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來,讓我們瑟瑟發抖。鬼公子和烏延相互對峙着,兩人神情凝重,大戰一觸即發。夜很靜,靜得能讓人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我們都在期盼,期盼眼前這位鬼族第一高手的出招。除了我之外,再無第二人看到過鬼公子的實力。所以,他們在期盼之餘,更多了一份驚慌。驚慌的是萬一這鬼公子在解決掉烏延之後,轉身將矛頭指向他們自己,那到時候該怎麼辦?鬼族在陰間,人族在陽間,正所謂陰陽兩隔,人鬼殊途。即便再善良的鬼也會害人。
“準備好了嗎?”鬼公子冷冷問了一聲。他的手已經舉過了頭頂,舉止投足間透露着一股霸氣。
“殿下請便吧。”烏延長吁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好,接第一招吧!”鬼公子聽罷,眼神變得更加凌厲。他大喝了一聲,手掌橫空劈下。陡然間,只見一道天雷從夜空中跳躍而下。轟隆!不偏不倚打正好打在了烏延的身上,這正是一招天雷術。天雷術乃玄門正宗的藏術,不管是布衣、茅山還是我們劉門,只要修爲達到了一定的境界,都可以引來蒼穹之上的煌煌天雷。
老叔子見狀,不覺大吃一驚,頃刻間向我投來了質疑的目光。他似乎在質問我,這個鬼族的人怎麼會我們玄門正宗藏術?難道是你教他的嗎?
我的眼神與老叔子對視在一條線上,眸子裡閃爍着跳躍的光芒。由於我至今都無法開口說話,只能以這種溫和的目光向他解釋道:老叔子,你千萬要相信大成。大成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劉門的事情來。
老叔子畢竟和我是親人,他見我目光溫和,也就猜透了我的心意。與此同時,他的眼神也緩和了下來。對我微微笑了笑,緊接着又將目光放回到烏延身上。
烏延中了一記天雷術,全身上下都被劈了個焦爛。他垂着頭,單膝跪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支撐着地面,更是顫抖個不停。
“他還能站起來嗎?”李狗兒喃喃自語的問道,爲烏延擔起心來。
“能!”劉大魯很肯定的告訴他。
“爲什麼?”李狗兒突然間轉頭盯着劉大魯,問道。
劉大魯的目光依舊盯着烏延,面部神情有些莊嚴,他頓了一會,才一字一字的說道:“因爲,他和我一樣,有着自己的使命。”
“使命?”李狗兒聽完更加吃驚。
“沒錯。”劉大魯繼續和他說道:“一個身負使命的人是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去的。他一定會拿出自己最堅強的意志出來,意志就他生存下去的保障。”
關於這一點,我十分認同。就拿劉大魯來說,他的修爲並不算高,可能只是比我強上一點。可是,當他面對一羣屍軍圍攻的時候。他依舊能夠活下來,正是因爲自己知道此時還不能死,目前還沒有確定司徒家是不是苗蠱有着關聯,以及千年錢的苗蠱之災還會不會捲土重來。
果然,烏延也憑着自已一身堅強無比的意志,重新站了起來。他只輕微搖晃了幾下,便立正了身子,傲然挺起了胸膛。
“不錯,有些本事。”鬼公子微微一笑,又將手掌舉過了頭頂,嘴上冷冷說道:“這第一掌本座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你能撐過去完全是因爲運氣。不過你可以放心,接下來的第二掌我會再加上兩成功力的。”
“那烏延死也值了。”烏延嘴角微翹,淡淡的一笑。
原來,方纔鬼公子那一記天雷術只是用了三成的功力。可就是這三成功力已經打掉了烏延半條性命,若是接下來他再往上加兩成,使出的是五成功力的話,只怕烏延是挺不過去了。我敢斷定,只要夜空中那一道天雷劈下,此人頓時斃命。
轟!
轉眼間又是一道天雷術從天而降,但這一次竟是沒有劈到烏延的身上,而是硬生生打在了地上。落地驚雷可把我們幾人嚇了一大跳,我們幾人的內心正如眼前斷裂的地面一般,懸出了一片很大的空隙。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只能在心裡暗暗罵鬼公子道:“好你個鬼公子,虧你也號稱鬼族第一高手,這眼睛是張在屁股上的嗎?連一個幾乎動彈不了的人也劈不到嗎?”
“噓!”鬼公子回頭瞪了我一眼,正因爲他和我心靈想通,所以但凡我心中所想他都能在第一時間洞悉到。
他目視前方,凌厲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殺氣,緊接着又朗聲說道:“閣下請現身吧!”
“有人?”我聽完,驚顫了一下。
“在下區區一無名小輩,不敢在殿下面前獻醜。就此作別!”夜空中傳來了一個沉悶的聲音,說話之人似乎不願意被別人聽出來自己真正的聲線,這才刻意爲之,扯着喉嚨發聲。
原來,剛纔在鬼公子落掌之際,有人救走了烏延。可這僅僅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那救人者竟能來去無影,其身形未必也太快了些吧?放眼整個司徒家有這身功力的恐怕也只有司徒族長一人了。
“鬼公子,你還愣着幹嘛?快追上去啊!”我頓了片刻,心中立馬就催促起來。
“追不了!”鬼公子嘆了一聲,回答我道。
“爲什麼呀?難道你怕自己打不過那人?”我心中又問道。
“那人自然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但比起本座來還不算個人物。只不過,本座現在已屬於你身體的一部分,如果我離開你體內一天一夜的話,你小子就會沒命了。”鬼公子告訴了我真正的原因。
“那……那你還是趕緊回來吧。”我聽了又急又怕,原來我們之間還存在這一利害關係。因此,處於不放心的我,還特特意意強調了一句:“麻煩你以後沒事別老往外面鑽。”
“知道了,我的大成哥。”鬼公子調侃了我一句,便唰的一聲,化成一道金光,從我的頭頂鑽了進去。
那霎時間給我的感覺是,好像有什麼實物充盈了自己整個身體。原先輕盈的身體也一下子變得結實起來,力量再次回到了周身上下。
嗝!
我像吃飽了肚子一般重重打了一個飽嗝,之後整個人就能隨意活動起來。老叔子等人見狀,立即向我擁了過來。
“大成,大事不妙了!”李狗兒更是眼淚汪汪的看着我說道。
“怎麼了?”我感到不解,我們死裡逃生,本應該高興纔是,可這小子爲什麼要扮出一副哭相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嗎?
“那鬼族的人進到你體內了,他修爲極高,只怕俺們都對付不了。”李狗兒開始哽咽起來。
嘿,原來他是擔心鬼公子進到我體內後會對我不利。這小子實在是對我情深意重啊,也虧得我平日裡沒白疼他。
“放心吧狗娃子,我沒事的。”我莞爾一笑,拍了怕李狗兒的肩膀。
“大成怪不得你有時候會突然變得厲害起來,原來都是仰仗了體內那位鬼公子的本事呀。”老叔子感嘆了一聲,他是一早就知道我自打出生時就帶了個鬼胎。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卻是那鬼胎竟然是鬼族最厲害的鬼公子殿下。
“是呀,若不是這位鬼公子,大成已不知道死去幾回了。”我點了點頭,準備將自己前往地府的事情再與他們敘說一番,可是隨即又想到這裡並不是什麼方便之地。指不定耽擱片刻之後,那些屍軍又要殺出來了。
“哈,這麼說來那個鬼公子是俺們的朋友了?”李狗兒終於聽明白了,不禁破涕爲笑,將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流露出了天真的微笑。
“可以這麼說吧。”我說着又望向了前方那連排的屋舍,只怕是那些屍軍捲土重來。
“放心吧,王掌櫃。烏延走了之後,屍軍已成了無人指揮的部隊,他們是不會再殺出來的了。”劉大魯對我說道。屍軍是由他祖先創立,雖然傳到他這一代已經失去了操控的能力,但是他對屍軍習性的瞭解卻是要多於常人的。
“那我便放心了。”我嘆了口氣,懸着的心也就安穩了下來。
“只是……”劉大魯似乎言猶未盡。
“只是什麼?”我再次緊張起來,怪他不把話一下子給說話,還得人家的心情如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
“只是不知道烏延是從哪裡學來的本事,竟能使沉寂的千年之久的屍軍再次重現人間。”劉大魯皺眉說道。
“另外司徒家也很不正常,那青龍長老明明知道有屍軍的存在,爲什麼要害我們?”我也跟着說出了一些疑慮。
“只怕現在還不是擔心這件事情的時候。”老叔子淡淡的說了一句,從他謹慎的表情足以看出,他又發現了什麼異樣的情況。
於是,我們幾人陡然間又恢復到了壓抑的氣氛當中。
咯吱咯吱!
不多時,一陣蟲子的攀爬聲傳入了我們的耳朵。這聲音十分的邪門,聽着竟能讓人頭皮發麻。而我們三人卻還有着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莫不是在哪裡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