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
“聖山!你究竟在什麼地方呀?”
張靨垂頭喪氣的佇立在亞魯大峽谷的懸崖峭壁上,舉目遠眺周圍那一座座綺麗蜿蜒的高山,
神情沮喪的發出無奈的低低嘆息聲。
在她出發來到完全陌生,環境惡劣,海拔幾千米的高原尋找聖山的那一刻起,就料到事情不會太容易。
只是沒預想到,這一趟尋找聖山之行,竟然如此的艱難。
差不多半個月了,從她下飛機的那一刻算起。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徒步翻越了幾座巍峨的高山,又穿過了幾裡地的繁茂草原,趟過了幾條水質清澈見底卻異常冷冽的小河……
每一座高聳入雲,雄壯陡峭的山巒都像她要找的那座雪山,然而爬上山頂才發現全都不是。
“找不到聖山的蹤影,又談何能如願找到千年古廟!”她皺着一張氣血欠佳的瘦臉,無精打采的就嘴嘟囔着。
“聖山,聖山……你難不成真的在天上?”
她太累了,體力不支,筋疲力竭的癱坐在雜草茂盛的地上,緊接着身子順勢往平坦的草地上一躺,整個人擺成了一個“大”字,半眯着充滿疲憊的雙眼,仰望着天邊西沉的紅日。
這一聲喊,聽起來聲音嘶啞、低沉,有氣無力,瞬間被冷風吹散在颼颼的寒風中。
此時此刻,她才深刻的體會了那些朝聖者講過的一些話。
【聖山,唯有有緣人才能找到。】
【古廟,也只有心懷虔誠才能抵達。】
難不成浪費了半個月,歷盡艱辛萬苦,找不到聖山、古廟的蹤跡,只是因爲她與佛無緣,心也不夠虔誠的緣故?
這個理由她無法接受,太令人無語了。
剛下飛機的時候,張靨也詢問了很多前往天都佛寺參拜的朝聖者,請教她們聖山、古廟的具體位置。
有人說是在南邊;有人說在西邊;還有人說在雪山之巔;更有人說在距離天都最遠的白南縣的一座高峰之上等等。
可謂是衆說紛紜,各不相同。
就這樣,在不知誰的消息是對是錯,是真是假的時候,加上她有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思來想去,只能選擇嘴笨的方法:購買了一張當地地圖,挨個走過;用自己的眼睛和雙腳來驗證一切。
就在昨日,她已經排除了其它的地方,在臨近中午的時候來到白南縣的地界。
這個地方是她最後唯一的希望了,倘若再找不到,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時值初秋時節,幾千米海拔的高原之上,迎面吹來一陣陣寒冷刺骨的冷風。這股風彷彿是從對面雪山上吹來的,依稀能感受到冷風中裹挾的淡淡的冰雪氣息。
張靨正躺在廣闊、平坦,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路行來,瞧見不少羊羣、犛牛、羚羊在低頭吃草的悠閒愜意景色。
偶爾還會遇到一些衣着打扮奇特的牧民揹着一捆捆的乾草從她邊上經過,並朝她投來淡淡的一瞥,很快就會收回視線匆匆離開。
雖然纔剛入秋,牧民們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過冬了。
草原海拔高,氣候惡劣,冬季來的很早且很漫長。倘若不提早準備過冬的食物,那麼牛羊很難度過食物匱乏的漫長寒冬。
張靨百般無奈之下,試圖詢問了幾位當地的牧民,打聽前往聖山的道路。
只可惜,這些人年紀較大,不怎樣識字就算了,而且還不懂普通話,說着一口當地的方言,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嘰裡呱啦的講了半天,她愣是沒聽懂一個字。
當然是雞同鴨講,一臉懵逼。
天快黑了,她不能繼續躺屍了。
張靨手腳並用,掙扎着從草地上爬起來,然而近日來的勞累、疲憊,加上飲食不規律,眼前突然一黑,雙腿一軟便再次癱倒在地。
她咬着牙,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動彈不得。
渾身上下的力氣彷彿一瞬間被全部抽走了似的。四肢軟綿綿的,沒辦法使上一點力氣。
最後只能無奈放棄。
緊接着,胸悶、心悸、呼吸急促能一系列的高原反應接二連三的現出端倪,令她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
她艱難的擡起虛弱無力,凍得僵硬的小手伸進揹包裡掏出隨身攜帶的便捷小巧氧氣瓶。
用力拔下蓋子,用力一吸。
糟糕!
氧氣瓶裡面的氧氣早就被她這一路給吸光了,如今只剩下一個空瓶子而已。
暗暗低咒一聲,她無力的搖晃了兩下,心灰意冷的被她隨手丟棄在一旁,蒼白的臉龐上微微滲出一顆顆黃豆大小的汗珠。
她目前的處境非常不妙,好在意識還算清醒,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緩緩地擡起另一隻手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相片,戰戰巍巍的支起胳膊,艱難的把手中的相片送到眼前。
僅僅只瞥了一眼,胳膊便無力支撐,陡然垂落在身體的一側,三根纖細白皙的手指依舊攥着相片不肯鬆手。
擡眼仰望藍天,正巧看見一隻蒼鷹在頭頂上空展翅盤旋了幾圈,便疾速朝着西邊的一座雪山飛了過去,眨眼間就化成了一個小黑點。
有那麼一瞬間,張靨希望自己能變成一隻展翅翱翔於廣闊天地間的雄鷹,可以隨心所欲地飛過山川河流,每一座寺廟。
最後悄然降落在古廟的屋脊之上,表哥的面前。
然而之後呢?
張靨那慘白、皸裂的嘴脣微微上揚,迷離的雙眸中情不自禁地溢出一抹自嘲之色。
一隻不能言,不能語的禽鳥,就算如願見到表哥,又能怎樣?
絕對是大腦缺氧嚴重而導致神志不清,竟然胡思亂想起來了!
她苦笑着緩緩地閉上眼睛,嘴角飄出一抹悲傷的嘆息,心裡默唸,表哥你在哪裡?
已經十年了!
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不顧一切的來到這裡,只爲了找到古廟,見出家爲僧的表哥一面,親口表達多年來自己內心的愧疚之情。
結果老天連這個小小的心願都不肯成全她。
回想起這一路跋山涉水,歷經千辛萬苦纔來到這裡,倘若就這樣半途而廢?她真的不甘心。
她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不甘心又能如何!
沒過幾分鐘,她的呼吸越來越艱難,胸口很痛,腦袋昏昏的,眼皮變的很沉重,視線逐漸變的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