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失蹤的時間越長,趙俊生就越擔心,如果白鷺司那幫人只是抓了李寶逼問與他有關的消息還好,他就擔心白鷺司那些人行事不折手段,用殘酷的刑罰逼供李寶,就算想盡辦法把人救出來,倘若人被整廢了,那也是白費力氣。
他環抱胳膊在早課堂內走來去,神情越來越焦慮。
“咦,兄臺你在這兒啊,寇老道呢?”一個聲音從早課堂的門口傳來。
趙俊生扭頭一看,是那西貝貨富貴少爺武公子,“你還沒下山啊?寇老道下山辦事去了,你找他?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要不你等等?”
“好啊!”武公子蹦蹦跳跳走進來,摸了摸肚腹:“不過我有些餓了,早上沒吃早飯就出來了,剛纔去道觀的廚房找吃的,沒想到他們的廚房竟然一點吃的都沒有!”
“道觀的飯食是定時定量的,每頓飯食絕不會有多餘!”趙俊生說着扭頭問呂玄伯等人,“你們身上可有帶吃的?”
一個親兵從懷中拿出一塊布包的餅,“我這裡還有半塊餅!”
趙俊生拿過去遞給武公子:“你要嗎?”
武公子接了餅張口就咬了一口,嚼着嚼着含糊不清的說:“想不到這種餅這麼好吃,在哪兒買的?”
一個銅板買兩個的大餅,你說好吃?趙俊生等人一陣無語。
趙俊生問道:“你是哪家的公子?高姓大名啊?”
武公子咬在餅上的嘴停下了,一副掩飾的表情說:“咱們家就是普通的商賈之家,有點小錢而已,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罷了!”
在趙俊生面前打馬虎眼,趙俊生也不問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家吧,別讓你家裡人擔憂!”
“他們纔不會擔心我呢!”武公子撇了撇嘴,走到趙俊生身邊問道:“我見那寇老道都在你手裡吃了虧,你的武藝定是不凡的,不若你教教我,我可以拜師的!”
趙俊生嘴角扯了扯,心說這話說得好像我求着你拜師,你拜師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切!
“公子誤會了,寇老道是不想跟我一般計較,故意讓着我的,我哪裡會是他的對手呢?你要學武藝就找他,他可是國師,道法武藝高強,天下無人能及,你若學了他的道法武藝,天下大可去得!”
“真的?”
“真的!”
武公子不吃了:“你騙我!”
“真沒騙你,要不然爲何有這麼多人拜他爲師?他可是有一百多個徒弟呢!”
這時一個親兵快步走進來對趙俊生抱拳:“少爺,寇天師他們回來了,正上山呢!”
“走,出去看見!”
來到玄都壇廣場上,趙俊生就看見寇謙之帶着一些徒弟踩着臺階往山上走,身邊還跟着李寶,李寶似乎還有些頭腦不清醒,迷煙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消退。
“李寶,沒事吧?”
李寶憨厚一笑:“勞煩少爺擔心了,李寶沒事!”
寇謙之開口了:“居士,貧道把人給你找回來了,你這總滿意了吧?還有,這位是白露司的姚白鷺,人是他找回來的,說李寶兄弟是被仇家擄走的,這事你得多謝他呀!”
嗎的,這該死的老道,臨了還要出賣老子一把,真是不當人子!姚光遠心中大罵,臉上顯露出一絲尷尬,拱手道:“舉手之勞而已,不值一提!”
“哎呀,姚白鷺這麼說就謙虛了,你幫了這麼大的忙,我趙某人一定要表示感謝!”趙俊生面帶笑容上前裝作親近的模樣拍了拍姚光遠的膀子。
這一拍可不得了,姚光遠感覺一股無以言狀的勁力竄進自己的體內,一瞬間自己的半邊身體都麻了,不受控制,動彈不得。
他雖然練過一些武藝,但精力主要都放在官場鑽營和統御手下這幾個方面了,沒有太多的時間放在修習武藝方面,身體氣血並不是很旺盛,趙俊生這一下只是用了三成內力,若是氣血旺盛之人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姚光遠臉上露出駭然的表情看着趙俊生,此人隨便一拍就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這是妖法,這一定是妖法!如此可怕,他這般手下怎麼會惹上這種可怕的存在?
“我等在興隆客棧落腳,今晚在興隆酒樓設宴答謝姚白鷺和手下兄弟們,屆時還請姚白鷺一定要來啊!”
姚光遠壓下心中的恐懼,急忙道:“我去,我一定去!”
這時兩個道士押着一個人走了過來向寇謙之稟報:“師尊,弟子等幸不辱命,把玉乾這個欺師滅祖之徒給抓回來了!”
衆人一看,還真是玉乾,此時玉乾一臉狼狽,被打得鼻青臉腫,看來剛纔抓他的時候沒有少動手。
姚光遠和手下胡言等人具是臉色一變,不是讓玉乾躲起來了嗎?怎麼被寇謙之的人抓住了?得,這下麻煩大了。
“師尊饒命啊,弟子並未欺師滅祖,只不過是嫉恨這幾個人,憤怒之下才做出這等錯事,還請師尊給弟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玉乾苦苦哀求,寇謙之明知道他是狡辯,卻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傢伙吃裡扒外,是姚光遠的人,他擺手:“押去三清大殿!”
他又對趙俊生和姚光遠等人說:“諸位,貧道今日要以門規處置這劣徒,還請諸位做個見證!請三清大殿奉茶”。
趙俊生拱手還禮,邁步向三清大殿走去。
姚光遠這時感覺身體恢復了一些知覺,已經能活動了,但竄入體內的那道勁力卻四處遊動,最後盤踞在膻中穴附近,讓他氣息無法完全通暢,始終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這種感覺實在太不舒服了。他此生從未遇到過這種可怕之事,他十分肯定趙俊生會妖法,而且是很厲害的妖法,除了妖法,沒有什麼能造成這種可怕效果。
“姚光遠,這下你的樂子大了!”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姚光遠扭頭一看,剛開始不認識,只覺得眼神,但他很快認出了這個人,當即面露恭敬,拱手躬身作揖:“見過······”
“咳咳,叫我武公子!”
“呃,是是是,武公子,哎喲喂,您怎麼一個人在外面跑啊?”姚光遠真是被這般人搞怕了,今天他見到的人一個比一個牛逼,一個比一個來頭大,他哪個都得罪不起。
武公子走到姚光遠身邊問道:“先別管這些,你知道這個趙俊生是什麼人嗎?”
姚光遠還真不知道趙俊生是什麼人,他只知道國師寇謙之親自出馬就是爲了這人,剛纔還是這人輕輕一拍就讓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我曰啊,難怪寇謙之在這人面前如此恭恭敬敬,這樣的妖法,誰不害怕?
“那個,胡言你過來,這個趙俊生是什麼來頭?”
胡言走過來抱拳回答:“屬下派人查過,這個趙俊生是萬度歸的部下,在懷朔鎮軍中當任輜重營都尉一職!”
這個消息讓姚白鷺震驚了,趙俊生這個讓國師寇謙之都恭敬有加的人竟然只是一個輜重兵都尉?
武公子的臉上卻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有趣,有趣!”
輜重兵,根本不算兵,在鮮卑人眼裡,輜重兵雖然被稱爲兵,但只是穿了破爛盔甲的民夫而已,一羣民夫的頭頭能算什麼官?
“武公子,什麼有趣?”
武公子看着姚光遠問:“寇謙之這個國師竟然對一個輜重兵都尉如此客氣和恭敬,這難道不有趣嗎?對了,現任懷朔鎮戍軍大將是誰?”
姚光遠說:“是新安侯、冠軍將軍皮豹子!”
武公子聞言面露驚喜:“是他,說起來好長一段時日沒有見過他呢!”
三清大殿內。
隨着姚光遠等人走進來,寇謙之冷臉看着被兩個道士押着跪在地上的玉乾,走到他對面揮了揮手,兩個押着玉乾的道士鬆開手退到一旁。
“玉乾,你最好跟爲師說實話,擄走李壯士到底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指使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
玉乾立即在給寇謙之連連磕頭,“師尊饒命,此事的確是徒兒懷恨在心才做下的錯事,徒兒以後再也不敢了,師尊饒命啊!”
寇謙之考慮了一陣,“好在人家李壯士無礙,你還罪不至死,爲師也不殺你,但是你學了武藝不知把我道門發揚光大,反而依仗武藝飛揚跋扈、欺凌弱小,今日爲師就命人廢了你的武藝,把你關入思過巖面壁思過,什麼時候出來全憑你自己是否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玉乾聽了寇謙之要廢他武藝的話,他心中頓時害怕和恐懼起來,他甚至不怎麼怕死,反而害怕被廢掉武藝,他這些年依仗武藝和寇謙之的權勢,又有白鷺司在暗地裡撐腰,已經記不清坐下多少惡事,如果武藝被廢掉,又失去天師道和白鷺司的庇護,他得罪過的人肯定會讓他不得好死。
他面露恐懼,眼珠子骨碌亂轉,待寇謙之退到一旁讓師兄玉戟上前來廢了他的功夫,他便再也忍不住了,情急之下鋌而走險,率先發難,一拳將玉戟擊退,迅速轉身向旁邊竄去。
“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殿內許多人都驚叫起來。
趙俊生、寇謙之等人也沒料到在這種衆目睽睽的情形之下,這個玉乾還有膽子鋌而走險,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太遲了。
武公子被玉乾控制住,他把武公子擋在身前,一手扣住武公子的喉嚨,對着衆人大吼,如同一頭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野獸:“別過啦,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