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什麼前朝公主?”
雲徵王爺的臉色變了。
那雙黑而透亮的眼眸深處迸出一絲寒芒,如鋒利的刀刃刺着陳牧。
“當年大元王朝覆滅後,其太子率領暗衛浴火雄鷹負隅頑抗,最終身死於烏合峰上。”
陳牧拿出那枚銅牌,淡淡說道。“但太子的血脈卻暗中保留了下來,直到今日。
三十年前,一個叫董何晴的二十歲女人在東州起義,所打的旗號便是前朝太子後裔。
經過朝廷調查,這女人的確是前朝公主。”
雲徵王爺陰沉着臉緩緩朝前走去,直到被困住他的光柱擋住,才幽幽開口:
“你手裡的令牌是哪來的。”
“是從南風舵那位趙管家屍體上找到的。”
陳牧指甲一挑,手裡的銅牌彈飛出去,在空中翻轉幾圈後落在地上,慢慢滾落到雲徵王爺的腳下。
“趙管家潛伏在天地會南風舵很久,他的任務便是監視慕容舵主。前些日子,天地會大小姐故意激化矛盾,爲的就是想要把內鬼給找出來,沒想到這位趙管家真的主動上鉤。”
王爺盯着令牌,拳頭緩緩握緊,發出了咯嘣蹦的響聲。
良久,他輕嘆了口氣:“廢物就是廢物,死了也不讓人安穩,應該早點殺了他。”
陳牧道:“無論東州的局勢如何亂,天地會永遠都是那個讓朝廷最爲頭疼的反炎組織。你們想要在東州紮根,就必須讓天地會和朝廷處於一個‘和平’的狀態。
如此一來,朝廷的注意力始終在天地會身上,也不會過於激進的進行圍剿。
而你們便可以躲在暗處猥瑣發育,無論鬧出什麼亂子,都可以拿天地會當槍使喚。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你們一方面掌控了東州官場,另一方面又掌控天地會南風舵。”
雲徵王爺沉默不言。
頭髮銀白的他在此刻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但是你又能從他的眼神裡,感受到一股韌勁,似燃燒着野心的火焰。
陳牧將話題轉了回去:“三十年前董何晴帶領前朝餘孽起義,意圖在東州建立一個王朝,可最終還是被朝廷剿滅,當時是陸將軍親自帶兵圍剿。
但是有一個人,在那次圍剿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這個人就是你——雲徵王爺!”
陳牧明亮的眸子盯着雲徵王爺:“當時的你還不是王爺,只是一名普通世子。在董何晴勢力被圍剿後,你親自殺了那位公主。”
“沒錯,是本王殺的。”
雲徵王爺微微揚起下顎。“沒想到這些事情你都能調查出來。”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陳牧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有一個疑點,根據資料顯示,當時董何晴逃跑後,陸將軍派了很多人抓捕,反而是你最先找到。
另外,陸將軍的命令是活捉公主,你卻將她活活燒死在樹林裡,導致屍體面目全非。”
看着陳牧似笑非笑的表情,雲徵王爺冷冷道:“陸將軍當時已經判定屍體爲那位公主,有法器證明其血脈。”
“沒錯,但問題是……法器也是你提供的。”
陳牧慢斯條理的說道。“一年後,你娶了一位叫蘇香的平民女子爲王妃,此事當時引起了不少爭議。
可你執意要娶,衆人也不好阻攔。
王妃入府後,幾乎很少出府。偶爾也會在王府內發脾氣,而你都是罵不還嘴。所以漸漸的,也有了王爺您是妻管嚴的說法。”
雲徵王爺盯着陳牧:“所以你認爲,本王所娶的妻子,是那位前朝公主。”
“難道不是嗎?”
陳牧看了眼還在打鬥中的慕容舵主和査珠香,言語間帶着幾分嘲諷。
他從懷裡取出一沓資料,冷聲道:“儘管你把她的平民身份僞造的很成功,但假的就是假的,只要深究調查,總會露出破綻。”
嘩啦!
陳牧甩手將一張張紙頁灑向對方,漫天飛揚。
男人臉上殘餘的笑容斂起,直視着被一圈圈白芒籠罩的九鳳棺,沉聲道:“王妃,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必要裝嗎?”
棺木靜靜的橫放在祭壇正中。
與上空的星辰交相輝映,猶如形成了一幅畫。
將對方不出來,陳牧譏諷道:“表面假死,實際目的卻是跑來祭壇奪取帝皇星氣運,你這齣戲玩的確實很溜,但……不屬於你的,你強求也沒用!”
“嗤——”
終於,棺蓋緩慢的推開了。
一個婦人從棺材中坐起,神情淡漠。
這婦人長得並不是很漂亮,眼角魚尾紋非常清晰,但卻帶着一種獨特的氣質。
幹練、堅韌、驕傲、冷漠……
她就像是一朵寒梅,哪怕被歲月褪去了美麗,依舊帶着令人驚豔的魅力。
雲徵王爺漸漸閉上眼睛,輕嘆了一聲。
沒錯,這女人正是之前被刺殺的王妃,也是陳牧口中的前朝公主!
“沒關係,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夫人滿眼溫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輕聲安慰道。“也許就如陳大人所說的,不是我的,搶奪也沒用,上天早已註定。”
“不,這纔剛開始,我們還有機會!”
雲徵王爺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堅毅起來。
王妃笑着搖了搖頭,看向陳牧:“陳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爲什麼我們會如此倉促的要奪取帝皇氣運嗎?因爲我需要用它來續命。”
“續命?”陳牧皺眉不解。
王妃拉起衣袖。
只見她的手臂上趴着一個類似於蜈蚣的毒蟲。
這隻毒蟲呈猩紅色,身子幾乎是半透明狀態,可以看到身體內蠕動的血液。
它靜靜的趴伏在王妃的手臂上,似乎在汲取對方的血液。
“我自出生便是魘陰絕脈之體,活不過四十歲。”
王妃語氣透着傷感。“後來我夫君歷經千辛萬苦找來了幽心蟲蠱幫我續命,雖然忍受着常人難以相像的痛苦,但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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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最近幽心蟲蠱已經無法支撐我的命脈,所以我只能提前進行計劃,利用帝皇星氣運來續命。”
聽完王妃的話語,陳牧卻是搖頭。
他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你真正得目的,是想當皇帝,想恢復你們大元王朝,成爲全天下的主宰。”
“沒錯,我一生的奮鬥皆是於此。”
王妃苦笑一聲,眼角的魚尾紋皺的更深了些。“這個世界誰都想當皇帝,憑什麼我不可以。況且,這天下原本就應該是我大元的,我只是想奪回屬於我的,有錯嗎?”
“時代變了,王妃。”
陳牧嘆氣。
都過了幾百年了,還想着復國,可笑程度堪比慕容復。
王妃道:“可是人沒變。”
她從棺木中出來,指着上空流轉的星辰:“無論過去了多少歲月,只要血脈依舊還在流淌,就該奪取自己該有的一切!”
看着女人變得有些狂熱,陳牧也懶得繼續說教:
“算了,人各有志,我理解並尊重你們的夢想。不過現在,你們的做皇帝夢想破滅了,所以趕緊接受現實吧。”
王妃沉默着沒有說話。
雲徵王爺一副寒漠嘲諷的表情:“陳大人,你是很聰明,但你卻有一個最大的毛病,那就是太狂了,總以爲把敵人困在牢籠中便穩操勝券。”
“我是年輕人,所以我有狂的資本。”
陳牧笑着說道。“但是我也不打無把握的仗,現在烏合峰已經被團團包圍了,你們就算是變成蒼蠅,也絕飛不出去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你加入我們。”
王妃忽然目光灼灼的看着陳牧。“你的確厲害,我大元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很抱歉,我是官,你是賊。”
陳牧表情遺憾。
然而聽到這話,王妃卻笑了起來。
陳牧皺眉:“你笑什麼?”
王妃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封信,緩緩說道:“如果朝廷知道你陳牧是昔日龍盤山少主的兒子,你覺得……他們還會如此重用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