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不做，就徐楊一家做，這叫啥？
這叫不是壟斷勝似壟斷。
所以，這買賣也是可以做的。
徐楊心裡盤算的很清楚。
真要只能虧本，他還真就要好好考慮考慮了，畢竟做生意是做生意，做慈善是做慈善，不能混爲一談。
也因此，一路上一邊開車一邊和陶蕊楊聊相關內容，從建廠選址到品種選擇，聊了很多，雖然倆人都不是專業的，可也都是做過相關功課的，所以聊的很投機。
直到到陶蕊楊家裡。
陶蕊楊家在海淀的一個老小區裡，看着有點舊，但環境不錯，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停車後，陶蕊楊開口：“去我家坐坐，吃個午飯。”
“不用了，我直接回公司。”
“我媽想見見你。”
“嗯？”
“嗯什麼嗯，別墨跡，門口有賣水果的，隨便買點香蕉啥的。”
“不是……”徐楊有點懵：“你，媽爲什麼要見我？”
“難道還得去你公司預約？”
“當然不是，我是說，阿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陶蕊楊歪頭盯着徐楊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小小年紀歪心思卻不少，呵呵，想什麼美事兒呢，我媽是農大教授，做過本土種豬的調查和研究工作，聽我說過這事兒後，就一直想跟你聊聊，要是有機會啊，說不定還能合作一把呢。”
“臥槽？真的？”徐楊先驚後喜。
這要是真的，那他的種豬繁殖基地可就可以早點起步了。
有個相關專業的教授支持，可以省事兒很多。
比如說前期的品種調查工作。
有人問了，不就調查一下豬的品種嗎？這有什麼難的？
呵呵。
這可是03年，某度還沒有做百科，連貼吧都沒誕生，網上的資料相當相當少，尤其是這種非常專業的資料，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想調查相關資料，只能由國家或者專業的調研機構進行實地調查。
在國內，這些工作多是當地的研究機構以及各大高校的研究生、教授們在做。
換句話說，這些教授手裡掌握着大量的相關資料，是絕對的寶庫。
就算陶蕊楊的母親沒有，那也一定知道誰手裡有。
雖說花錢也能買到一些相關資料，但有這麼個親近的人指點，效果和效率一定會更高。
所以，徐楊二話不說把車停好，飛快的買了一大堆新鮮水果：“走，我要跟阿姨好好聊聊，對了，阿姨今年多大？有什麼喜好？脾氣咋樣？”
陶蕊楊撇撇嘴：“德行，快點上樓。”
“好嘞，來了。”
門一開，陶蕊楊立刻沒了之前那種酷酷的感覺，天天喊了一聲“媽”，跟着就撲進開門的中年婦女懷裡。
這就是農大的那位教授？
徐楊乖巧的跟進去，“阿姨好，我是徐楊。”
“哎，快坐快坐，”陶媽媽連忙把徐楊讓進去，“喝點什麼？茶還是果汁？要不嚐嚐我們學校培養的新品種西瓜榨的汁？”
“那感情好啊，”徐楊連忙點頭。
國內有很多個農業大學。
這些大學裡都有自己的特產，比如說農科院的燕麥，菸農科的煙薯25，金陵農大的燒雞等等，都非常有特色，味道和品質在同類產品中相當獨特，在若干年年後堪比某些網紅產品。
當然，這大多是學產結合的產品，有不少是學院裡的科研結果。
這還是做成產品上市了的。
還有很多新品種做成了產品但沒有上市，或者市場佔有率非常非常低導致普通人聽都沒聽說過。
另外還有一些依然在試驗培育中的產品，還沒有得到上市的批准，但產出也不能白白丟掉，於是就便宜了做試驗的那些學生和教授們。
這種情況非常非常多。
陶媽媽說的新品種西瓜應該就是這種情況。
反正根據徐楊所知，國內這些農業大學和農學院裡有好多很優秀的科研成果，只是因爲市場原因而得不到推廣，只能默默無聞的堆積在角落裡。
沒辦法，任何一個新品種的推廣，都不是研究培育出來就可以的。
要考慮不同的水土環境以及病毒、育種等等因素。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農科院培育出了一種新品種的蘋果，個頭大甜度高顏色還好適應性也強，前景很好，並且過審獲批可以上市。那麼，農科院要做那些事情才能把新品種推廣出去？
一，必須先培育出大量的種苗，種苗數量不夠，根本談不上什麼推廣，任由果農自行繁育，搞不好幾代之後就退化了。
二，說服果農冒着風險開闢新果園全種新品種或者剷除原有果樹該種新品種。
三，耐心的等到第一批推廣出去的果苗結果，用產量和品質來說服其他果農。
想要走完這三步，不說經濟方面的苦難，只談時間，算一算，這總共需要多少時間？
第一批果苗，從種子到結果，至少需要三到五年。
第一批願意嘗試新品種的果農，從種苗入土到種苗成熟結果，又需要至少兩到三年。
這兩步順順利利的走完就需要五六年時間，要是中間稍微有那麼點不順，更耗時間不說，還有可能直接讓新品種夭折。
而每一種能夠在大規模範圍內推廣種植並且得到果農、顧客喜愛的水果，都是從一重重的關卡中殺出來的，相當不容易。
和培育種豬一樣。
國內沒有優秀的種豬嗎？
不，有，有好多種。
但是得不到推廣，或者推廣過程中遇到了困難從而夭折，又或者推廣開來之後無法獲得市場的青睞和信任。
說到底，這是商業行爲，除非國家發佈政策說以後國內的養殖戶只能餵養某個品種的肉豬，不然的話，一切還是要用市場規則來說話。
同理，計算機和手機的操作系統也一樣道理，不是做不出來，而是做出來也佔領不了市場，沒有市場的反哺，再好的系統也白搭。
當然，還有一些產品是可以佔領市場，但市場規模太小，不值得費那個事兒，不如買，比如說圓珠筆芯。
那玩意兒是最典型的一個案例，進口的時候天天被人說那是高科技，國內造不出來等等。
好傢伙，輿論逼得相關單位出手，一個攻關小組很快就解決了技術問題，然後沒等全力開工呢，國外那些造圓珠筆芯的廠商都已經倒閉了，還鬧到了WTO去。
有段子說太鋼燒了一爐鋼水就把國外的幾個廠商都幹趴下了。
沒那麼誇張。
但以當時國內的生產水平和技術能力，確實足以把成本壓到國外絕大部分國家根本承受不了的地步，體量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而且國內的工業生產體系異常完善，頂尖層次的技術可能有所缺陷，但中堅環節是可以實現閉環的。
小小一個圓珠筆芯，不用其他單位出手，太鋼自個兒就完成了從技術攻關到上市銷售的所有環節，這纔是最可怕的。
但圓珠筆芯那個是市場太小。
而生豬養殖以及農產品這些卻恰恰相反，是市場太大，新品種再好也擠不進去。
這也是爲什麼國家一直喊着要搞“校企結合”的主要原因。
技術是有的。
但就是推廣不出去。
這種情況在新世紀前後最爲明顯，要到差不多十年之後纔會得到改善，十五年之後在一批優秀企業的帶領下這種合作模式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被各方所認可。
徐楊也想過要跟一些大學合作搞研發。
但條件一直不成熟，他和他的羚羊科技都還差點意思，資金也不太充沛。
搞科研，不管是研究啥，燒錢是必須的。
羚羊科技現在還燒不動，可以自個兒燒點，真沒有餘力給外人燒。
想要跟那些具備科研能力的高校合作，怎麼得也得等到上市之後。
但是，陶蕊楊母親這個身份，卻有可能讓這種合作模式得以提前，雖然可能會僅限於東勝農業和福泰養殖這兩塊，而且剛開始的規模可能會比較小，可只要有這麼個開始，那就是好的，全當是爲以後的發展積累經驗了。
想到這裡，徐楊對陶蕊楊更滿意。
這纔是真正的寶藏女孩。
很快，西瓜汁端了上來。
原汁原味的西瓜汁，沒有加水也沒有加糖，就那麼切開取出瓜瓤直接壓榨過濾的純西瓜汁。
徐楊嘗試着喝了一口，感覺是比一般的西瓜汁要香甜一點，但並不是很明顯。
但口感真不錯。
甜度應該比一般西瓜高點？
他試探着問出心裡的疑問。
陶媽媽點頭，“是的，比現在市面上的西瓜都要甜兩度左右，是我和學生去年培育出來的新品種，還沒命名呢，性狀也還不是很穩定，正在繼續做試驗。”
“那距離上市還早着呢。”
“談上市更早着呢，試驗能不成成功都兩說。”
“那可真不容易。”
“搞農業的就沒容易的事兒。”
“那倒也是，阿姨，你們學校有其他方面的新品種嗎？蔬菜之類的，可以跟我們東勝農業合作啊，我們可以提供資金、場地、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