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唯我
司賓垂着手臂,喘了幾口氣,沒有說話,徑直走向手術室。
海綿轉頭對王誅笑道:“王誅,我跟你講,這羣醫生可不負責了!我剛到這的時候啊,滿身是傷,療傷藥用完了。我說我給他們錢,讓他們給我做個簡單的手術。他們就因爲我是通緝犯,不給我做。
“我一氣之下,殺雞儆猴,這纔來了個老傢伙給我做了簡單的處理。你說賤不賤啊?”
“呵呵,賤!”
“然後,更可氣的是什麼,更可氣的是,那個老傢伙帶着他的徒弟,給我手術的時候,我讓他不要給我打麻藥,我能忍住。他一邊給我動刀,一邊還和我聊天。
“他說他還是第一次不給病人打麻藥做手術的,這一幕讓他想到了關羽和華佗!他說,他的兒子從小就喜歡關羽,想做一個有情有義,忠誠勇猛的人,爲人民服務巴拉巴拉的。
“我聽着就不舒服了,這老頭子給我做手術,心裡想的是別人,這麼不專心,好像我不是人一樣,區別對待。手術做完,我就順手把他殺了。念頭通達!”
“該死,該死!哈哈!”王誅靠在牆上哈哈大笑。
司賓聽完,面無表情,他推門而入,進去便看見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躺在手術檯旁,正是那名老醫生。
他強忍着心中的悲痛,環視一圈,約莫有二十號人擠在這裡,由一名殭屍守着。
殭屍與其他禍祟不同,因爲是直接用人的屍體煉成,並不會讓那些資質差的普通人當場昏厥過去。只有用禍祟屍體煉成的殭屍纔會帶有暗影之力。
海綿劫持的人不止這麼點,另外的人應該在別的房間。
由於海綿只給了他三分鐘時間,他便沒有解釋前因後果,直接開口問道:“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醫生能給我簡單包紮一下嗎?”
“你,你是除禍者嗎?”一個女護士抱着腿,怯懦地問了一句。
“嗯。”司賓心想,“看樣子他們應該也是瞭解一些情況。”
門並沒有完全關上,他站在門口,外面四人聊天的聲音他依舊能聽得一清二楚。
司賓又問了一句,“可以給我簡單處理一下嗎?”
無人迴應,大家都低着頭。
他隱隱猜到,肯定是海綿對他們說了“誰給他治療,誰就會死”這種話。
真是惡趣味……
司賓乾脆不再問,靠在牆上。治療手段,他目前只有海潮炮手的【入場曲】。
海綿暫時廢了他一隻手,目的也是爲了讓他失去一定的反抗能力。
這樣的狀態下戰鬥,基本沒有勝算。
他摸向那柄手術刀,一串信息出現在他眼前。
這果然是一個護符。
【永久護符:開膛者】
【稀有度:青銅】
【媽媽,媽媽!快放我出來,媽媽!】
效果:命中後,會使被傷害的部位麻痹。
看起來像是對自己使用的一件護符,殺傷力很小,1點攻擊力也不提供。
也就是說,只要把這個護符拔出來,手臂就能恢復知覺。
想着,司賓伸手就準備把它拔出來。
這時,一名帶着眼鏡,上了年紀的女醫生突然出聲制止道:
“別動,你這樣直接拔出來很危險!”
但她的勸阻還是慢了一步,司賓輕車熟路般一咬牙,一用力,將開膛者拔了出來。
鮮血頓時止不住地再次涌出。
情急之下,那女醫生迅速站起身來,順手拿來工具,從蹲着的人羣縫隙裡邁出,爲司賓處理傷口。
司賓看着那女醫生鬢角的幾根銀絲,問:“醫生,那個犯人是不是說,如果誰給我治療,誰就會死?”
女醫生聞言,猶豫了一下,看着司賓的傷口,說:“沒有。”
司賓心中瞭然:“原來大家都是在害怕。有海綿的隨從在這裡監視,沒人敢輕舉妄動。多管閒事的人,就會落得跟地上死去的老醫生一樣的下場。”
女醫生的動作很嫺熟,司賓靠在牆上,仔細聽外面四人的交談。
“要不要換個地方?”廖正問。
“換個屁,你是怕那個小子把秘密告訴除禍司?”海綿嗤笑一聲,“又沒打算讓他活着出去。”
“死人也會告密的,你是死靈術士,你不知道?”王誅笑道。
“碎成一百塊也會嗎?”
何必久睡擺了擺手,道:“好了,別玩了,直接說吧,這馬上就不會是秘密了。”他問道,“東西你拿到手了嗎?”
“拿到了。”海綿嘿嘿一笑,“可惜是把劍,不是水晶球。不過,你知道嗎,我殺那個小子的時候,那個小子一直問我孤不孤獨。可給我煩死了。我乾脆砍斷了他的喉嚨,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野生的超凡者?”王誅問。
“反正肯定不是除禍司的人。”
王誅說:“那除禍司心可真大。能得到這護符的人資質都不會低的。居然願意就這麼放走。”
何必久睡說:“也不一定是除禍司放走的,可能是他自己覺醒的。一般資質高於S級的超凡者,是有能力自己進入小黑屋,做出抉擇,拿走覺醒獎勵。”
海綿找了很久才找出一張卡牌。
“帶這麼多牌,不怕死啊?”
“我從來都是拿到什麼就用什麼的。”
他心念一動,卡牌頓時化作光粒消散,巨劍形狀的光芒在其手中凝聚,待完全消散之際,只聽咣噹一聲,那劍便直直地插入地板中。
三人見狀,臉色皆是一變。
那劍足足有王誅那麼高,海綿的身體那麼寬,劍身呈完全漆黑的顏色,燈光,陽光照在上面,結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劍柄和護手是鎏金的,劍鐔上鐫刻着繁複奇異的符號文字,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但一筆一劃都十分乾淨利落,蘊含着恣意與霸道。
這把劍整體看上去,大巧不工,好似渾然天成,絕非等閒工匠能製作出來的,其上還蘊含着淡淡的【神韻】,令人望而生畏。
【永久護符:唯我】
【稀有度:紅髓】
【落落衆生外,蒼蒼孤夜星。不被理解,不被原諒?無需趨炎附勢!你的神即爲你自己,孤高才是強大的證明!】
【注意:尚未擁有使用資格!】
四人撫摸着漆黑的劍身,皆是彈出這樣的提示。
王誅眼睛一亮,問道:“你殺的那個人,他能使用這把劍嗎?”
“如果你是指當鐵板揮,那應該算可以。”
何必久睡沉聲道:“那他沒有掌握這護符使用方法……”海綿看了眼時間,打斷了何必久睡的話,“等一下,時間到了,我去處理一下那個小子。其他的找到安全地方再說。”
說罷,他轉身朝手術室走來,此時司賓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海綿斜靠在門框上,吹了聲口哨,引起衆人的注意,他嘖嘖搖頭:
“果然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你叫什麼名字?”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司賓活動着手臂。
“吼,挺幼稚的。你知道我爲什麼叫海綿嗎?”
“你生下來的時候缺水。”
“哈哈哈!”海綿昂首大笑,“對對對!你說的對,我生下來就缺水!”
他一邊笑一邊走向剛纔那位給司賓處理傷口的女醫生,“我從小就缺水,周圍的其他人都有水喝,我好嫉妒,所以我以前會把他們身邊的人都殺光,讓他們體驗一下缺水的感覺。”
他一把抓住女醫生乾枯的髮絲,眼睛啪嗒掉在地上,她痛苦地掙扎着。
海綿欣賞着女醫生痛苦的神情,“後來我覺得這樣做太麻煩了,乾脆把那些提供水的人都殺了,這樣大家就都和我一樣缺水了!”
他舉起手中的匕首,就要朝她刺去,周圍的醫護人員看到這一幕,皆是發出驚恐的尖叫。
司賓見狀,迅速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冷眼睨着他:“雖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守信的人,但如果你要在這裡動手,你可能就回不去了。”
海綿將臉湊近司賓,一字一句道:“我這可是在拿她的命換你的命啊?你活着,就意味着有人要死去。”
他嘿嘿笑道,“還是說,你想用自己的命換她?”
“那用我的命換她。”司賓果斷道。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向他投去複雜的眼神。
海綿眼中閃過一抹驚愕,旋即大笑:“哈哈哈,我現在相信你是除禍司最優秀的除禍者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決定要把你帶回去,好好折磨一番,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水!”
他隨手將女醫生丟到一邊,司賓連忙接住她。
這時,王誅推開了門,語氣焦急地對海綿說道:“搞快點,我的隨從告訴我,除禍司的龍虐已經在來的路上,那是一個瘋子,我們快走!”
廖正摸了摸鴨舌帽,提醒道:“走吧,別玩脫了。”
海綿視線掃過蜷縮在手術室的人,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把這些人殺了再走吧?”
“帶着費用去地獄用?”王誅譏誚了他一聲。
“嘖!”海綿啐了一口,推門而出,來到【唯我】前,準備收回。
何必久睡伸手按住他,開口道:“龍虐既然來,絕對不會是一個人。我們需要分頭逃離,爲了防止意外,護符應該交給我保管。”
“哈?你什麼意思?”海綿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來爭?你腦子瓦特了?”
王誅連忙勸道:“海綿,你別激動,是會長讓我找安息會會長來救援你的,他們商量過了,交給他保管沒問題的。之後,如果我們都逃出去了,你符合資格,護符一樣是你的。”
海綿心裡明白,除禍司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王誅說的有道理,但他心中就是不爽:“憑什麼?老子拼命奪來的東西?給你們拿着?那我還不如賣給那些大家族!不是我不相信安息會的,你們要是擔心我被除禍司抓住,就應該和我一起行動啊!”
廖正看着戲,嗤笑一聲:“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籠子的道理你懂不懂?”
“雞你媽的蛋!老子懶得和你們爭,這護符必須在我身上,誰敢動,我就敢跟誰翻臉!
“大不了他媽的一起死!”
何必久睡聽了,輕嘆一口氣,鬆開手。廖正看了何必久睡一眼,會意似的微微一笑。
“要不是你非要在這裡‘玩’一下,我們早就跑了。”
“老子樂意,我也沒求你們安息會來救我!”
海綿將【唯我】收入卡牌中,“而且,我是故意拿這小子做人質的,他既然是除禍司最優秀的人,除禍司不可能會不管他的死活,我安全的很,根本不用你們瞎操心!”
廖正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走心地稱讚道:“厲害,考慮周全啊!”
“呵!”
海綿招手讓司賓過來,拿出一張法術:
【10費法術:抱頭,蹲下!】
【稀有度:黑鐵】
【沒有我的允許,不要亂動,否則我會開槍!】
【備註:目標臉越黑,效果越好。】
效果:被法術命中的目標,無法做出有攻擊傾向的動作。否則會受到10、19、20點傷害。具體傷害因人而異。
卡牌化作流光,沒入司賓的身體,他能感覺到這卡牌的具體效果。
20點傷害?
我臉這麼黑?
難道臉黑指的是指運氣?
司賓頓時一臉黑線。
海綿還讓司賓把費用全部轉給他,司賓只能照做。
“窮酸!”海綿受到費用,朝他丟去一件黑色斗篷和簡易的黑色面具。
五人皆是僞裝起來,他們準備分頭行動,海綿、王誅、司賓一同行動,廖正和何必久睡一起行動,這樣可以一定程度上打亂除禍司的判斷,分散他們的兵力,也更便於逃脫。
隨後,他打開一道裂縫,無人一齊進入了影界。
司賓跟着海綿和王誅,三人飛快朝醫院後方逃竄,他向後瞥了一眼,看到司賓正認認真真地跟着他,笑道:“你現在心裡高不高興?一下子救了這麼多人?”
“高興,但有一點遺憾。”
“什麼遺憾?”
“沒有能救到你。”
“救我?哈哈哈!”海綿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腦子瓦特了?”
“把你送進地獄,你和其他人都會好受些。”司賓一本正經地說。
“有意思,你篤定我現在不會找你麻煩,因爲我一旦和你糾纏,除禍司的援軍馬上就會過來。”海綿冷笑一聲,“你這算盤打得不錯,同時也再次讓我看到了你的優秀。犧牲自己,拖延時間。但可惜啊……”
海綿一邊跑,穿過一個又一個結界,一邊搖頭,“我現在要說一個可能會讓你傷心的事。”
“你留了炸彈在醫院,除禍司的人一進去就會把人全部炸死?”
“嘿,你腦子不錯嘛?”
司賓臉上保持着笑容,心卻是一沉,方纔只是他的猜測,在手術室裡感覺到的,沒想到是真的。
他當即利用心有靈犀將信息傳給星瀾,包括他們的逃跑計劃和路線。
“你想通風報信也是不可能的。這個法術會將各種通風報信的手段也視爲攻擊行爲,你就等着聽爆炸聲吧,我花了挺多費用安的,傳個幾百米每一點問題。”
很遺憾,心有靈犀並不在你這法術的包含範圍內。
說到底,心有靈犀相當於把對方當做自己了,先前和星瀾配合擊殺廖正時他便發現了。
兩人明明沒有進行過系統的合作訓練,但那次卻配合得極其默契,如果不知道的人,會以爲兩人是十幾年的老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