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眼前這位女子忽地飄向我們,右臂一揮,一股陰煞之氣如那猛烈的罡風向我們這邊吹來,將我和伍和尚倆人吹得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纔穩住了身形。
藉助和尚那盞藍色的油燈,我方纔看出對面的女子穿着衣服並不是白的,而是類似於金色,胸前處還有一道明顯的印記,想必是被我剛纔的金刀訣所致,但看它那樣子,並不像受到如何嚴重的傷害。
金衣厲鬼嗎?金篆玉函上也沒提過鬼是從服裝上分化等級的啊。
我本以爲它一擊得手會繼續對我和伍和尚發動攻擊,卻不想,它竟然收斂煞氣席地而坐,悠悠的唱起了歌,從那奇怪的語調判斷,好像是古時候某個朝代的歌曲。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昔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君已陌路……”
它的舉動十分怪異,令我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我剛剛那一記攻擊沒有傷害到它嗎?於是,我忍不住看向伍和尚。
別看伍銘變見到蛇羣時候犯慫,但面對此般鬼物卻顯得臨危不亂,他踏着一個古怪的步子,幾個箭步就衝到金衣厲鬼身前,握緊的雙拳霎時間轟出。
一旁的我緊緊掐着金刀訣,等到伍和尚力竭我好上去補刀,來個痛打落水狗。
我是落得好算盤,卻不想衝向前去的伍和尚竟然衝我大喊:“還不上來一起解決了這鬼王。”
鬼王?我驚訝的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鬼王是個什麼概念我不知道,但光聽名字就知道比厲鬼要牛波依多了,難怪十三叔會說聚陰地中的惡鬼我會對付不了。
當即,我不再猶豫,揮起金刀訣,隨着伍和尚就衝了過去。
伍和尚在我之前先到,帶着勁風的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金衣鬼王身上,他這是要肉搏鬼王,但我覺得物理攻擊應該對鬼魂起不到作用。
果不其然,伍和尚的拳頭打到金衣鬼王身上之後發出一陣陣鏗鏘之聲,卻連它的毫毛都沒有傷害。
掐着金刀訣的我緊隨其後,幾記聲響過後,金刀訣如期而至,重重砍在金衣鬼王身上,然而,按照伍和尚的說法,此手訣應該威力絕倫纔對,但是砍在它的身上卻也只是發出一記金屬碰撞的聲響。
想不到金衣鬼王竟然如此厲害,見金刀訣無效,我迅速退開,看來需要想個別的辦法才行。
估計那金衣鬼王也是沒有想到我和伍和尚會突然向它攻擊,或許,在它眼裡只是把我倆看成了兩隻待宰的羔羊。
而我倆這麼一擊之下,它瞬間變換了形態,左邊的一半腦袋,自嘴角以上腐爛生蛆,相對來說,右邊的另一半還算完整些,但是眼角卻流着血淚,滴答滴答的掉在它穿着的那件金色外衣之上。
然後它雙手耷拉於胸前,用流着血淚的有眼瞟向我和伍和尚,眼神中充滿了怨毒。
鬼分爲很多種,張大爺那種屬於被鏡子拘謹的一魄,伍和尚之前超度的屬於飄蕩遊魂,這兩種都不會害人,因爲它們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會害人的鬼則屬於厲鬼範疇,而造成鬼魂變成厲鬼的原因,就是執念,長此下去便會形成怨念,怨念越重的鬼魂,變成的厲鬼也就越厲害。
按照我的猜測,金衣鬼王死後的怨念應該是極其嚴重的,後又被心存歹毒之人帶到這個聚陰之地,慢慢吸收陰煞之氣,從而變成鬼王。
從它的眼神中讓我感受它那強烈的怨念以及不甘。
“喋喋喋……”
金衣鬼王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令我忍不住向伍和尚身邊靠攏過去,然後問他:“咱倆剛剛的攻擊連它的一根毛都沒有傷到,接下來該怎麼辦?”
光着上身的伍和尚將一邊的藍色油燈拿起,說你先頂住,待我準備一番,說完,他便提着油燈跑出墓穴,留我獨自一人面對金衣鬼王。
這跟之前幻象中的場景也太相似了,我回頭正好看見他撅着屁股爬出墳沿兒的樣子。
我暗罵,你tm這是在拍警匪片呢?見大事不好就叫着你先頂住,我回去找人,這也太狗血了點,想讓我跟金衣鬼王單挑?門也沒有!
我剛動起跟伍和尚一起跑的念頭,只見金衣鬼王帶起一股強烈的陰煞之風霎時間向我襲來,根據這股煞氣來判斷,估計沒等它真身達到,就能把我給轟飛。
金刀訣傷不到金衣鬼王,金篆玉函上的其他道法我還沒掌握,傖俗的使用出來估計也不會湊效,眼下我能憑藉的,也只有昨天夜裡貼在伍和尚身上那沒有奏效的張玉卿擋煞符了。
我快速閃身,勉強避開那股子陰煞之氣,然後又快速從挎包裡掏出那張皺巴巴的道符,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效。
就算是有效,金衣鬼王陰煞之氣如此之重,我如何能近得了它的身呢?
金衣鬼王當然不會給我思考的機會,已被怨念所控制的它再一次飄向我,且速度奇快無比,估計它就是不想給我逃脫的機會。
此時的我已經恐懼到了極點,非常後悔剛纔爲什麼不拉着伍銘變離開,我纔剛剛出道而已,難道就要隕落在這裡了嗎?
感受着金衣鬼王所攜帶的陰煞之氣如同一股寒流一般撲到我的臉上,我雙腳的腳底板忽然傳出一股暖意,將因陰氣隔絕於外,陰氣之中的它扔在撲向我,同時嘴裡還嘟囔着:“死吧,喋喋,大家一起死吧,喋喋……”
我沒有時間考慮那股暖意是怎麼來的,要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恐怕是我唯一一次能夠近它身的機會。
擋煞符掐於食指與中指指尖,我大喝:“急急如律令,敕!”
金衣鬼王雖然已列入鬼王行列,可終究還處於厲鬼的範疇,受怨念所控,因此並沒有多少智慧,更不知道躲閃,我只是將手臂伸直,它就自己撞倒我的擋煞符上了。
蒼天助我,那擋煞符並沒有失效,不偏不倚的貼在了金衣鬼王的胸前,冒出陣陣青煙。
甲午神衛玉卿乃六甲陽神之一,屬純陽之力,天生剋制陰煞之氣,就算是金衣鬼王也不能避免。
金衣鬼王吃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飄去,因此,圍繞在我周身的陰氣頓時潰散,壓力大減。
這一切讓我形容起來或許有些緩慢,但當時的一切絕對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見金衣鬼王退去,我高聲吶喊伍和尚的名字,說伍銘變你還沒準備好嗎?他回答我說馬上馬上。
他既然說馬上想必也就快了,我也顧不得地上髒不髒了,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就坐了下去,觀察金衣鬼王的舉動,既然已被尊爲鬼王,想必不會敗給我一張小小擋煞符。
金衣鬼王退出好遠,一直到墓穴的另一邊纔算停下身形,接下來,我竟然看到它伸手去扯胸前那張符紙,儘管道符上的威力將它的手弄出一陣青煙,卻並不能阻止它那近弱瘋狂的舉動。
伴隨一聲鬼哭狼嚎的尖銳吶喊,擋煞符一下子就被金衣鬼王扯掉,之後,它周身的陰氣更勝從前,再次向我襲來。
我見大事不妙,掙扎着就要跑出墓穴,卻不想金衣鬼王瞬間就擋在我的身前,那雙沒有血色的雙掌掐着我的脖子就向後飄去。
鬼王力道何其之大,我就感覺我的脖子好像被兩根鋼筋卡住了一般,且越勒越緊,一股熟悉的窒息感瞬間席捲而來。
就在我感覺我又要死了的那一刻,我是十分埋怨伍和尚的,這波依去去準備什麼東西竟然準備了這麼長時間?
說曹操曹操就到,伍和尚那破鑼般的聲音忽然就傳進我的耳中。
“丙奇屬火火墓戎,此時諸事不需爲,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開開開!!!”
他念的這套口訣我太熟悉了,不正是大名鼎鼎的道家九字真言嗎?他來的還真及時,在晚一點我恐怕都要被那鬼王給掐死了。
只見忽然之間,我看到整個墓穴內,以我和金衣鬼王爲中心,燃起熊熊烈火,光芒沖天,奇怪的是,那些火燒在我身上我卻不會感到疼痛,甚至連熱感都沒有,相反,掐着我的金衣鬼王被焚燒的表情猙獰可怖,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掐着我的鬼手不由得鬆開。
我是被金衣鬼王帶着浮到空中的,因此,它一鬆手我頓時就朝着地面墜落下去,雖然不高,但還是摔的我屁股生疼,兩眼冒金星,劇烈的咳嗽着。
雖說大火燒不到我,卻阻止了我的視線,摸索了好一陣子我纔來到墓穴的邊緣。
我喊伍和尚,問他在哪,卻沒聽到回話,我又喊了一句,他仍然沒有回答我。
然後我就順着墳墓邊緣走了一圈,看到伍和尚正拿着他那盞藍色的油燈,右手打着劍指橫於胸前,跟個軍人似的,表情僵硬的站在那裡。
我知道他在施展道法,並沒有打擾他,只是觀察着墓穴內的滔天烈火,金衣鬼王的鬼嘯之聲時不時傳出,但火勢正凶,它又怎能擺脫得開,鬼嘯之聲逐漸變得悽慘起來。
終於,大火的漸漸熄滅,四周再次恢復平靜,伍和尚收功,而墓穴中的金衣鬼王被烈火焚燒成了一大塊黑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