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猜得沒錯,這種怪魚極有可能是靜態瞎子,誰動得厲害誰死得更快。
他不敢再耽誤,通過行雨訣悄無聲息吸了一隻木板過來,趴了上去。
這海水絕對有古怪,冷得出奇,即便是郡主姑娘這三境融元境的修爲,都感到了有些難以忍受的寒意,發起抖來。
旁邊有不少人本已浮出了水面,結果掙扎了沒幾下,就被活活凍死了。
他們漂浮在水上,臉上結着霜,還保持着死前掙扎的模樣。
一時間,這四周的海域簡直如人間煉獄一般。
陸陸續續有人浮出了水面,還活着,大部分都是修士,少部分則是相對較胖的普通人。
附近的修士並不多,攏共只有十多人,相較於整艘船數千名乘客極少,可見這片海域挺寬廣,大家都被分散了,或者即便是修士,倖存下來的也不多。
二境修士不至於被凍死,可面對怪魚的舌頭,和常人並沒有多大區別。
就在這時,一顆魚頭在旁邊鑽出,帶起了一道頗爲巨大的海浪。
木板一個翻滾,眼看就要翻倒,可景越操縱着附近的水流,將其穩住了。
嘩啦啦,水浪之後,餘波依舊在搖晃。
咔嚓一聲,木板徹底斷成了兩半,於是景越也失去了落腳點。
而剛好不好,一朵巨大的蓮花在兩人旁邊浮起,散發出了淡淡的金光。
落腳點有了。
靠着這不知那位失去蹤跡的修士的“快遞”,景越和宮螢得到了珍貴的落腳點。
這朵金蓮並不大,可着實要比那破木板好上許多。
可也僅限於落腳了,這金蓮是某位修士特有的法器,沒有相關法訣,他們是無法驅動的。
之後,景越再次一動不動趴在那裡,因爲從這裡往下看去,可以發現那長着紅鱗的巨大鯉魚依舊在附近遊曳。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完全停了,烏雲露開了一線,灑下了些許黯淡的星光。
那根漆黑的柱子,依舊屹立於海水中,看起來宛若一個長着長脖子的人。
四周漂浮過來不少屍體,很多是凍死的,也有淹死的,肚子鼓脹。
轟隆一聲,幾隻醜陋的大鯉魚突然從水中冒出了頭顱。
它們長大着嘴巴,開始往內吸水,吸到人類的屍體後便開始吞食。
這種感覺,有點像魚兒在吞食飼料。
只是如今這飼料是人類的屍體,這魚也大得可怕,未免讓人膽寒。
景越和宮螢窩在金蓮中,只覺得危險在步步逼近。
很顯然,這羣大魚在進行掃蕩,不把這附近的人吃乾淨是不會離開的。
猛然間,那沉下去的魚頭又重新浮現了出來,在吞食人類屍體的同時,併發出了某種很特別的呢喃聲。
這呢喃聲聽起來格外怪異,彷彿寺廟裡的僧人在爲死者超度的誦經聲一般,帶着厚重且悲壯的味道。
陰沉的夜裡,這樣的聲音配上那一顆顆巨大的魚嘴,組成了一幕驚悚的畫卷。
意識中,宮螢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緣於她已經看見,一條巨大的紅色鯉魚,正往他們這邊靠近。
是的,如果對方再靠近一點,用之前的方式吸食的話,他們所在的金蓮將會被吞入魚肚裡。
這個時候,景越忽然捨棄了金蓮,無聲滑入了水裡。
宮螢心驚膽顫道:“你要怎麼做?”
景越說道:“郡主,你有沒發現,這些傢伙遊過的地方,連一具屍體都沒有了。”
宮螢茫然看着四周,發現附近真的變得乾淨了,甚至連碎木板都沒有了。
景越接着說道:“我們不動時,這羣醜東西可能是瞎子,也可能是聾子,可是它們是有靈智的。”
“它們在打掃戰場,避免漏網之魚。陪葬,記得嗎?它們要所有人陪葬。”
宮螢心頭一寒,絕望的情緒如陰雲般籠罩了她。
不過聰慧的她很快發現了景越並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說道:“難道你要.”
景越說道:“對,它們要吃我們,我們又跑不掉,那解題思路便只剩下了一條,把它們全殺了。”
宮螢:“???”
“伱說過,這把劍匣用一次如果間隔一柱香的時間,可以使用二十八次才崩毀,我們火力不見得不夠。”
“四周肯定還有其他同道潛伏。”
“可惜,如果之前你那能射出絲線的木匣在就好了。”
之前在船艙內,郡主姑娘靠着那絲匣如蜘蛛俠竄行,在這種情況下,無疑可以增加不少速度和靈活度。
“劍匣上端,你往右旋一下,再上提。”郡主姑娘的聲音忽然響起。
景越趕緊照做,赫然發現劍匣上四四方方的一部分如積木般被扭了下來。
那能射出絲線的匣子!
“我把它改了一下,掛在了劍上。”宮螢解釋道。
靠着【靈心巧手】和郡主姑娘的講解,景越開始熟悉這絲匣的用法。
下一剎那,景越身體忽然往旁邊一滑,竄行起來。
附近的大魚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張開了大嘴,衝了過來。
平靜的水面頓時掀起了波浪,大魚逼近的瞬間,景越不退反進,潛入水中,眼睛微微眯起。
於是郡主姑娘的桃花眼也微微眯起。
唰的一聲,那掛在腰畔的絲匣猛然彈出了一根絲線,扎入了大魚的下顎。
絲匣猛然一個拉扯,景越頓時如離弦箭般衝了過去。
大魚見狀,張開了可怕的大嘴,作勢要將景越一口吞下,結果迎接它的,是一連串伸展開來的透明絲線。
啪啪啪啪!
那是劍匣內的藏鋒絲扎入大魚血肉的聲音,水流瘋狂涌動。
下一刻,劍柄一扭,藏鋒絲嗡鳴着往內收攏,大魚的嘴巴連着舌頭轉瞬被切開,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血洞。
四周,幾個倖存的修士看見了郡主姑娘“餵魚”的一幕,因爲發生的太過突然,想要救援卻已來不及,嚇得夠嗆。
他們有人是認知宮螢的。
郡主都死了?
他們呢?
結果下一刻,只見下方血水如雲霧般翻涌着,一道湍流從血水中閃過,郡主破水而出。
清冷的月華灑在她染血的身體上,一時既如冷幽的仙子,又如嗜殺的魔女。
“動手!”
景越用郡主姑娘聲優般的嗓子一吼,四周的修士轉瞬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已有一條體型頎長的大鯉魚循着景越追了過來。
它們身上的魚鱗雖然同樣有腐敗之處,只是看起來要年輕不少,身形也更像大蛇。
景越能感受到,這追來的鯉魚要比自己剛殺死的那條更快,力量也更強。
水中,漂浮的桌椅板凳櫃子如凌亂的階梯一般。
他靠着絲匣內的絲線不斷拉扯,同時催動行雨訣形成水披風,加快着速度。
忽然間,景越只感覺身後氣流涌動,剛一回頭,一條腦袋上長滿了青鱗的鯉魚猛然加速,一口咬了過來。
這一刻,景越手握長戟,體內涌動出了熟悉的顫慄之意,一式回馬槍捅出!
砰的一聲,鯉魚的鼻樑位置一個塌陷,血肉模糊。
而本來前衝的鯉魚腦袋近乎一滯。
景越只感覺虎口近乎裂開,喉頭一甜,近乎吐出血來。
相較於聖女姑娘的“先天靈韻體”,郡主姑娘的身體還是太弱了些。
而這個時候,之前他救過的那名武夫已跳到了魚頭上,渾身發紅,對着長戟轟出的缺口,又是一記虎爪拍下!
砰的一聲,魚頭陷入水裡,鼻子連着嘴巴被拍得粉碎。
又沒一條!
繼續!
景越操縱着郡主姑娘的身體,左手持着已然彎曲的長戟,右手握着發燙的劍匣,只感覺熟悉的開機甲的感覺又回來了!
而且是火力不俗的機甲。
今晚,獵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