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一陣急促的敲鑼聲在菟園水上游的大營內響起,這是示警的鑼聲。
花木蘭把寶劍掛在腰間,背上弓箭跑出營帳扭頭左右四處查看,當看到穹隆嶺上天空升起滾滾濃煙時臉色大變。
“花魁,快把馬前來!”
“來了來了!”花魁牽着三匹馬跑過來。
“嗚——嗚——嗚——”這時集結的號角聲響起,兵將們得知又敵人來犯,營地內頓時一陣雞飛狗跳,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有些人衣衫不整從營帳內跑出來舉措茫然。
自從出了塞,無論是打漠南還是打漠北,從來只有魏軍打柔然人,魏軍營地從未被柔然人攻打過,無論是兵還是將都放鬆了警惕,突然有柔然人來襲,也難怪魏軍兵將們一時間慌了手腳。
花木蘭跨上一匹寶馬,牽了另外一匹,打馬直接向帥帳方向飛奔而去,花魁帶着幾個親兵騎馬迅速跟上。
來到帥帳外,守衛帥帳的羽林軍一個個如臨大敵,卻沒有一個大將和官員,皇帝拓跋燾提着寶劍從帥帳內快步走出來大叫:“發生了何事?”
花木蘭立即抱拳道:“陛下,穹隆嶺上的烽火臺被點燃了,定是有柔然人來襲,將士們正在集結,只是此時突然發生,事前沒有預兆,各軍將校都很荒亂,還請陛下速速去校場坐鎮,以定軍心!”
“什麼,柔然人來襲?”拓跋燾先是一驚,隨即竟然隱隱有興奮之色,對大內侍衛大叫:“快把朕的馬牽來!”
一個大內侍衛很快就把一匹披着金馬甲的高大駿馬牽了過來,拓跋燾身手矯健的跨上戰馬,從一個侍衛手上接過一柄三尖兩刃刀拍馬就向校場方向飛奔而去。
花木蘭帶着親兵立即跟上去,大內侍衛統領匹婁金和羽林軍大將出連風也迅速帶着人馬追上去護衛其左右。
拓跋燾趕到校場的時候,校場內不但趕到的兵將人數不多,還亂糟糟的一片,不少人在找自己隊伍的時候和其他人碰撞發生了矛盾,還互相謾罵鬥毆起來,營地內其他的兵將們也在陸續慢吞吞的趕來。
看到這一幕,拓跋燾鼻子都氣歪了,扭頭對羽林軍大將出連風大怒:“愣着作甚?還不快去催促他們加快速度集結,難道要等到柔然人殺到跟前來才知道緊迫嗎?”
“是!”出連風嚇得心肝亂顫帶着一些兵卒跑過去對亂糟糟的隊伍大聲呵斥,還拳打腳踢才把謾罵和鬥毆的兵將們分開。
花木蘭看到這種狀況,心都涼了半截,也不知道柔然人來了多少人,按照羽林軍這種表現,她懷疑此次只怕是在劫難逃。
她遲疑了一下,把侍衛統領匹婁金拉到一邊低聲道:“匹婁將軍,你覺得以羽林軍這副德性能打得過來犯之敵麼?”
匹婁金此時也黑着一張臉,他也對羽林軍的表現大失所望,見花木蘭這麼問不由疑惑的扭頭看着她:“花將軍話裡有話啊!”
花木蘭看了一眼拓跋燾的背影,低聲道:“若羽林軍不低,你作爲侍衛統領,但如何處置?”
匹婁金聽明白了,倘若羽林軍不敵,他這個侍衛統領有護衛皇帝安全的責任,到時候只能護衛着皇帝以最快的速度撤走,否則若是讓皇帝落入了柔然人的手裡······他想都不敢想以後的事情了。
匹婁金渾身冷汗直流,他不願意面對最可怕的事情,可他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但她還是不想讓自己的擔心被花木蘭看見,裝作語氣堅定的說:“花將軍放心,本將自然記得自己的職責!不過花將軍也不用擔心,你別看羽林軍這些兒郎此時亂糟糟的不成樣子,但他們都是功勳之後,打起仗來也是悍不畏死的,不輸於他們的父輩先祖!”
花木蘭深吸一口氣,勉強笑了笑說:“那最好不過了!”
大營就在山腳下,距離穹隆嶺只不過五六地裡,圖真公主知道已經暴露了行蹤,當然不會慢吞吞行軍,她一連斬殺了幾十個拖拉的柔然兵,激起了柔然人兇蠻之氣,全軍以一萬餘騎以最快的速度向大營殺來。
大營內的羽林軍還沒有完成集結,而柔然大軍距離大營已經只剩下三裡了。
有警戒哨打馬飛奔而來稟報:“啓稟陛下,柔然大軍距離我大營只剩下三裡!”
拓跋燾已經聽見了隆隆不絕的馬蹄聲,他臉色再次發生了變化,知道形勢前所未有的危急,一看校場上只有一千多人完成了集結,知道此時若再不出擊,唯一的辦法就是撤走,可是撤走就能逃脫嗎?柔然人的輕騎兵可不是吃素的。
花木蘭心中大急,當即對拓跋燾說:“陛下,來不及集結人馬出擊了,快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拓跋燾此時的臉色卻變得堅定起來,他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也是一個喜歡尋求刺激的人,他當機立斷:“匹婁金,帶着你手下的侍衛們和這已經集結起來的一千人馬跟朕迎擊蠕蠕人!花木蘭,你留下等出連風集結了剩下的羽林軍,帶着他們立即過來增援!”
“陛下不可啊!”花木蘭和匹婁金焦急着勸阻,讓皇帝親自上陣,而且兵力還佔着絕對劣勢,這不是由着皇帝去送死麼,事後他們如何想朝廷交代?
拓跋燾語氣堅決:“不用勸了,朕不想做逃兵,朕一逃,士氣就散了,你們以爲撤走就能逃脫嗎?柔然人的輕騎都是吃閒飯的?朕再一次命令你們,服從朕的軍令,若有違背,斬!”
花木蘭和匹婁金互相看了一看,知道拗不過皇帝,只能答應:“遵旨!”
匹婁金立即配合皇帝前去下令,帶領已經集結的一千羽林軍跟着皇帝一起奔出大營迎擊柔然大軍,加上三百大內侍衛,一共有一千三百騎兵,只要不在第一時間被擊潰,也能與柔然人周旋一陣子。
皇帝和侍衛統領匹婁金帶着人馬走後,羽林軍大將出連風急得跳腳,揮舞着鞭子不停的抽打着正趕來集合的兵將們。
“你們這些該千刀萬剮的東西,快快快,加快速度,都跑起來,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隊伍列隊!”
花木蘭看着大呼小叫卻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的出連風,她心中嘆息一聲,不管此戰結果如何,這出連風的結局肯定不會太好。
爲了儘快把剩下的羽林軍集結起來,花木蘭主動去幫忙,指揮兵將們排隊之後不許講話,不許交頭接耳。
此時營地西北方向已經傳來的大量廝殺聲、大吼聲,一同傳來的還有戰鼓和蒼涼的號角聲,微風中傳來無數的慘叫和戰馬的嘶鳴。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已經帶着先頭部隊跟柔然人幹上了,一向懶懶散散、桀驁不馴的羽林軍兵將們此時前所未有的嚴肅和愧疚,皇帝在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卻不能以最快的速度集結起來跟着皇帝去迎接柔然人。
隊伍終於集結完畢,花木蘭對出連風說:“出連將軍,營地內還有隨軍大臣、傷兵和大量糧草以及牲畜,需要留下人馬守住營地,讓我帶一千五百騎去增援陛下吧,你帶剩下的五百人留下來!”
出連風也知道自己這次罪過大了,只怕是難逃罪責,就算僥倖不死,這臉都丟盡了,還有何顏面苟活?他轉身對花木蘭說:“花將軍,本將軍多謝你的好意,但護衛陛下是本將軍的職責,就算是死,本將也絕不會讓陛下出事!若本將有什麼意外,還請將軍護衛陛下回京,拜託了!”
他說完也不等花木蘭答應,就立即大聲下令:“從現在起,第九、第十幢聽從花將軍的指揮,其他各幢跟本將軍出營增援陛下,出發!”
“轟隆隆······”一千五百羽林軍騎兵在出連風的帶領下衝出了營地,向西北方向飛奔而去。
花木蘭整顆心都是涼的,拓跋燾狂妄自大,下令紮營不許兵將們在外圍立下營寨柵欄,使得這營地毫無遮攔,若是有一支柔然偏師從旁邊殺過來,他們可以毫無阻礙的衝進營地內。
此時再找人搭建營寨柵欄已經來不及了,就連佈置簡單的陷阱也做不到,花木蘭突然感覺渾身發冷,似乎預感到死亡的來臨,她突然想起了趙俊生,趙俊生此時正在趕來這裡的途中,但他絕對沒有這麼快。
憂愁傷感毫無用處!花木蘭深深知道這一點,想要活命只能靠自己!她深吸一口氣,跳下馬快步向瞭望塔拋棄,很快爬到了瞭望塔定上向西北方向看去。
只見大營外的一里至兩裡外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兵將佔據,雙方兵馬慘烈的廝殺在一起,無數箭矢亂飛,無數刀光劍影射向四方。
“不好!皇帝被困在柔然軍陣之中了!”花木蘭看得大驚,心中寒意大盛,卻又大急,這······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此時在營地內的伙房處一間營帳內走出來一個伙伕,伙伕提着一個用黑布蒙着的大鳥籠,左右看了看,取下黑布,打開鳥籠,鳥籠內走出一支雄鷹站在他的手臂上。
“去吧,找到你的主人!”伙伕說着把手臂一擡,雄鷹展翅高飛,很快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