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地火蔓延,整座山峰變作火焰山來,卻並不炎熱,相反這火焰極爲冰冷,與長生第一災天雷的霸道截然相反。
一座山峰在火焰的籠罩下,如同幽冥抱犢山。
山巒附近本有生靈居住,此刻俱是被嚇得三魂不見七魄,倉促逃竄。
而身處烈焰中央的姜山,卻一臉安然地大睡。
他吸收了獓因雕像上的霸道力量,血脈進化,身上力量狂暴洶涌,讓他陷入了沉睡,便如在母腹之時,是所有生靈最舒服的環境。
也是血脈提升最好的狀態。
而這地火,固然是霸道,但有歷代獓因精血源源不斷地提供力量,這地火反倒更進一步地淬鍊他的肉身。
對姜山來說,就像是在蒸桑拿一樣,倍感舒服,睡得更香甜。
只是這般動靜,卻還是大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便是王城之中的和尚。
剛剛從一個人家中化來齋飯,敏銳地感應到千里外的地劫氣息,眼中精芒一閃而過。
這是地火劫,沒錯,這裡還有人要渡劫。
眉頭微挑,略感好奇,一念動,神遊萬里,遠遠見到山中正在昏迷的姜山,頓時面色一變,怎麼又是這小師弟?
不是剛下山沒幾年嗎?怎麼這麼快就渡地火劫了?
那不是很快都能追上我?
最近年輕一輩的都這麼厲害的嗎?
不對,他是血脈覺醒,沉睡了,順便渡個劫。
地火傷不了他,要是連地火都能傷害,那都不好意思說是他們方寸山出來的。
只是陷入這種狀態,物我兩忘,是敵人動手最好的時機。
這小師弟,有點冒失啊,不穩當。
和尚若有所思地評價着,但忽然想到一事,面色又苦了下來。
這要是現在有人對姜山出手,他是不是得幫忙?
想到這裡,和尚懊惱地拍了拍腦門,這麼好奇幹什麼?
非要去看幹什麼呢?
好奇是死亡的第一步。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便是從黎山下來的毗藍婦人。
她剛找到自己兒子,帶着兒子游歷紅塵,感應到遠處一團熾熱火氣,訝異道:“這裡竟然有人渡劫。”
她兒子是個相貌平平的青年,只是一雙眼睛顯得格外明亮,聽到她的話,頓時擡頭望去,眼中金光閃過,看到千里外的情況,半晌道:“地火延綿百里,這渡劫之人好修爲,想來在二品中也是絕頂。母親你當年渡劫,都沒有這等景象。”
地火劫,和聲勢浩大的天雷劫不同,地火自生靈腳下涌泉穴焚燒,一般不會有太大動靜。
正常來說一兩裡地就差不多了,大的是二三十里地,可是這百里地啊。
“所以有朝一日,你渡劫,若是能有這等景象,爲娘會很欣慰。”毗藍婦人摸了摸青年的頭道。
“那還是讓威力小一點吧,能過就好,得個長生。”青年訕訕地笑了笑。
“你就是這般沒有膽氣,所以現在竟然還是個五品。修仙修道,固然要遵循天道,順天應人,卻也不能真少了銳氣。”毗藍婦人搖頭道。
“兒子還年輕,不急。”青年道。
毗藍婦人搖了搖頭道:“去看看吧,我也想看看,是誰有這般造詣。”
說罷,毗藍婦人朝着火山方向而去,青年連忙追上。
除卻他們之外,還有靠近火山的修士也都發現了這一變化。
有見識的,明白這是有人在這裡渡劫,不敢打擾,匆匆離去。
但沒見識的,就以爲是有什麼法寶出世,故而造成天地異象。
不方城城主,就屬於後者。
長生三災於他而言,不過是傳說中的東西罷了,如今見着火山熊熊,以爲異寶出世,心下歡喜不盡,當即調兵遣將,騎上黑熊坐騎,率五千精兵出城,直赴火山而去。
煙塵滾滾,正在火山替姜山護法的夜翎,感應着遠處來軍,頓時眉頭一皺,一揮袖子,一道血光飛出,瞬息間便到十里之外,一劍插在千軍之前,立時一道數百丈長,數十丈深的溝壑斬出,一陣地動山搖,驚得諸軍面色變化。
“不退,死。”
夜翎一聲冷叱傳來。
不方城城主聽後,面上卻沒有畏懼,反而道:“伱這叛賊大逆不道,舉兵作亂,罪該萬死,如今我不方城出了寶物想獨吞,簡直荒謬,今日本城主在此,你如何殺我?”
話音落下,便見不方城城主麾下,一頭數丈高的黑熊坐騎發出一聲咆哮,滾滾濁氣涌動,身後五千精兵結成軍陣,雲氣匯聚,將所有的力量傳輸到不方城城主身上。
不方城城主雙眼圓睜,鬚髮皆張,恐怖的氣血之力澎湃,一塊塊肌肉有如磐石一般,比身下黑熊到更像黑熊,便朝夜翎疾馳而來。
雖然他修爲只有五品,但南瞻部洲氣運壓制,四五品直接差距不大,而且他又有軍陣相助,也曾斬殺四品,卻是毫無畏懼。
有的只是對法寶的貪婪。
“死!”
夜翎眼眸之中一絲厲色閃過,法力驅動,陰劍邪月,疾馳而去,在不方城城主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穿過他的咽喉,而後化作一道血光,硬生生將軍陣撕裂成兩半。
而後劍光再轉,便將數百人斬殺,人頭滾滾,一羣兵將心中驚慌,四散而去。
夜翎也不追擊,收回邪月陰劍,姜山渡劫,但兩儀劍和芭蕉扇現在都在她手上,哪怕她如今修爲只有四品,但不客氣地說,尋常三品都不是他對手。
只是操縱兩件法寶,會消耗許多法力,她不敢用得太多。
修士渡地火劫的時間不定,短的話兩三日,長的話那半個月也是有的,姜山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法力能省一點是一點。
回頭看着烈火焚燒的姜山,娥眉輕皺,她方纔聯繫過姜山,但陷入沉睡的姜山完全沒有迴應她,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等姜山醒來了。
夜翎一人一扇兩劍,立在火山之前,看得一衆覬覦的修士心中忌憚,但這樣反而他們確信,這裡面有寶貝。
直到寂王、三大長老、閻剎等先後趕來,夜翎才稍稍鬆了口氣,令他們率軍將火山團團包圍住,由寂王、寂氏三大長老守在最外圍,組成第一道防線,然後閻剎作爲第二道防線,而她自己作爲第三道防線。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寂王四個表現的一直不錯,但他們會效忠,是被姜山逼着,如今姜山有事,夜翎也不保證他們一定不會反水,故而安排在最前面,而閻剎更能信任,一旦叛變也更容易殺,所以排在第二。
羅剎大軍拱衛火山,大軍聚集,眨眼便是一日。
姜山仍舊未甦醒,倒是這山上的火焰越發茂盛,也越發的冷。
而夜翎等也不敢鬆懈。
這般又過了一日,直到第三日,忽然間一陣清脆鈴聲響起。
衆羅剎乍一聽還覺得好聽,但細聽之下,卻感覺頭腦欲裂,靈魂撕裂。
“全都塞住耳朵,這是亂魂鈴。”寂王反應最快,一聲大喝,隱隱壓過這來自四面八方的鈴聲,然後縱身而起,目光環視四方,冷喝道,“老匹夫,來都來了,還藏頭露尾的,有意思嗎?”
“誅你,自然有意思!”
虛空中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卻並沒有現身,彷彿來自四面八方,並且隨着聲音傳來,鈴聲更是微妙,擾得四周羅剎又是頭痛欲裂。
而他們感受的還只是亂魂鈴的部分力量,因爲亂魂鈴大部分的力量集中在了姜山身上。
寂氏、吠氏多年並存,既是同盟,又是仇敵,彼此間自然安插了不少人。
吠王用他的手段查到了姜山的存在,一個特殊的王夫,能讓寂王孫女做丫鬟的王夫,也是夜翎最大的依靠。
如今意外發現,自然落井下石。
亂魂鈴專攻元神靈魂,干擾他人渡劫效果極佳。
“找死。”
夜翎眼中寒光大盛,若說她最恨的人是黎王,那她最想殺的就是吠王,若非是他,很多事情都不會是如今的樣子。
法力運轉,兩儀劍出,化作兩道血光,疾馳而出,斬裂虛空。
如電光般在四周穿梭,隨音而動,接連幾次之後,便將一個相貌醜陋的羅剎逼出。
雙劍殺來這羅剎面色露出一絲震驚,萬不曾想,自己竟然被逼出,手中鈴鐺迅速作響,一縷縷恐怖音波瀰漫,直朝夜翎而去,夜翎感覺元神劇痛,操縱飛劍不禁有了停頓,被他抓住機會逃了出去。
爾後猛一揮袖子,漫山遍野的羅剎呼嘯而出,周身煞氣滾滾,與夜翎麾下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