被她反過來氣得吐血。
但這個婭佟總能很容易地將風向轉變。她說的話，不鹹不淡，其實是反過來挑釁她。
不容易。
但是，她柳芷沅也並不是一個吃素的。
她看着婭佟，揚起了笑容：“小佟妹妹說笑了。我沒什麼好嫉妒的。其實你和宋零的關係是什麼樣的都無所謂。重要的是現在，現在的情況是我是宋零的老婆，對吧？”
婭佟的手指又蒼白了幾分，然後也笑了，
“誰說不是呢？你現在是我嫂子，也是我零哥哥的老婆，你跟我強調這些不會有點患得患失吧？你是不是擔心我回來後會跟你搶零哥哥？”
柳芷沅搖搖頭，
“這個不用擔心，我對你零哥哥有足夠的信任，我關心你，想提醒你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錯誤的人身上。雖然你現在過得不太好，但你的零哥哥可以給你經濟上的幫助，然後你可以找到一個欣賞你的男人，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婭佟美眸輕輕眨了眨，伸出白皙的小手輕輕捲起一縷碎髮別到耳邊，那精緻的小臉上很是安詳，
“謝謝嫂子的關心，不過嫂子還是不要擔心小佟的未來。小佟已經30多歲了，會對自己的未來很有分寸。”
柳芷沅故意說：“雖然你三十多了，我才24歲，但你還是得叫我嫂子。既然把你當成妹妹，就應該關心你。不要想太多。”
婭佟輕輕地揚起嘴脣：“嫂子你真好。”
柳芷沅心底已經無語了。
通過這次談話，她更確定婭佟不是那麼簡單。
婭佟非常聰明，和她說話就像甄嬛傳裡面的對話一樣看起來很累。
婭佟多次表現出她的溫柔和安靜，但她說的話總是讓她感到不舒服。
婭佟越是這樣做，她就越是不贊成。
因此當婭佟說這話時，她故意笑着說：“是的，你零哥哥總是稱讚我善良。說我像溫暖的陽光，善良可愛。”
婭佟臉上的笑容一直很燦爛，但她的背卻微微挺直。
她現在正與柳芷沅面對面交談，碰巧看到宋梨從住院部的大門走出來。
似乎有些不放心她出去太久，正在找她。
她眼底閃過幾分看不見的冷漠。手指悄悄放下輪椅剎車，
“嫂子，其實我也想和你說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是你的東西是別人拿不走的。不是你的，勉強留下也留不住。”
柳芷沅輕輕蹙眉，尼瑪，這又惹她了？
她剛想說話的時候，婭佟連忙說：“嫂子，這裡好冷。我有點累了。今天就不說了。我們要不要回去？”
柳芷沅心想，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今天來這裡是爲了測試婭佟，而這次對婭佟的測試發現她真的不簡單。她轉過身去喊一邊的女僕，想把婭佟推回去，但婭佟動也不動。
她的手被坐在輪椅上的婭佟握住。
柳芷沅皺起眉頭，回頭看：“怎麼了？你不回去嗎？我去叫丫環推你。”
婭佟突然笑了起來，“嫂子，你剛纔聽到那邊兩個人在說話嗎？他們說我們長得有點像，說我們是姐妹。你說當初零哥哥選擇跟你結婚是覺得你和我很像嗎？”
柳芷沅聽到這裡，眉頭擰成一個結，沒有人會高興聽到這樣的話。
她皺起眉頭，輕輕掙脫婭佟的手，冷冷的一聲，
“無聊！這個問題我問過你零哥哥，他說一開始是。但後來不是，因爲我們兩個性格完全不同。你不用激怒我，我已經不介意這個話題了……”
但她還沒說完，就看到婭佟的輪椅飛快地滾了起來。
她吃了一驚，因爲她一點也沒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