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束燈光全打在了男女主角的臉上,男的睜不開眼,把女的抱在懷裡,聲嘶力竭地祈求道:“老師們,我們回去還不行嗎?至於幾個人欺負兩個學生嗎?別嚇到我女朋友,求求你們……”
杜主任拿着礦燈,上去踹了他一腳,惡狠狠地罵了句:“你爹媽掏錢讓你們上學,你們談戀愛對得起他們嗎!”
一腳下去,引起了衆怒,場面失控,幾十口人上前幾步,把杜主任一夥人團團圍住。
“你憑什麼打人……”
“土匪啊?打人了,學生好欺負啊……”
“人家談戀愛關你們什麼事,憑什麼動手打人……”
“杜主任必須道歉……”
多愁善感的我被眼前的一幕感動的熱淚盈眶,中國人骨子裡的團結再一次大爆發了!幾個跑步的體育大漢把老師們手中的礦燈搶了過來,扔在了一邊,場面亂成一團……
杜主任快嚇尿了吧?旁邊的幾個老師底氣不足地吼叫着,其中一個吼道“怎麼?造反了不成!”
聽聲音像是老邵的得意門生程小鳴老師,此人在二高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霸道蠻橫,多次打學生,家長跑到學校投訴根本奈何不了他。有一次,他打了一個男生,男生報了警,警察把程小鳴帶走了,一個小時後他又出來了,他讓他弟跑到學校把報警的學生暴揍了一頓。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正是需要英雄的時候,五分鐘後“英雄”誕生了……
我把肖瑩勸回宿舍,她走遠後,我扒開人羣,朝程小鳴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腳!踹完後,我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鑽進人羣。
程小鳴罵道:“媽的!誰!誰踢的老子!是不是你個傻大個,說你呢……”
傻大個問道:“怎麼了這是?”
程小鳴曾是一名武術教練(後因跟老邵的關係進了這所私人高中),性情暴躁,他不跟傻大個廢話,習慣性地用練過跆拳道的右手給了他重重一拳。
傻大個很無辜,搖了搖被打昏的頭,說道:“這他媽怎麼回事,幹啥打老子!”
他的幾個朋友仗義出手,一哄而上,把程小鳴拽過去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杜主任好心勸架,越勸越亂,大家把他們一夥兒打的住進了醫院。
這就是聲名遠播的“二高棒打鴛鴦引衆怒事件”,此事件促使了二高的英雄的誕生。在那個智能手機尚未普及的年代,有人拿諾基亞手機把該事件的經過拍了下來,整理成圖文並茂的文章發到了網上……
第二天一大早,耗子他爸爸把耗子接回家了,好像因爲他的病情?自從他搬離宿舍後,整個人丟了魂似的,變得很自閉,我們猜測這跟孫文有關,他們在前幾日分手了,二人一直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孫文不是個老實的女孩兒,耗子太傻太癡情……
耗子曾在晚上給我打了幾個電話,哭訴孫文在外面有別的男人,我在晚上看到他的電話就汗毛直立。他哭了幾次,死死地糾結着一個問題,孫文爲什麼不喜歡他?牀都上了,難道這都不算愛?他沒有對不住她啊,對她很好啊,而且一直在包容她……
愛情不能勉強,緣分天註定,你對一個人好,對方就一定要喜歡你嗎?你對她好、喜歡她是你的事,她喜不喜歡你是她的事。愛情本身就不公平,兩情相悅的愛情值得彼此付出,一廂情願的愛情說白了就是一種低級的犯賤。
一位西方的老者說,愛情是稀有資源,很多人一輩子也等不到。
耗子喜歡鑽牛角尖,習慣糾結着一個問題死不放手,遇到孫文這娘們兒,他非吊死在她這棵樹上。我們勸不住,給他做了很多次思想工作,起不到一丁點兒作用。
耗子的睡眠越來越差,他說自己患了心臟病,心臟發熱,去醫院檢查了心臟也沒問題。醫生建議他看精神科,說他精神出了問題,他不去……
男人是重色輕友的,自從他搬出去後,宿舍的聚會他很少來,我們不再像從前那樣聚在一起到操場散步,談笑風生。哥幾個到距離他住處不遠的小酒館喝酒,喊他他也不去……
他很孤獨,跟我們的交流少了,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白天的時候他不找孫文說話,只是一個人發呆。
下了晚自習,他匆匆趕回住處,不是爲了與孫文約會,人家不理他了,他自作多情,擔心她一個女孩兒在外面住害怕,一個理都不理他的女孩兒值得他這樣嗎?
耗子變了很多,他爲孫文而改變,孫文卻無動於衷,徹夜在網吧,夜不歸宿,她對他越來越漠視,故意讓其他班的男生跑到班裡找她,還恬不知恥地讓社會青年住在她那兒。
我沒見過她這樣的賤骨頭,不喜歡人家,刻意傷害人家……
有一次,耗子給我打電話,哭着泣不成聲,說沒人陪他說話,他很孤獨,晚上莫名的恐懼,拿頭撞牆。
我看他孤獨可憐就去他那兒陪他兩天,他只有一張牀,我打地鋪,他睡牀。
那兩天他快把我快瘋了,他晚上不睡,不停地問我,“爲什麼我喜歡孫文,她不喜歡我,沒道理啊……”
我費勁口舌勸他,他聽的是心不在焉,像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一會兒不胡思亂想都渾身發癢。
他躺在被窩裡嘀嘀咕咕,徹夜不合眼,眼睛、耳朵、嘴巴上火嚴重……
我知道,從那時起,耗子就已經不正常了,我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只是簡單地認爲他死腦子,過段時間想開就好了。
有人說,三種人容易得抑鬱症,學生、藝術家、戀愛的人(苦戀)……
阿曹住院期間,我們到醫院探望他,我從500元獎金裡抽出150元買了一箱八寶粥和兩箱牛奶,把禮品分成三份,我、師兄、文祥哥一人負責提一份。
我事先囑咐他們,說見了阿曹,你們就說手裡的東西是自己買的,大家手頭不寬裕,買東西的錢由我一個人出。
耗子沒跟我們去,他回家看病去了。幸虧他沒去,否則我又要多買一箱東西,我說話不經過腦子過濾,嘴不把門把這話說了出來,他們兩個聽了一陣沉默。