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獅畢,千樂一臉笑意地站到店門口,笑道,“諸位,今日樂香坊開業啦!”
周圍衆人紛紛鼓掌,千樂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你是否還在爲壓力大而煩惱?你是否在爲人生不如意而焦慮不安?若是,歡迎你來樂香坊,我們將提供上等的香料,可以安神,可緩解壓力,可平復心情。若是你覺得香料不管用,沒關係,我們將提供最專業的心理諮詢師,爲你排憂解難。當然,若是心情不悅也可來我們這兒聽一首曲子,讓你忘卻煩惱。”
周圍百姓皆是一臉不相信,“真有你說的這麼神奇?”
“我知道大家現在很懷疑,畢竟這是一個新的理念。給大家舉一個簡單的例子,瘋子大家知道吧,瘋子的行爲與普通人完全不同,他可能會做出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尋常藥物也只是能夠控制,儘量讓他安靜下來。在我這裡,若是瘋病是因爲心中有解不開的解,那麼我就有辦法,幫助他,一點點解開心結,心結解開,瘋病康復也就容易得多了。”
周圍的百姓紛紛開始交頭接耳,沒人相信,程笙聽到千樂這般說,想起之前自己唯一一個賠了本的生意,治療的就是一個瘋子。既然千樂那般對待卿子衿,而卿子衿卻還不肯放手,他不妨以這個瘋子的病情,試探她一番,看看她究竟有什麼能耐。
程笙擠到人羣中,一臉嚴肅,“你是這家店的掌櫃的?”
千樂臉上依然是格式化微笑,“是,今日第一天開張,但凡前二十名進店者,均可享受精美禮品一份。”
頓時周圍人都紛紛搶着進店,程笙看着爭先恐後的人羣,目瞪口呆,他還什麼都沒問,就被她成功帶偏了?
千樂笑着看向他,“這位公子,不妨進店看看。”
程笙被人羣擠的連忙同意,隨着千樂進了店,自古貪佔小便宜之人總是很多的,不過一句話的功夫,他進去後就已經是第三十位進店顧客了。
“掌櫃的,你這店主要是經營什麼?我剛剛沒聽太明白。”
“我這個主要是治療心理疾病的,不過輔助的產業有香料。”
“心理疾病?那是什麼?”
程笙不恥下問,雖說他自詡神醫,從來都是驕傲的,可是對於自己沒有聽過的醫療相關知識還是很感興趣的。
千樂打量他了一番,倒是毫不吝嗇地講了起來,“心理疾病是一種診脈診不出來的疾病,看似不影響生活,但心理疾病到一定程度,患者便會出現抑鬱、狂躁、暴力等多種不同的表現,更有甚者,會傷害別人,甚至殺人。”
程笙一驚,其實這樣的狀況,他也碰到過,只是他一度認爲這不是什麼病,只是情緒不穩定而已,但是這樣卻解釋不了瘋子是如何產生的。
“那你能夠治療瘋病嗎?”
“不一定沒有辦法,但是我需要家人的全力配合,纔能有一些把握治療。”
“一些是多少?”
“具體視診斷結果爲準。”
程笙後退一步,拱手行君子禮,“好吧!祝你開張大吉。”
千樂倒也不含糊,恭恭敬敬回禮,而後抱歉地繞到香櫃前,開始講解自己的產品,她拿起一瓶青花瓷的葫蘆狀的小瓷瓶,“這是我店推出的秘製安神香,若是你心煩意亂,失眠,只要在房間裡點上這種香,可以有效改善現狀,讓你擁有高質量睡眠。”
千樂放下青花瓷瓶,又拿起一個花開富貴的紅色葫蘆瓶,“這是能讓你心情豁然開朗,跨過抑鬱,開心快樂的花開富貴。”
程笙走了過去,站在人羣最前面,看着千樂剛剛介紹過的兩瓶香料,他拿起來,嗅了嗅,原來都是中草藥製成的,確實效果還不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千樂一眼,而後離開。
這邊人氣爆滿,衿府卻是冷冷清清,卿子衿坐在院內品着茶,面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程笙回來,看到他一人孤零零坐在院內喝茶,忽而挺同情他的,“子衿,今日,你這兒可真是冷清啊!”
卿子衿眉頭微皺,今日千樂開業,他很是糾結,最終還是沒去看上一眼,“有話直說。”
“你那小媳婦挺厲害啊!”
“你去了樂香坊?”
“對啊,不僅去了,還進去了解了一番,想不到她居然能弄到這般特殊的香料,比市面上那些好多了。”
卿子衿繼續品茶,不搭理他。程笙見狀,撇了撇嘴,“我知道一個女人這樣出去拋頭露面,身爲她夫君的你很是掉面子,可你又能如何?還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衿府不缺她掙得那點兒錢。”
“誒,人家都要跟你和離,你還想着她掙得錢財,果然是……男人本性。”
“我們不會和離。”
“得了吧!子衿,我跟你說實話,今兒我可是見了你那小媳婦兒,絕對不簡單,你說不和離就不和離?我看未必。更何況外人都道你是殘疾,她豈能不嫌棄?”
卿子衿眉頭微皺,轉頭看向程笙,“我不是。”
“我知道沒用啊!你小媳婦不知道啊!再說了,哪個女人不想要個孩子?你總是這般坐在輪椅上,哪能讓她實現這個願望?”
卿子衿低眸,他承認程笙說的不錯,可是他也沒有辦法,這麼多年他爲了保住性命,只能如此,太子本就勢力極大,太子背後又有他母妃的系族支持,而他什麼都沒有。
他母妃死後沒多久,他母妃的家族,也一點一點衰落,而他能夠活到現在,更大一部分是因爲太傅相護,可惜太傅如今也是自身難保。
因爲他殘疾,他在朝中並無勢力,雖說他的腿已經治好了,可這也沒幾年時間,他亦是沒拉扯到關係。
更是因爲殘疾,他沒有多少俸祿,可這衿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指着他吃飯,所以他才從了商,那些朝中大臣更是不願與他來往。
當初太傅來求他,也是爲了讓自己的女兒遠離朝堂中的陰謀詭計,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最終還是被算計了。
卿子衿的處境也是尷尬,說是王族公子,卻並沒有參與朝政,說是貴族公子,卻又時刻被太子盯着,不宜露出實力。在外人看來,他也就是一個做點小生意養家餬口的公子。
本來這一輩子也就這麼走下去了,結婚生子,發展下去,可偏偏千樂卻並不願意這般平平淡淡的,他着實頭疼,如今又跑去拋頭露面,他是從創業走過來的,他知道創業的艱辛,也知道一個女人在外面拋頭露面有多麼身不由己,可他勸不動她,更無法讓她放棄。
程笙見他半晌不許,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放下茶杯,“子衿,你沒事吧?”
“無事。”
“你這樣我怎麼看怎麼有事。”
卿子衿低眸,看着手中的茶水,沉默片刻,開口,“阿笙,我這般沉默究竟對不對?”
“嗯?什麼?”
“太傅在被禁足之前,曾來找過我,他跪下來求我對千樂好點。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從小到大授業解惑的恩師,也是他的教導讓我堅持了這麼多年,才遇見了你,治好了腿,單憑這些,我沒有理由拒絕。所以答應了他。可是這才兩個月,千樂就出去拋頭露面,創業,與那些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人打交道,這樣,真的好嗎?”
“雖說女子大都在家相夫教子,可實際上也沒人規定不能出去工作,不過是王公貴族實力允許,纔不讓她們去,這也只是面子問題。若是一家幾口風餐露宿,女子還是要出去工作的,這是迫於生計。”
“可是衿府的生計有我,根本不成問題。她沒必要出去做這些。”
“子衿,你瞭解千樂嗎?今日,我去看了她那個店鋪,很有想法,或許她喜歡做這些?”
卿子衿轉頭瞥一眼程笙,“喜歡?這樣麼?”
“我覺着你們需要好好談談。”
“也是。”
……
適夜,千樂拖着一身疲憊,回了衿府,走到自己屋子前,邊走邊打哈欠,卻發現自己屋裡的燈還亮着,“明月還沒休息嗎?”
她自言自語地笑着走進屋去,卻發現屋內的人根本不是明月,而且卿子衿,她有幾分心虛,“你還沒睡啊?”
“等你。”
卿子衿這簡單的兩個字,讓千樂一愣,“等我?你有什麼事嗎?”
卿子衿擡頭,看向她,“恭喜。”
千樂更懵了,這段時間她開始創業後才知道,原來在這裡女子出來拋頭露面是很不被認同的,尤其是已婚女子,最大的絆腳石就是丈夫。雖說她很不願意承認自己已婚,可事實在這兒,無從辯駁。
而且,她一直覺得卿子衿會想盡辦法阻止她,所以她低調地準備開業之事,雖然比預期地早那麼一點被他知道,她也做好了跟他抗爭到底的準備。誰料,竟然劇情大反轉,他來賀喜?
她訕訕一笑,“衿公子,咱有話直說,你這樣我心裡很慌啊!”
卿子衿聞言,不免輕笑,自己有那麼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