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師父，別打臉！
“你上山以來，爲師一直都沒有好好地指點你神通道法，讓你下山之後，還要去找些散妖修煉，說來，都是爲師的失職，今日正好有暇, 便在夢中指點你一番。”
菩提祖師笑道，說罷，手中拂塵一揮。
動作平平淡淡，好似只是簡單地一揮拂塵。
但這麼簡單地一揮，落下的時刻，卻如一道星河落下, 浩浩蕩蕩, 不可匹敵。
這一剎那，那一柄拂塵距離姜山少說還有一丈的距離，但姜山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做出什麼的話，下一剎那，那一柄拂塵將會打到自己的身上。
不會死，可絕對會痛。
千鈞一髮，生死一瞬的時機，姜山毫不猶豫地蹲地抱頭，高聲道：“師尊, 弟子可以讓師尊置身事外。如果真要打，也別打臉啊。”
“嗯？”菩提祖師從鼻中發出一個音來，淡然地將拂塵一甩，又放在手上, 道, “怎麼說？”
“那楊家二郎, 見弟子本事非凡, 乃名師教導，故而心中十分嚮往，想要拜師。可師尊性情, 弟子怎能不知？所以弟子信口胡謅了一個名號，言說家師乃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並非師尊。所以他此去，會去找玉鼎真人，與師尊何干呢？”姜山用生平最快的語速解釋道。
“哦？”菩提祖師露出一絲微妙神情，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讓他一直蹉跎，無法拜師成功。那倒也算是半個法子，找個假的玉鼎哄騙了他。可他若是想你一般牛脾氣，不肯上當，鐵了心要尋我，那我說到底還是要收。”
“和我一般？”姜山瞥了眼菩提祖師，恍然間，明白了自己那一路的艱辛，努力擠出笑容道，“不，此法不僅不穩妥，而且不合適。畢竟如此, 說不得就讓楊戩天資白費，如此的話，豈非交惡了玉皇大帝？想來師尊也是不願吧。”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出個化身，假裝世上有個玉鼎真人，然後傳授他神通？”菩提祖師掃了眼姜山，明白他的意思。
“不錯，等事後，玉泉山金霞洞化作廢墟，消弭無蹤，如黃粱一夢。不管是誰查，都和師尊你沒有關係。”姜山一本正經道。
“名義無關，但事實上，插手了就是插手了。凡做過必有痕跡，而且拿的還是那令牌。”說到此處，菩提祖師看着姜山，神情凝重，當年的想法果然是對的，就不該收這蠻牛啊。
本以爲一出山門，殺了武英，和鬥姆一系結成死仇，已經到極限了。
結果，你竟然還引來一個爲了劈山救母而拜師，天生就在三界漩渦當中的弟子。
想想姜山之前的弟子，是多麼的像他啊，雖然不能說個個與他一樣與世無爭，淡泊名利，但起碼都本本分分。
直到他入門，這門風就壞了。
只希望剩下來三個，能本本分分啊。
“師尊放心，二郎的性子，我最瞭解，他乖巧懂事，不會給師尊惹麻煩的。而且他只知道玉鼎真人，想給師尊惹麻煩，也惹不出麻煩的。只有我知道師尊，但我是絕不會說出師尊名號的，因爲師尊不喜歡，弟子便不會做。弟子蒙師尊傳授長生大道，不能在靈臺方寸山盡心侍奉，便已心中有愧，絕不會給師尊帶來麻煩。”姜山正色道。
“收你爲徒這百年，爲師的麻煩比過去百萬年都多。你那幾個師兄，雖說修行不如你，天賦不如你，但惹禍的本事也不如你。”菩提祖師聞言沒好氣道。
姜山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罷了，爲師引你入門，但到底如何修行，看的是你。爲師走了，但願那楊二郎不如你這般死心眼。”菩提祖師道。
“不，師父且慢。”姜山道。
“怎麼了？”菩提祖師看向姜山，面帶疑惑。
“這個，弟子自從下了山後，修行上之上疑惑頗多，如今見了師尊，可否請師尊解惑。”姜山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
菩提祖師又嘆了口氣，坐了下來道：“說吧。”
“好，師尊，當初下山的時候，您同我說需入紅塵，方纔能入一品，不知何解？弟子在岐山修煉時，感悟雲霧，感覺和本門修行大道極爲相似，不知是何緣故？”姜山道。
“確實，你也該問這個問題了。也當是我給你講的最後一次道吧。”菩提祖師緩緩道。
“你感覺相似是正常的，因爲太乙玄門本就源於太一神。當年玉皇第一世爲昊天，和太一神與天界爭鋒，其實不止爭天帝之位，還是道爭。太一神以自身爲道，主張太一，認爲萬物歸一，化繁爲簡，而玉帝反之，認爲一化萬物，開闢大千世界。
“後來這一戰，以昊天勝利告終，但太一神死，太一道不絕，便有了如今的太乙玄門。尤其是他敗了之後，元神三分，留下三份饋贈於天地間有緣人，其中兩份已有主，分別造就如今東海之上的東華帝君和太乙青華大帝，所以太乙玄門才更加興盛。”
姜山面露恍然之色：“所以還有最後一份饋贈下落不明，也因此太乙玄門不絕，因爲若是能得到那份饋贈，便有望成就四御級的存在。”
“不錯，而且當年太一神輸了，可昊天也不見得贏了。因爲重傷，被迫轉世，而歷經一千七百五十劫後，到底還算不算昊天，其實也有些問題。那一戰未分勝負。”菩提祖師道。
“那得到這饋贈如何得到呢？”姜山好奇道。
“不知，爲師若是知曉，現在就得了。真想知道，有朝一日有機會的話，去東海問東華。”菩提祖師道。
“是。”姜山點頭，默默將東海方丈放進自己的行程表。
“至於入一品，你也不必要了解太多。以你如今這金剛不壞身，天地二劫對你來說根本造不成什麼傷害，唯一有些影響的就是人劫，贔風自你頭頂囟門刮入，彼時會有天外邪魔趁虛而入，引你入魔，但你有七十二變，又在半步多磨鍊，也擋不住你。不過修行最是忌諱圖快，穩紮穩打，纔是關鍵。”菩提祖師道。
“那度過三災之後，就直升一品了嗎？”姜山問道。
“那就看你的準備了。渡過三災，之後，你便能匯聚天、地、人之氣，煉就三氣，匯聚元神，造就混元之氣，便可入一品。但能否融匯，就看你在這紅塵中走了多久，經歷了多少，正常來說，渡過去之後，便能直接成就一品上仙。但若是不在這紅塵之中走一遭，則無法相合，可能渡過三災，還是二品。”菩提祖師道。
“那到底怎麼纔算準備完全呢？”姜山問道。
“個人的標準各不相同，需你自身去悟。不過，你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一下山就鬧出這麼大動靜，因果必不會少。這最後一步，不看你爲善還是爲惡，只看你是否在這紅塵中走一遭。”菩提祖師道。
“爲惡也可嗎？”姜山疑惑道。
“自然，這世間不僅需要仙，也需要妖，而且善惡不定。南瞻部洲，爲人族祖地，有禮法約束，但南瞻部洲之外，諸如北俱蘆洲，本就混亂，廝殺無定，自然也不能簡單地以善惡標準來定。便說妖界妖皇至元，嗜殺成性，殘暴不仁，絕非好人，但他創立妖界，制定秩序，有他之後，妖界雖然混亂，但北俱蘆洲死傷不如妖界創立前的十分之一，你覺得他是善是惡？”菩提祖師道。
“弟子懂了，如此這一品境，弟子非入不可。”姜山道。
“以你天資，一品境本該入，只是莫要一味圖快，厚積薄發，水到渠成，方是關鍵，否則僥倖入了一品，卻成一品最弱，那才荒謬。”菩提祖師語重心長道。
“師尊放心，弟子明白，一切無爲，自然而然，等時機到了，弟子自自然然地成一品。至於追兵，一品不出，我無敵，便出一品，我也未必逃不了。”姜山道。
“你心中有數便罷。”菩提祖師起身，便要離去。
“師尊且慢，弟子還有一問？”姜山忙道。
剛起身的菩提祖師皺了皺眉頭道：“說。”
“當年我初入門時，問您一品境如何區分，當時您說我境界太低，沒必要問，如今我已是二品，不知可否請教何爲一品？一品的強弱如何定？這三界又有多少一品？”姜山問道。
“一品上仙境，稱呼很多，道門稱天尊、妖界稱妖帝，更早的之後，還有什麼超脫、逍遙的稱呼，但其實全無必要。所謂一品，便是不死，真正超脫了壽命的桎梏，將自身昇華到遠古時候，那一批難以想象的神靈的程度。其實一品，不過是一個起點罷了。”菩提祖師道。
“原來如此。不過道稱天尊、妖稱妖帝，那佛門稱什麼啊？”姜山疑惑道。
“原本就是佛。但自從釋迦摩尼證道如來，創立了大乘佛教之後，衆生皆可成佛，佛也就不值錢了，如今一羣二品的都自稱爲佛。就像昔日的大羅仙，非一品不可稱，但如今在大羅天上聽講過的都可自稱大羅仙，也就沒了什麼意義。不過佛祖一定是一品的。”菩提祖師道。
姜山恍然：“那境界劃分呢？”
“沒有具體的劃分，不過實際上有兩個半檔次。第一個檔次，初入一品，雖得長生，卻沒有完善自己的道。這樣的仙，是有可能被二品的找到弱點擊敗的，畢竟一品和二品最本質的差距是壽命，而非戰力。修仙是爲了長生，爲了和氣生財，而不是爲了打打殺殺，只是可惜這個道理，如今很多人都不懂啊。”菩提祖師嘆氣道。
姜山微笑，心道世界資源就這麼多，你長生了，都不死了，那不就是要打打殺殺嗎？
“第二個檔次，一品道成。明悟自身之道，但凡到達這一層次，便是三界真正的巨擘。如天庭四御，東海東華、妖界妖帝。你若是遇到第一層次的，還能搏上一搏，若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在，還有一二分勝算，但若是碰到這一層次的，逃。趕緊逃。”菩提祖師嚴肅道。
“那這一層次裡，所有的人實力都差不多嗎？”姜山問道。
“不知道，到達這一層次的，不真正動手，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實力如何。更不知道對方藏了什麼底牌，哪怕這底牌用過一次就能看破，可在用之前，誰都忌憚。”菩提祖師道。
“那最後半個層次呢？爲什麼說半個？”姜山問道。
“那就是玉帝、鬥姆元君還有之前的太一神。他們嚴格來說，其實是在第二個檔次的，並沒有真正超出，但是他們的的道強的有些不正常，更不是一般的能打。所以勉強算半個。如果碰到這種層次，不要逃，趕緊自殺，或許還能入輪迴。”菩提祖師道。
“弟子明白，多謝師尊解惑。”姜山道。
菩提祖師點頭，便要起身，然後又聽姜山道：“師尊，弟子還有些小小的疑惑。”
菩提祖師再次坐了下來。
許久之後，菩提祖師看着姜山道：“沒問題了？”
“沒有了，麻煩師尊了。”姜山微笑道，師尊您可以離開我的夢了。
“嗯。”
菩提祖師點了點頭，你終於沒問題了，但我來這一趟是爲什麼呢？
你小子給我惹了這麼大的一麻煩，現在還讓我給你解惑？
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拂塵，來都來了，也不能白來。
“海山，站起來，把屁股翹起來吧。”
菩提祖師看着姜山道。
“嗯？”
姜山一臉後怕地看着菩提祖師，下意識地退後兩步，師父，你要幹什麼？
看着不配合的姜山，菩提祖師懶得再開口了，剛纔說的話已經夠多了，一揮袖，將姜山打飛，依靠法力強行控制姜山背朝着他，然後無情的一拂塵打過去。
“嗷~”
姜山當即發出一聲慘叫，他的金剛不壞身竟然完全扛不住這一拂塵，痛得難以言喻。
而這只是開始，一拂塵後，緊接着便是另一拂塵打在姜山身上。
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在夢境中此起彼伏。
虧得此間無人。
又過許久之後，菩提祖師滿面春風地離開此方世界。
舒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