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歷了一個驚魂的夜晚,我身心俱疲。從老叔子房間走去回到自己的住處,一頭栽倒在牀上就睡去了。這一覺睡得很沉,等我再次甦醒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這時,我發現躺在另一張牀上的李狗兒已經沒了人影。他會去哪裡呢?
哦,拍屍會的時辰快要到了。他一定是忙着前去參加拍屍會了。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逐漸恢復了記憶。按照主辦方規定,拍屍會將於午後兩點整正式開始,會一直持續到晚間十二點才結束。屆時,主辦方會拍賣各種屍體,你只有出價高就能拍得自己所看中的貨物。
舒緩了一會情緒後,我走出了房間。爲了能讓自己抖擻下精神,便放棄了乘坐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一直從三樓走至了一樓的服務大廳,共計是六部階梯。
這人稍一經過走動,倒是神清氣爽了些,但肚子也隨之呱呱叫了起來。我停頓下來,置身於大廳的中央,只見周圍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大廳內播放着音樂,恰巧是劉德華的一首老歌《回家真好》。劉德華是我最喜歡的歌手,這也要得益於師傅們的偏愛。回想起幼年在寺院裡的生活,除了聽師傅們唸經之外,還有就是聽們哼唱劉德華的歌曲。諸如《冰雨》、《愛你一萬年》之類的苦情哥,也不知道身爲出家人的他們怎麼會那麼眷戀兒女情長。
關於這個問題,我在得空的時候,也問過幾個年紀比較輕的師兄們。他們說,你從來沒下過山不知道什麼是流行和時尚,現在山下滿大街放的都是劉德華的歌曲。你又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只是在寺院中寄養,主持遲早會放你下山的。所以,你得及時掌握山下的動態,以免出去後成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土鱉。
我聽完,覺得他們說得很有道理,便點了點頭。從此,暗暗學起了劉德華的歌曲。這樣,一直過了好些年,我基本上已經把他那些成名的歌曲都能唱個遍。包括這一首《回家真好》,然而聽着這首歌,又不免叫人想起家來。掐指算算,我離家也有一個多月了吧。這會兒肚子餓了,真的很想喝一杯祖名豆奶或者是西湖藕粉。要是能再來一隻嘉興的糉子,那就更完美了。我雖然不是嘉興人,但卻對嘉興的糉子情有獨鍾,那叫一個美味。
布衣門唯一的傳人葛布和我們陰店交往甚密,每年都會向我們購買一批屍體。他來餘杭結賬的時候,就會順帶幾隻嘉興糉子過來,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才與嘉興糉子結下了不解之緣。
腦海中一下子想起了多種美食,不由得口水溢滿了嘴巴。
“大成哥,你別愣着了,快過來啊。”就在這時,突然間聽到李狗娃的呼喊聲。
咕隆!
我忙不迭將一堆口水嚥了下去,感覺胃裡空蕩蕩的,一股酸氣莫名的衝了上來。循聲望去,只見李狗兒站在一堆人中間,用力向我揮舞着雙手。
“來了。”我匆忙應了他一聲,便小跑了過去。
“呆子,你發什麼愣呢?”陳靈兒一見面就責問了我一聲。
“額……”我不好意思對她說自己嘴巴饞了。
“他一定沒有睡醒。”黛娜微微一笑,替我解圍。
“都快睡到十二點了,還沒睡醒?”陳靈兒聽罷,呵呵一笑,接着道:“真想看看他是怎麼被服務員掀被子的。”
一般客房都有規定,十二點整是退房的期限。我們只訂了一天的房間,過了十二點如果不再續費,那麼就要讓出房間了。陳靈兒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看我的笑話,也未免太幼稚了。她難道不知道服務員的素質都是很高的嗎?怎麼會輕易去掀客人的被子。
“其實……其實,我是餓壞了。”我也不怕難爲情,老實地告訴他們道:“突然間很想吃豆奶和糉子。”
“嗨!不早說,我這裡有吃的。”陳靈兒見我變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也就不再那我開玩笑了。她說着從自己包裡拿出了一包方盒子的東西,塞到我的手裡,慷慨地說道:“拿去吃吧。”
我摸着這包東西,感覺有些酥軟,不覺好感大增。稀里嘩啦地拆開之後,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又不由得感到食慾大增。定眼一看,只見是一團灰色的粉糕。
啊嗚!
我忍不住大口吐了吃了進去,這粉糕入口即化,香甜無比,真是人間好味道。
“棒!”我伸出大拇指讚了一聲,接着說道:“這該不是寧波的豆酥糖吧?”
“哈,你怎麼知道的?”陳靈兒樂了一下,反問道。
“身在浙江,這麼有名的小吃怎麼會沒吃過?”我說着,又大吃了一口,就是這兩口的上下,便把手裡一把豆酥糖給吃完了。這豆酥糖確實是美味,不愧爲寧波有名的小吃。我由於吃得太急,箇中滋味沒有細細品嚐。所以,很想再吃一包。可當我伸手向陳靈兒要的時候,陳靈兒卻說:“沒有了,人家只給我寄來六包,你吃的已經是最後一包了。”
“好吧,等我回去,帶你們暢遊寧波幾日,嚐嚐其中的各種美事。”我惋惜嘆了一口氣。
“時間也快到了,我們該上路了。”我們討論完吃的東西,老叔子接上了話題。他提醒我們十二點整了,東家該派人來接我們了。此番,我們雖是來參加拍屍大會的。但是身份比起其他人卻又顯得有些不同,因爲我們替司徒家護送了屍體,這一具屍體是要交給東家拍賣的。由此,我們也成爲了東家的上客。根據之前通的氣,東家約定會在今天的十二點整派人前來接送。
老叔子的話音剛落,只見旅館外邊駛來了一輛大客車。
嘟嘟!
司機按了幾聲喇叭,很明顯是在提醒我們車到了,是時候該出發了。於是,我們陸續上車。車上除了我們一行六個人之外,還有一男一女兩人。男的坐在駕駛座上,脖子粗肚子大,一看就是司機的體型。女的則是坐在副駕駛座上,我估摸着應該是售票員之類的角色。但是,轉眼間又轉念一想,這輛車是專車,又不用收取車費,用得着放一個售票員嗎?
“你是……”正當我犯疑之時,陳靈兒突然間拿手指認了那女人。
“陳靈兒!”與此同時,那女人也認出了陳靈兒。
“玉明姐姐。”陳靈兒後知後覺,盯着人家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人名來。
“這麼巧,我們又見面了。”玉明唆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陳靈兒展開了友好的懷抱。
“是啊,我們有兩三年沒見面了吧。”陳靈兒顯得更加激動,一把撲進了玉明的懷抱。兩人深深相擁在一起,就像一對失散多年又重逢在一起的親姐妹。
“來,玉明姐姐。我來看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家的老人劉一,我們都叫他老叔子。”陳靈兒接着拉起玉明和我們做起了介紹。
“劉一?是劉門的後人嗎?”玉明對老叔子行了一個禮,然後問了一聲。
老叔子點頭默認,只聽陳靈兒又說道:“老叔子你不用拘謹,這位玉明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她是淨明道的弟子。”
“淨無子受徒弟了?”老叔子聽罷,不覺一驚,問了玉明一聲。
“淨無子正是家師。”玉明微笑着答道。
淨無子是淨明道的創始人,據說他從清末一直活到現在,是個非常長壽的人。淨無子雖然開創了自己的門派,一旦一直久居大西北,且獨來獨往,少有跟我們開陰店的人士打交道。對於淨無子的怪癖,道上的人都很有所瞭解。於是,當老叔子聽到他收了人做徒弟,這才感到了十分意外。
其實,仔細想來這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畢竟他年紀大了,又沒得道成仙,總不可能一直長壽下去吧。正所謂,人死如燈滅,什麼都留不下。那豈不是可惜了他一身的道學修爲,因此收一個較爲聰慧的人當徒弟,傳奇衣鉢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陳靈兒將我們一一介紹完,之後又嘮叨了幾句,還向我們簡要敘說了一番她們之間相識的經過。接着,最進入了正題。原來,玉明這一次從大西北來到懷化,是替自己師傅淨無子前來擔當這次拍屍大會的公證人。拍屍大會也算是我們道上一年一度的盛會,更何況今年又碰上羣英會,因此前來尋覓良屍的人比往常要多出許多,大家聽說這次拍屍會還有司徒家特意安排的寶貝。所以,任誰都很想拿下他,以備在即將到來的羣英會上大放光彩。
“這次拍屍會的東家是誰呀?”陳靈兒聽完,又問了玉明一聲。
“好像是欽家人。”玉明想了想說道:“師傅跟我說要去欽家鬼莊。”
“欽家人?”我聽到這裡,不禁大跳了起來,心裡顫道:“完了,這下不是冤家路窄了嗎?”
欽家鬼莊可欽爺和小鳥的地方,黛娜昨晚剛剛得罪過他們,現在前去不就是羊入虎口?我與黛娜雖然相識不久,但一直很欣賞她的才華,所以想將她收入帳下。讓她和狗娃子雙劍合璧,一起壯大我們王家的陰店。
正是鑑於這個小心思,我纔要保住她,不能讓她遭在欽家人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