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薩怎敢不降?
原本劉據與建章騎已經令他們膽寒,擔心劉據下令強攻,王城內剩下的兵馬守不住王城,因此方纔纔會關閉城門,用奇布楚的性命來換自己的性命。
如今比劉據人數更衆的趙破奴和王恢所部又趕來匯合,這自是更令烏爾薩和王城內的人絕望,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勇氣。
現在他們唯一能夠做的,便是祈禱劉據進入王城之後不會屠城了……
“混賬!大漢皇子一言九鼎,豈容爾等置喙?”
郭振當即暴喝一聲,
“若是要降,便立刻命守軍放下兵器,打開城門迎接漢軍!”
“如若不降,大漢皇子便將城門砸碎自己進去,只給你們三個呼吸的功夫考慮,敬酒還是罰酒你們自己決定!”
這話也算是給了樓蘭人一個承諾,烏爾薩聞言忙不迭扯着嗓子大聲應道:
“我們降!放下兵器,速速打開城門,迎接大漢皇子!”
片刻之後。
王城大門已經緩緩打開,烏爾薩領着兩名十來歲的王子率先從門內走出,身後跟着的則是樓蘭國的將領和兵士。
這些人見倒在門口的奇布楚屍體礙事,還順手命幾名兵士擡起來仍到了一邊。
隨着這些將領和兵士魚貫而出,紛紛將手中的兵器一件件擺在了城門邊上,不多時就堆成了一堆。
不過這些兵器大多都是一些劣質的鐵器和青銅器,弓箭也斷然無法與大漢的強弩相提並論,根本不被漢軍看在眼中,就算現在收繳了,也還是會在用的着他們的時候,重新發放給他們。
歷史上班超在西域收服五十餘國,除了外交手段之外,所用兵馬便大多數是這些屬國的士卒,足以說明只要手段得當,這些西域小國的兵馬完全可以爲己所用。
“……”
想不到劉據又是殺降,又揚言屠城。
居然還是得到了令樓蘭國順利舉國投降的結果,趙破奴與王恢總算略微安心,不過王恢依舊微微蹙着眉頭,輕聲對趙破奴道:
“趙將軍……”
“我知道。”
不待王恢說出來,趙破奴便已不動聲色的點了下頭,會意道,
“現在什麼都不宜多說,還是等事情辦完了,司馬遷和蘇武等人也都到了,商議如何書寫捷報和下一步行動時,再一同私下向殿下諫言吧。”
在他們看來,無論如何,這殺降的事實和屠城的言論都將造成不好的影響,不利於天子的“大一統”大計,甚至於劉據此前制定的方略都大相徑庭。
因此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劉據,撥亂反正,防止他今後再如此亂來。
與此同時。
劉據則已經將烏爾薩和兩個樓蘭國王子召到了面前,先是打量了一下烏爾薩,目光最終鎖定在兩個樓蘭王子身上,開口道:
“尉屠耆?安歸?”
“殿下知道我們?”
即使不用翻譯,這本來就是音譯來的名字還是能讓兩個樓蘭王子聽懂,原本心驚膽戰的他們臉上立刻又浮現出了些許驚色。
聽翻譯解釋過二人的話之後,劉據點了點頭,又道:
“你二人尚且年輕,恐怕難擔國王重任,爲了使樓蘭國的長治久安,暫時由烏爾薩國相代理國王之事較爲妥當,你二人則由我的人護送前往長安學習治國之道,五年之後再回來依長幼次序回來就國,你二人可有意見?”
這兩個王子其實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歷史上奇布楚將尉屠耆送去了長安爲質,結果尉屠耆作爲一個人質居然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在長安仍以王者自居胡作非爲,沒過多久就被劉徹給閹了。
而安歸在奇布楚死後,被匈奴人搶先送回繼任了王位。
後來安歸又不長記性,聽從匈奴人的指使拒絕爲大漢使者提供嚮導和飲水,多次爲難來往的漢使,最終在漢昭帝時期,由霍光派遣傅介子將其刺殺,然後扶尉屠耆這個太監上位,並將樓蘭更名爲鄯善,又在鄯善屯田駐軍,自此大漢終於獲得了討伐匈奴和西域諸國的主動權。
所以劉據將這二人一起送去長安,說是爲質,其實就是交給劉徹處理。
以劉徹的性格,這兩個傢伙八成會被收拾的服服帖帖,說不定一起被閹都極有可能,再不濟也能馴成聽話的小白兔。
並且這麼做,也不算違背自己對樓蘭人的承諾,說出來還很好聽。
畢竟他們身爲奇布楚的子嗣,而且是已經高過車輪的子嗣,劉據心底始終是有斬草除根的想法的,只不過爲了讓樓蘭人信服,他這個大漢皇子的承諾也不能當做洛水之誓。
至於讓國相烏爾薩代理國王之事。
則是扶上一個聽命於自己又能在樓蘭國服衆的傀儡罷了,若他足夠聽話,自然可以讓他長久的做下去,若敢不聽話,劉據隨時都能將這個“背刺老國王的樓蘭叛徒”拎出來交給樓蘭國的臣民審判,亦可重新接回一個王子來做更加名正言順的傀儡。
此刻還沒有人意識到,劉據使得居然還是一套連環計。
在烏爾薩下令關上城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揹負上了“樓蘭叛徒”的標籤,任何時候劉據都能站在“正義”的高地上,令其萬劫不復的同時,進一步樹立自己在樓蘭國的威信!
“沒、沒有意見……遵命。”
兩個樓蘭王子尚未經事,又形勢比人強,此刻心中更多的還是驚懼,自然只能唯唯諾諾的答應。
“烏爾薩,你可以擔起這個重任麼?”
劉據這才終於又看向了烏爾薩,咧開嘴笑道。
“尊敬的大漢皇子殿下,烏爾薩定會盡力而爲!”
烏爾薩也沒想到自己搖身一變,竟已經成了樓蘭國的代理國王,這對於他來說無異於因禍得福,自是連忙答應。
“那就拿出你的智慧,先將今日的事處置妥當,消除大漢與樓蘭國臣民之間的誤會,儘快讓浮動的人心安定下來。”
劉據微微頷首,側開身子引出身後的韓增,說道,
“這位是我的司馬,他同樣擁有過人的智慧,一定能爲你提供一些必要的指引,伱們今後需精誠合作,修兩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