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跟米睿聊天的時候,瞭解過蠱蟲,跟藏地培養兇悍的藏獒差不多,將各種毒蟲放入同一個容器中,互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放在黑水大帝(蚩尤)的神像前,焚香禱告七七四十九日,以達心念合一的效果。
蠍子蠱,蜈蚣蠱等皆爲陸地昆蟲蠱,而水中之蠱,最常見的,便是這種水蛭蠱,培養水蛭的方法與其他蠱蟲差不多,一旦煉就,對養蠱人有着莫大的幫助,但是,卻沒聽說能夠將滿河的水蛭都煉成蠱蟲的。
林一鳴的腳面上早已看不見雙腳的樣貌,擠滿了水蛭,因爲害怕,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鍾離鈺似乎頗爲在行,她看着林一鳴的雙腳,揮着石劍便向他的雙腳砍去,儘管林一鳴被水蛭咬的痛苦,因爲失血過多的原因,臉色蒼白,但還是下意識的縮回雙腳。
劉馨急忙拉住她,說小鈺,你要幹什麼?鍾離鈺一甩手,說若不砍斷雙腳,等水蛭鑽進他的身體裡,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難救他性命。
這話說的我們衆人無不驚愕,事態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我忽然明白,比起佈置六丁六甲陣的高建軍,那個吹笛子的養蠱人劉一手,纔是魏老頭特意安插在我們學員之中的吧?
那養蠱人端的是恐怖絕倫,海陸空的各種蠱蟲昆蟲都可以任他操控,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鍾離鈺的一番話說的我們不敢做聲,畢竟,這種事情沒人能替林一鳴做主,不過,能夠參加這次特訓的,哪裡會有菜鳥?他當然能分辨出此中利害,於是,一咬牙,閉着眼睛,說來吧,動手。
說完,他的眼角流下了不甘的淚水,看的我心裡一陣抽搐,失去雙腳意味着什麼?等於下半生只能在輪椅上渡過,等於他徹底告別的正常人的生活。
鍾離鈺當機立斷,高舉石劍,對着林一鳴佈滿水蛭的雙腳,猛的便砍了下去。
那一刻,通過‘氣’之場域的觀察,我竟然感到鍾離鈺手中的石劍發出一股極爲凜冽且又陰寒的氣息來,看來,這柄石劍不簡單啊,估計是她的家傳法器。
而鍾離鈺好像也感覺到了我在觀察她,使得她猛然下劈的動作突兀的停止下來,斜眼向我看來。
我詫異,難道這石劍中隱藏着什麼秘密?怕被別人發現?其他人的‘氣’感不如我這般強大,自然沒有發現,所以她纔會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接下來我就明白了,她看向我的眼神根本就是我的錯覺,因爲渾身顫抖的林一鳴,身體忽然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臉上的皮膚竟然莫名其妙的臌氣了一個小小的氣泡來。
這還沒完,緊接着,一個接一個氣泡出現在他的臉上,而且還在不斷擴大,同一時間,他的衣服也一點點的臌脹起來,不難想象,他衣服包裹的皮膚,此時與臉部一般無二,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即恐怖又詭異的邪氣,就跟《春光燦爛豬八戒》中,那個被藥王做了實驗的小俊差不多,跟個妖怪似的,嚇得劉馨和鄭曉嬌雙雙尖叫。陣場鳥亡。
繞是我見多識廣,也忍不住起來一身雞皮疙瘩,全身的毛孔剎那之間全部豎了起來。
馬蜂羣和陸地毒蟲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和朱少根本抽不開身,利用緩衝法器制止蠱蟲的接近,三個女人已經推開了一定的距離。
林一鳴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那臌脹的皮膚似乎很癢,他伸手抓臉,鼓起的氣泡瞬間破裂,一股子混合着白色液體的鮮血頓時流了出來,轉瞬之間,就令他看上去跟血葫蘆沒有任何區別。
他好像感覺到了臉部的痛楚,伸手抓向雙腳,那些水蛭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順着他的手掌爬到他的身上,而他整個人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滾,用極爲虛弱的聲音,向我們求援:“救…救…救命…”
看着他這種情況,別說是那三個女人,就連我和朱少也是不敢上前,太尼瑪詭異了,鍾離鈺忽然伸手,叫劉馨把軍刀給她,後者早已被嚇的懵了頭,幾乎是下意識將包裹着黑色皮套的軍刀遞給了她。
鍾離鈺輕嘆,打開軍刀的皮套,別過頭,閉上眼,然後猛地一甩手,軍刀劃過虛空,比直的插進林一鳴的喉嚨,後者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身子猛的伸直,抖動了幾下,無力的耷拉了下去。
沒有人埋怨鍾離鈺,因爲我都明白,生死之間,不是兒女情長之時,她這是將林一鳴從痛苦中解脫了出來。
但眼下的我們甚至連給林一鳴收屍的時間都沒有,身前這條恐怖的河流顯然是不能過了,天知道水下還有多少那種能夠令人臉上冒泡的水蛭,而身後,地面有蠱蟲源源不斷的向我們爬來,天空,又有黑壓壓的馬蜂羣,光是震動翅膀的聲音,聽上去都令人牙酸。
當時我們的狀態完全就是被蠱蟲化作的海陸空三軍給包了餃子,我和朱少雖然能夠拖延一些時間,可是,若想不出完全的對策來,我們剩下的五人肯定會給這些個蠱蟲當食物給吃掉,如同那條黃斑蛇一樣,只能剩下一副白深深的骨架。
鄭曉嬌急的當時就流出了眼淚,說怎麼辦啊,快想想辦法,快點快點。這個來自吉林的女孩完全亂了方寸。
我嘆氣,林一鳴的死亡,更加驗證了我的想法,魏老頭完全就是藉着特訓,清除異己,不然的話,死亡名單已經出現,他早該停手了不是?
山天大畜陣法將飛在最前面的馬蜂羣彈出老遠,我對着空中大喊:“魏老頭,你不就是想殺了我給魏薇報仇嗎?那就衝我來好了,何必遷怒外人呢?”
朱少的道符所剩無幾,他將桃木劍拿了出來,看着我,說什麼?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搖頭苦笑,剛想把當日美人僵殺死的魏薇的事情說給他聽,卻聽鍾離鈺喊道:“別急,咱們還有機會,順着河水的上游走。”
說完,她一馬當先,劉馨和鄭曉嬌緊隨其後。
有機會逃命誰還願意裝波依?況且,魏老頭想要報復的,顯然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因此,我和朱少也追隨着他們的身影跑去。
但是,畫靈符中的虎皮裙美女給我傳遞來的感覺是,她的力量差不多已經被榨乾了,朱少的道符也已經用完,我們如何能擺脫海陸空三軍蠱蟲的追擊?
果不其然,我們一行五人順着河流向上游跑,還沒跑出百米距離,做爲空軍的馬蜂羣便將我們給追上,迫使我們紛紛轉身,施展各自的拿手術法,但是,馬蜂羣太多,熙熙攘攘,層層疊疊,我們葬送在這羣小畜生的嘴裡是早晚的事兒。
然而,就在地面的蠍子、蜈蚣等蠱蟲即將抵達我們面前之時,之前鍾離鈺揮動石劍時,那股陰寒凜冽的氣息再次瀰漫。
我完全搞不明白這是一股什麼樣的氣息,但是,從我們四面八方的樹木以及岩石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唧唧咋咋’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鳥叫,可仔細辨別卻又不是,是一種類似於猴叫的聲音。
這聲音我感覺有些耳熟,以前在哪裡聽過,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緊接着,一隻只矮小的身軀就從那些岩石或是樹幹身後露出了身影來,乍一看,不下百隻。
它們有着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腦袋,渾身表皮皺巴巴的,一道道血色的紋路佈滿全身,尤其是那一雙近乎凸出眼眶的眼球,讓人看上去就會感到不寒而慄。
看到這些不到一米高的褶皺身軀,我忽然認出了它們來。
夜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